隋書_列傳卷十譯文

查閱典籍：《隋書》——「隋書·列傳卷十」原文

　　房陵王楊勇字睍地伐，是高祖的長子?！　”敝軙r，因為隋太祖的軍功，被封為博平侯。　　到高祖輔佐北周朝政時，被立為世子，授為大將軍、左司衛(wèi)，封為長寧郡公?！　〕鋈温逯菘偣?、東京小冢宰，管轄過去齊國的領(lǐng)地。　　后來召回到京城，升為上柱國、大司馬，兼任內(nèi)史御正，京城禁衛(wèi)軍全歸他統(tǒng)管。　　高祖得到皇位后，立為皇太子，國家的軍務政事與尚書奏來關(guān)于死罪以下的事，都讓楊勇參加決斷。　　高祖因為崤山以東老百姓大多四處流動，派遣特使考察，又打算移民充實到北方邊塞?！　钣律蠒鴦裰G，高祖贊許他的建議，停止了移民這件事。　　從此以后，朝政不順遂，多有斟酌損益，高祖都采納他的意見?！　「咦嬖鴮Υ蟪紓冋f：“前代君王，溺愛寵幸的人，廢立太子之事從中產(chǎn)生?！　∥覄e無侍妾，五個兒子為同一個母親所生，可以說是真正的親兄弟?！　∧南袂按跤斜姸鄬檺鄣募ф碌膬鹤幽銧幬見Z，這就是亡國的道路?。　睏钣率趾脤W，通達撰著詞賦，生性寬厚仁慈，溫和厚道，隨意任性，沒有矯揉造作的行為。　　招引明克讓、姚察、陸開明等人為朋友?！　钣略?jīng)在蜀鎧上雕飾花紋，高祖見了有些不高興，怕他會漸漸地形成奢侈的習性，因而告誡他說：“我聽說天道不唯親，只給有德之君，縱觀前代帝王，沒有一個能靠奢侈豪華而得到天下長久的。　　你作為太子，如果不上遵從天意，下符合民心，憑什么承擔統(tǒng)治國家的重任，位居百姓的上面？我過去的衣服佩飾，各留存一件，時?？纯?，來自行警誡?！　〗裉煳覍⒀督o你，應該知道我的用心。”后來，到了冬至，官員們都朝拜楊勇，楊勇讓樂隊奏樂來接見他們?！　「咦嬷篮螅瑔柍颊f：“近來聽說冬至節(jié)那天，宮廷內(nèi)外的大臣們相繼到東宮朝拜，是什么禮節(jié)？”太常少卿辛..回答說：“在東宮敬賀，不能說是朝拜?！备咦嬲f：“時令變化稱賀，只須三五個上十個人，各人自愿去，為什么由有關(guān)部門邀集，一時都會聚一起，太子身穿禮服安排樂隊接待他們？東宮這樣做，實是違背禮制的?！睆拇藢钣聦檺坶_始衰減了，逐漸產(chǎn)生了隔閡?！　‘敃r高祖下令選派同宗的侍衛(wèi)官，到皇宮警衛(wèi)?！　「呲^建議說，如果都選取強手，恐怕東宮的警衛(wèi)就太差了?！　「咦孀兞四樕f：“我有時行動，警衛(wèi)必須要雄健勇毅。　　太子在東宮修身養(yǎng)性，身邊怎么會需要強手？這實在是陳舊的法度，不符合我的意思，如果讓我裁決，固定輪流值班的日子，分派到東宮去，衛(wèi)隊組織不分開，難道不是好事？我清楚地知道前代的法規(guī)，你不必仍然沿襲舊的習俗?！备咦鎽岩筛呲^的兒子娶了楊勇的女兒，幫太子說話，有意味地說了這番話，來提防他?！　钣掠泻芏鄬櫺业募ф?，其中昭訓云氏尤受寵愛，所用禮節(jié)近于正妻?！　钣碌腻釉喜荒艿脤?，犯了心痛病，病發(fā)兩天就死了?！　∥墨I皇后認為有別的緣故，狠狠地指責楊勇?！　『髞碓普延枌?quán)太子內(nèi)宮，皇后更加不滿，派人暗地觀察，查找楊勇的過錯?！　x王知道了這事，更加假裝起來，姬妾不超過規(guī)定的數(shù)目，只同蕭妃住在一起?！　』屎笠虼吮〈龡钣拢臃Q贊晉王的德行?！　『髞頃x王來朝見，所帶車馬侍從，都是很儉樸的，他禮貌地對待朝廷大臣，禮節(jié)甚是謙恭，因此名聲很大，超過了其他王子?！　〉鹊揭負P州時，到內(nèi)宮辭別皇后，進言說：“兒臣將鎮(zhèn)守遠方，要和您分別了，兒臣的依戀，實是凝結(jié)在心里。　　這次一別京城，不能侍奉您了，再次拜見您，遠得不知在什么時候。”于是泣不成聲，伏在地上不能起來?！　』屎笠舱f：“你在地方駐守，我又年老了，今日一別如同永別。”也流下了眼淚，母子相對抽泣?！　x王說：“我見識愚蠢低下，常常遵從兄弟和睦的意圖，不知犯了什么過失，我不為東宮喜愛，大哥長久地心存怒意，想要加以陷害?！　∥页恼u謗產(chǎn)生于投杼，毒酒來自于杯勺，因此憂慮緊張，害怕產(chǎn)生危險?！被屎蠓薹薏黄降卣f：“睍地伐逐漸地不能使人容忍了，我為他娶得元家的女子，希望興隆基業(yè)，竟然與她沒有正常的夫妻關(guān)系，一味地寵愛阿云，使元氏好像許配給豬狗一般?！　∫郧澳窍眿D本來沒有疾病，突然死了，還不是派人投藥，使她夭折了。　　事情已經(jīng)這樣，我也無法追究，誰知道他又怎么會在你身上打這樣的主意？我在尚且這樣，我死后，怎么不會任意欺凌你呢？每當想到東宮沒有正妻，父皇死后，要你們兄弟去向云氏的孩子叩拜詢問，這該是多么大的痛苦??！”晉王再一次叩拜，哭泣不止，皇后也一樣地極度悲傷?！　∵@一次分別后，楊廣知道皇后心思轉(zhuǎn)移，開始謀劃奪太子之位?！　√匮龔埡獬鲋\劃策，派褒公宇文述與楊約結(jié)交為友，讓他向越國公楊素說明打算，詳細告訴了皇后說的話?！　钏伢@異地說：“只是不知道皇后有什么打算？一定是像你們所說的，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這么做?！边^了幾天，楊素參加宴會，暗中夸獎晉王孝道節(jié)儉，近似于皇上，以此來揣度皇后的意圖?！　』屎罂拗f：“您說得對?！　∥业暮⒆邮中㈨槪看温犝f皇上與我派的使臣到揚州，他必定到邊境迎接?！　≡捯徽f到分別，沒有不哭泣的?！　∷男履镆埠芸蓯?，我派的婢女去了，時常與她們一起睡覺一同吃飯?！　∧南蟊暤胤ネ剖厦鎸γ娴刈斐磷碓谘缦?，親近小人，與父母兄弟過不去?！　∥抑愿涌蓱z阿..，是因為時常擔心他被暗殺了?！睏钏丶纫衙靼琢嗽捯猓谑菢O力貶斥太子沒有才能。　　皇后便給了楊素金子，開始有了廢楊勇立楊廣的打算?！　钣轮懒怂麄兊挠嬛\，憂慮害怕，無法可想?！　÷犝f新豐人王輔賢能占卜吉兇，召到東宮問他?！　⊥踺o賢說：“長虹穿過東宮之門，太白金星侵襲月亮，這是皇太子要被廢除的征兆啊?！庇谑怯勉~鐵五種兵器制作治服人的符象來擋災，又在后園做了平民小村，房子簡陋，太子時常在村中休息，穿粗布衣服，床墊蓬草，希望以此來避免災禍?！　「咦嬷罈钣潞懿话?，在仁壽宮，派楊素去看楊勇?！　钏氐搅藮|宮，在外屋歇息不進楊勇里屋，楊勇系好腰帶等待他，楊素有意長時間不進去，來激怒楊勇?！　钣滦闹性购匏?，表現(xiàn)出不滿。　　楊素回到仁壽宮，說楊勇心懷不滿，恐怕有反常行為，希望謹慎觀察提防?！　「咦媛犃藯钏氐淖嬔裕浅岩??！　』屎笥峙扇擞^察東宮，細小的事情都能聽到匯報，夸大事實，無中生有，構(gòu)成楊勇的罪過?！　「咦鏋榧樾暗难哉撍曰螅谑鞘柽h猜忌楊勇，便在玄武門到至德門的路上安排人，來觀察動靜，什么事都要隨時報告?！　|宮警衛(wèi)，侍衛(wèi)官以上的，名冊都歸屬侍衛(wèi)府管，有強健的人，都被調(diào)走了。　　晉王又派段達暗暗地在東宮結(jié)交楊勇的親信姬威，給他財物，讓他取得太子的消息，秘密告訴楊素?！　∮谑菍m廷內(nèi)外責難楊勇，過失天天可以聽到?！　《芜_威脅姬威說：“東宮的罪過，皇上都知道了，我已接到秘密的詔書，決定廢棄太子?！　∧隳芨嬖V情況，就可以取得大富貴?！奔谑谴饝?。　　九月二十六日，高祖從仁壽宮回到皇宮，第二天，到大興殿，對侍臣們說：“我剛到京城，應當盡情歡樂，不知什么原因，反而愁悶？”吏部尚書牛弘回答說：“因為我們不稱職，所以使皇上憂悶。”高祖已經(jīng)多次聽到讒言，懷疑朝廷大臣都知道原因，因此有意這樣問，希望聽到關(guān)于太子的罪過?！　∨：脒@樣回答，違背了高祖問話的用意?！　「咦嬉虼烁淖兞四樕?，對東宮的臣僚們說：“仁壽宮離這里不遠，但是我每次回到京城，警衛(wèi)森嚴，好像到了敵國一樣?！　∥乙虼朔浅模桓颐撘滤X?！　∽蛱煲估镆蠋?，原先住在后房，擔心有意外，回來后又轉(zhuǎn)移到前殿，難道不是你們要毀壞我的國家嗎？”于是拘捕唐令則等人，交給主管部門審訊?！　∶顥钏仃愂鰲钣碌淖餇睿嬷磉叺拇蟪紓??！　钏匦颊f：“我奉皇上的命令到京城，命令皇太子查核劉居士的余黨?！　√臃钪迹懵暽銋?，連骨肉也好像抖動起來，對我說：‘劉居士黨羽已全都處置，你要我還到哪里去找？你作為右仆射，受權(quán)不小，自己查處他們，與我有什么相干？’又說：‘如果大事不成功，我就要首先被殺。　　如今作為天子，竟然使我不如幾個弟弟。　　沒有一件事，能夠自由辦理的。’因而長聲嘆息還顧左右說：‘我特別地感覺到受到妨礙。’”高祖說：這個孩子早就不能繼承皇位了。　　皇后常勸我廢除他，我因為貧困時生的他，又是長子，希望他慢慢地改正，忍耐到今天。　　楊勇過去從南兗州來，對衛(wèi)王說：“娘不給我選配一個好女人，很遺憾?！边€指著皇后的侍女們說：“這將來都是我的?！边@話多么荒唐?！　∷那捌迍偹溃陀煤苄〉膸ぷ影仓檬Ｓ嗟哪昀蠇D人，新娘子剛死，我很懷疑是他派馬嗣明用毒藥殺的?！　∥以焼査惴藓薜卣f：“有機會殺了元孝矩?！边@是要殺害我而遷怒他人罷了。　　起初，長孫長寧王生后，我同皇后一同抱養(yǎng)他，楊勇自己心存芥蒂，連續(xù)派人來要回去?！　r且云定興的女兒，是他在外與人姘居而生，想想這一由來，憑什么一定是他的親生兒子？過去晉國太子娶了屠岸沽的女子，孩子們也就喜歡宰殺?！　∪缃裉热羰欠钦傻娜耍蜁y我國家?！　∵€有劉金馬..，奸佞的小人，叫云定興是親家，定興是愚蠢之人，接受了他的要求?！　∥仪靶r候罷除劉金馬..，也就是這個緣故?！　钣略?jīng)邀約曹妙達與云定興的女兒一起宴會，妙達在外面對人說：“我今天得以勸太子妃飲酒?！敝灰蛩膬鹤佣际瞧克?，害怕別人不服，因此縱容他們，想得到天下人的擁護罷了?！　∥译m然德操不及堯、舜，到底不能把天下百姓交給品行不好的孩子?！　∥視r常害怕他加害于我，如防范大敵，今天決意廢除他，來安定天下?！　∽笮l(wèi)大將軍、五原公元..進諫說：“廢立是大事，天子說話不能更改，圣旨一下，后悔就來不及了。　　誣陷的話是沒有準則的，希望陛下明察?！痹?.言辭正直，據(jù)理力爭，聲色俱厲，皇上沒有答理他?！　∵@時姬威又上書狀告太子違法。　　高祖對姬威說：“太子所做的事，應該都說出來?！奔卮鹫f：“皇太子多次對我說，他只想驕橫奢侈，想要從焚川到散關(guān)，一并規(guī)定為游苑?！　∵€說：‘從前漢武帝準備建造上林苑，東方朔規(guī)勸他，賞給東方朔百斤黃金，多么可笑?！　∥覍嵤菦]有黃金賞賜給你們的?！　∪绻幸?guī)諫的人，就該被斬除，不過殺死百把人，自然而然就永遠平息了。’前不久蘇孝慈被解除左衛(wèi)率，太子揚起胡須揮舞手臂說：‘大丈夫總會有一天的，決不會忘記他，一定會使我稱心如意的?！€有，宮內(nèi)所要的東西，尚書大都依照規(guī)定不給他，他便發(fā)怒說：‘仆射以下的官員，我要殺他一兩人，使人們都知道怠慢我的災禍。’他又在花苑內(nèi)建一個小城，一年四季，建城的勞役不能停歇，建起的亭殿，早上建造晚上又改了。　　常常說：‘皇上責怪我有很多偏房，高緯、陳叔寶就一定是孽子嗎？’曾經(jīng)讓年老的巫婆占卜吉兇，對我說：‘皇上禁忌是十八年，這個期限已經(jīng)快到了?！备咦胬蠝I縱橫地說：“誰不是父母所生，竟是這樣可惡。　　我有過去的一名老侍女，派她探訪東宮時，對我說：‘不要讓廣平王到皇太子居處，東宮憎恨我，是廣平王教他這樣的?！澮仓捞拥年庪U，勸我在左邊府庫之東，增派兩個衛(wèi)隊?！　‘敵跗蕉悋螅瑢m女容貌美的都安排到了太子宮，但是聽說他不知滿足，在外面還在訪求尋找?！　∥医鼇碜x《齊書》，看到高歡放縱自己的兒子，非常氣憤，怎么可以效仿他的壞作法！”于是楊勇和他的孩子都被監(jiān)禁起來，部分地逮捕了他的黨羽?！　钏赝媾霓o，奸巧地誹謗，羅織罪狀構(gòu)成冤獄?！　钣乱虼耸×??！　∵^了幾天，有關(guān)部門按照楊素的意圖，向高祖上書說左衛(wèi)官元..身為皇官侍衛(wèi)，經(jīng)常暗地里侍奉楊勇，感情深厚，暗自有托付?！　≡谌蕢蹖m，裴弘將楊勇的書信在朝廷上給元..，封信處寫有“勿令人見”的字?！　「咦嬲f：“我在仁壽宮，連細小的事東宮也一定知道，比驛馬傳得還快，我覺得奇怪已經(jīng)很久了，莫非就是這個家伙作祟？”命令武士拘捕元..和裴弘，交給執(zhí)法部門治罪?！　≡谶@以前，楊勇曾經(jīng)到仁壽宮參見請安后回來，路上看見一棵枯槐，根節(jié)交結(jié)盤錯，高大而且粗得五六個人才能合抱，他環(huán)顧侍從說：“這樹能做什么器具用？”有人回答說：“古槐樹尤其能夠取火?！碑敃r衛(wèi)士都佩帶火燧，楊勇于是令工匠做了幾千枚，準備賜給身邊的衛(wèi)士侍從?！　〉竭@時，都放在倉庫里。　　另外，專門收藏醫(yī)藥的部門貯存幾斛艾草，也搜尋得到了?！　∷痉ú块T覺得奇怪，就來問姬威?！　〖f：“太子要這些東西是別有用心的?！　〗舆B地派長寧王以下的人，拜謁仁壽宮后回來，每次行動迅速，一夜就到了?！　∑匠Ｎ桂B(yǎng)千匹馬，說抄近路到城門捉捕，自然要餓死?！睏钏啬眉脑捹|(zhì)問楊勇，楊勇不服說：“我聽說你家就有數(shù)萬匹馬，我好歹也是太子，養(yǎng)馬一千匹，這難道是謀反嗎？”楊素又找來東宮的穿用和玩賞的物品，好像加以雕刻和裝飾的，都陳放在大庭里，展示給文武百官，作為太子的罪證。　　高祖派人將這些東西拿給楊勇看，以此來詰難他?！　』屎笠渤庳煑钣碌淖镞^。　　高祖派使者責問楊勇，楊勇不服?！　√妨钤湎蚋咦孢M言說：“我觀察天象，皇太子應當廢除了?！备咦嬲f：“天象早就顯示出來了，只是大臣們沒有敢說話的罷了?！庇谑桥墒钩颊僖姉钣??！　钣乱娏耸钩?，驚恐地說：“莫非要殺我了？”高祖著戎裝，布衛(wèi)兵，到武德殿，召集百官，讓他們站在東面，各位親王站在西面，讓楊勇和他的幾個孩子依次站在殿堂中間，命令薛道衡宣讀廢除楊勇的詔書?！　钣乱平唤o內(nèi)史省，立晉王楊廣為皇太子，將楊勇交給他，便又囚禁楊勇于東宮內(nèi)?！　≠p賜給楊素布三千匹，元胄、楊約二人各一千匹，楊難敵五百緞，都是有審查楊勇的功勞而獲得的獎賞?！　‘敃r文林郎楊孝政上書勸說道：“皇太子是被小人害成這樣的，應該給以教誨，不應該罷免廢除。”高祖很氣憤，鞭撻了他的胸部?！　〔痪秘愔蓍L史裴肅上表說：“楊勇因罪被罷除很久了，應該讓他改過自新，請封給他一個小國。”高祖意識到楊勇被廢，不能使人們在情理上理解，便召裴肅進入朝廷，詳細陳述了廢立的緣由?！　钣伦砸詾闆]有被廢除的那些罪名，多次要求進見皇上，當面申訴冤曲?！　〉绿幼柚顾?，不能使他當面奏說。　　楊勇于是爬在樹上大聲叫喚，希望皇上聽到，得以召見?！　钏貙噬险f：“楊勇已神志昏亂，鬼魅附身，不能再接納?！备咦嬲J為他說的對，到底沒有見面?！　钏卣_陷人，耍弄計謀，來構(gòu)成他人的罪過，都是這樣?！　「咦嬖谌蕢蹖m病重臥床，叫太子楊廣入宮服侍，而楊廣卻任意淫亂宮闈，事情傳到高祖那里，高祖支撐在床上說：“錯廢了我的勇兒！”因此派人去找楊勇，還沒來得及派使臣，高祖就突然死了，楊廣隱瞞著不發(fā)喪。　　立即拘捕柳述、元巖，關(guān)進大理監(jiān)獄，偽造高祖詔書，命令將楊勇處死。　　追封楊勇為房陵王。

 　　秦孝王楊俊，字阿祗，高祖第三子。　　開皇元年(581)立為秦王。　　開皇二年春，授上柱國、河南道行臺尚書令、洛州刺史，時年十二歲?！　〖邮谟椅湫l(wèi)大將軍，統(tǒng)領(lǐng)關(guān)東部隊。　　開皇三年，升任秦州總管，隴右的各州郡，都歸他管?！　羁∪仕〈葠?，崇敬佛教，請求當和尚，皇上不同意?！　￠_皇六年，調(diào)任山南道行臺尚書令?！　≡诜リ悜?zhàn)爭中，以他為山南道行軍元帥，督管三十個總管，水軍陸軍共十幾萬人馬，駐扎在漢口，為長江上游的主帥?！　￡悋鴮㈩I(lǐng)周羅目侯、荀法尚等，率勁旅幾萬駐扎在漢陽的鸚鵡州?！　】偣艽藓攵日埱筮M攻?！　羁臍?，不同意?！　≈芰_目侯等也相繼投降?！　∮谑桥墒拐叻畋碚碌匠??！　∷鼫I對使者說：“我胡里胡涂地被推舉當元帥，慚愧的是沒有尺寸之功，因此很慚愧罷了?！被噬下犃?，認為他很好?！　∈跅羁P州總管四十四州諸軍事，鎮(zhèn)守廣陵?！　∫荒甓嗪螅D(zhuǎn)任并州總管二十四州諸軍事?！　∑鸪酰瑮羁『苡泻妹?，高祖知道了，很高興，下詔書獎勵他?！　∑浜髼羁≈饾u奢侈，違反制度，放債收利息，官吏、百姓都以為苦。　　皇上派人調(diào)查他的事，受牽連而坐罪的有一百多人。　　楊俊仍不悔改，于是大修宮室，窮奢極欲?！　羁∮星伤?，常常親自揮動斧頭干活，工巧之器，飾以珠玉?！　∷麨橥蹂髌邔氹P..，又建造水上宮殿，涂香粉刷，玉墻金階，梁柱楣棟之間，全都裝上明鏡，又間以寶珠，極盡裝飾之美，常常與賓客、妓女，在上面唱歌?！　羁∮痔叵矚g女色，崔氏王妃性女石，心中很不平，于是在瓜中放毒?！　羁∫虼松?，被調(diào)回京師?！　』噬弦蛩莩薹趴v，削了他的官職，僅讓他以王爺身份回到王府去?！　∽笪湫l(wèi)將軍劉升進諫說：“秦王并無別的過錯，只是花費官府的錢物，營造自己的府第宮室罷了?！　∥艺J為可以原諒。”皇上說：“法律不可違反。”劉升堅持勸諫，皇上憤然變色，劉升才作罷。　　其后楊素又進諫說：“秦王的過失，不應該落到這個地步。　　請陛下想一想。”皇上說：“我是五個兒子的父親，如按你的意思，何必不另外制定一個天子兒子的法律？以周公的為人，尚且殺了管、蔡，我的確大大的不如周公，怎能有損法律的尊嚴呢？”到最后也不同意?！　羁〔≈兀荒芷鸫?，派人奉表謝罪?！　』噬蠈λ氖拐哒f：“我努力奮斗，創(chuàng)此大業(yè)，作訓垂范，想讓臣下遵守它而無過失?！　∧闶俏业膬鹤?，而想敗壞法律，我不知道怎樣責備你！”楊俊慚愧恐怖，病更重?！　〈蠖级交矢y(tǒng)上表，請恢復秦王的官職，皇上不答應?！　∫荒甓嗪螅驐羁〔≈?，又授他上柱國?！　￠_皇二十年(600)六月，在秦王府中去世?！　』噬现豢蘖藥茁暰退懔??！　羁∷鞯纳莩拗?，全部下令燒掉?！　』噬线€下令，送葬的東西，一定要節(jié)儉，以作為以后的法式?！　∏赝醺墓賳T們請求為秦王立碑，皇上說：“想求名，只要一卷史書就夠了，何必要碑呢？如子孫不能保家，那碑石不過白白地送給人家作蓋房子的基石罷了。”秦王妃崔氏，因毒殺秦王的緣故，下詔廢絕，賜她死在家里?！　∏赝踔訔詈疲尥蹂??！　∈鲋咏袟钫?。　　群臣商議說：“《春秋》的意思，母因子貴，子因母貴。　　貴既如此，罪則可知。　　所以漢代栗姬有罪，其兒子便被廢掉?！　」屎蟊粡U，她兒子也因此被廢黜?！　〈笫率沁@樣，小事也應相同。　　如今秦王的兩個兒子，母親都因有罪而被廢黜，不應繼承王位?！庇谑且郧貒鵀閱手鳌！　羁￠L女永豐公主，十二歲，遭父喪，哀傷追思，服喪期滿后，于是不吃魚肉?！　∶康礁赣H亡故這天，就流淚不吃東西?！　∮幸粋€叫王延的開府，生性忠厚，率領(lǐng)親兵十幾年，楊俊很禮遇他?！　羁∮胁『?，王延總在府中侍衛(wèi)，衣不解帶?！　羁∷篮?，他好幾天水米未沾牙，骨瘦如柴?！　』噬下犝f此事，很憐憫他，賜給他御藥，授他驃騎將軍，讓他負責宿衛(wèi)?！　羁∠略岬哪且惶?，王延號哭哭死?！　』噬相祰@奇異，讓通事舍人吊唁祭掃?！　∠略t把王延安葬在楊俊的墳墓旁邊?！　奂次缓?，立楊浩為秦王，以作為孝王的繼嗣?！　》鈼钫繛闈焙??！　『髞硪詶詈茷楹雨柖嘉??！　钚性旆磿r，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率兵討伐。　　到了河陽，修書于楊浩，楊浩又到宇文述軍營中，士兵們幾次來往?！　∮嘘P(guān)部門彈劾楊浩，以諸侯身份與內(nèi)臣來往，楊浩因此被廢黜王位、免除官職?！　∮钗幕皻⒘藷酆?，立楊浩為皇帝?！　∮钗幕笆∮诶桕?，北逃魏縣，自稱皇帝，因此殺害了楊浩。　　楊湛驍勇果敢，有膽略?！　〈髽I(yè)初，任滎陽太守，因楊浩事被免職，也被宇文化及所殺害。

 　　楊秀，是高祖的第四個兒子，開皇元年(581)，立為越王。　　不久，轉(zhuǎn)封于蜀，授為柱國、益州刺史，總管二十四州諸軍事。　　開皇二年，升任上柱國、西南道行臺尚書令，原職依舊?！　∫荒甓嗪笞髁T?！　￠_皇十二年，又任內(nèi)史令、右領(lǐng)軍大將軍?！　〔痪糜殖鼍╂?zhèn)守蜀地?！　钚阌心憵?，容貌魁偉，長髯豐額，多有武藝，很為朝臣所憚服?！　』噬铣ΛI皇后說：“秀兒肯定沒個好結(jié)果?！　∥以谑?，自當沒什么擔心的?！　〉叫值軅兡菚r，他肯定造反?！北渴汤稍獬鍪沟绞瘢瑮钚闩c元衡深深地交好，請求給他增派左右?！　≡饣鼐熀螅瑸闂钚阏埱笤黾幼笥?，皇上不許可?！　〈髮④妱堄懛ノ黛鄷r，高祖令上開府楊武通率部跟著前進?！　钚闩涉匀巳f智光當楊武通的行軍司馬?！　』噬弦驐钚阌萌瞬粚Γl責了他。　　高祖對群臣們說：“破壞我的法度的，一定是我的子孫吧？如同猛獸，別的東西不能害它，反被毛里的小蟲所損食。”于是分了楊秀的兵權(quán)?！　钚銤u漸奢侈，違反制度，車馬被服都和皇上一樣。　　太子楊勇因受讒言之害被廢黜后，晉王楊廣被立為皇太子，楊秀心里很不服氣?！　顝V怕楊秀會成為禍害，偷偷地讓楊素找他的罪過而上讒言害他?！　∪蕢鄱?602)，調(diào)楊秀回京師，皇上見了他，不與他說話?！　〈稳眨扇素焼査??！　钚阒x罪說：“我承受國恩，出京當藩王，不能遵守法令，真是罪該萬死。”皇太子楊廣和諸王都在朝廷上流淚，代楊秀謝罪?！　』噬险f：“往日秦王浪費財物，我用父道教訓他?！　‖F(xiàn)在楊秀禍害百姓，我要用君道處罰他?！庇谑前阉唤o司法部門。　　開府慶整進諫說：“庶民楊勇已被廢黜，秦王已經(jīng)去世了。　　陛下的兒子不多了，何必弄到這個地步？蜀王生性耿直，如今他被重責，恐怕他會自殺?！被噬洗笈钏纳囝^?！　∫虼藢θ撼颊f：“要把楊秀殺死在大街上，以向百姓道歉?！庇谑窍铝顥钏亍⑻K威、牛弘、柳述、趙綽等人給他治罪?！　√訔顝V偷偷地作了木偶人，寫上皇上和漢王的姓名，捆上手，用釘釘在心上，然后讓人埋在華山之下，再讓楊素裝模作樣挖出來。　　楊廣又以楊秀的口氣作檄文，說：“逆臣賊子，專門玩弄權(quán)柄，陛下表面上當皇帝，其實什么都不知道?！比缓箨愂霰兹绾螐姶?，說是要“指期問罪”?！　顝V把這篇“檄文”放在楊秀的文集之中，然后上告高祖。　　高祖說：“天下難道有這樣的事嗎？”于是把楊秀廢為庶民，軟禁在內(nèi)侍省，不得與妻子兒女相見，下令只給他兩個獠婢，供他驅(qū)使?！　∈軤窟B的有一百多人?！　钚慵缺磺艚瑧崙坎灰?，不知做什么才好，于是上表說：“我因為幸運，成為皇上的兒子，承蒙父母撫養(yǎng)長大，九歲就得到了榮華富貴，只知富貴享樂，從未憂懼過?！　∥逸p易地放縱我這顆愚笨的心，落到這個地步，我辜負父皇山岳一樣高的大恩，心甘情愿地去死?！　〔涣咸於鬟€可讓我有余漏，到如今這地步，我才知道愚心不可放縱，國法不可觸犯，我捫心問罪，真是來不及改過自新?！　∥疫€想分身有術(shù)，竭盡余生，稍稍報答一下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　〉蛏耢`不保佑，我的福分爵祿完了，夫妻團聚，不可能了?！　≈慌挛议L辭人間，永歸地府，伏請父皇，賜我憐憫，在我死之前，讓我與我的兒子爪子見上一面。　　然后請你賜我一個墓穴，讓我的尸骨有個去處。”爪子就是他的愛子?！　』噬弦虼讼略t書，數(shù)落他的罪過，說：你從地位上說，是臣又是子；從感情上說，與家又與國相關(guān)?！　∮埂⑹袷侵匾牡胤?，我讓你去鎮(zhèn)守?！　∧銋s觸犯綱紀，心懷惡意，幸禍樂災?！　∧阈】椿蕦m和太子宮，等著這里發(fā)生災禍?！　∧闳菁{不法之徒，交結(jié)異端分子?！　∥矣惺裁床缓停惚愕戎?，指望我死了，你就起異心?！　』侍邮悄愕男珠L，按長幼順序也當立他?！　∧銋s假托妖言，說他不能終其位。　　你裝神弄鬼，又說你可惜不能入主東宮。　　你自稱骨相不該當人臣，品德、功業(yè)應當皇帝。　　你胡說青城出圣人，想用自己當其位?！　∧阍p稱益州出現(xiàn)了龍，假托是什么好兆頭?！　∧阒厥觥澳疽住敝?，又修成都的宮室，胡說“禾乃”之名，以當“八千”年的皇運?！　『幘熡惺裁囱?，以證明父親兄長有災?！　⊥焓竦赜惺裁醇椋哉f明你有什么祥瑞?！　∧隳睦锊幌胛业归箚眩睦锊幌胩煜麓髞y喲？你還建造白玉王廷，又作白羽箭，你的服飾車馬與天子無異，哪里像有我的樣子？你糾集旁門左道，用符書壓鎮(zhèn)我和漢王。　　漢王和你，是親兄弟，你卻畫他的形像，寫上他的姓名，縛手釘心，枷鎖木丑械?！　∵€說要請華山的慈父圣母的神兵九億萬騎，收楊諒的魂魄，閉在華山之下，不讓魂魄散開。　　我對于你，是你的親父親，你卻又說要請西岳華山的慈父圣母開化楊堅夫妻，讓我們回心轉(zhuǎn)意，歡歡喜喜?！　∧阌之嬑业男蜗瘢`手撮頭，還說請西岳神兵收楊堅鬼魂?！　∪绱诉@般，我如今不知道楊諒、楊堅是你的什么人？包藏禍心，圖謀不軌，這是叛逆之臣的罪證?！　∠Ｍ赣H遭災，以此為幸事，這是賊子的毒心。　　懷著非分之想，對兄長放肆毒心，這是悖弟的行為?！　〖刀市〉埽瑹o惡不為，無孔懷之情?！　∧阌|犯國法，到了極點。　　你多殺無辜，這是豺狼的暴行。　　你剝削百姓，酷虐到了極點?！　∧阒磺筘斬?，這是市井小民的勾當。　　你專門侍奉妖邪，這是頑..的本性?！　∧愎钾摿宋业闹赝校莻€不成器的東西。　　凡此十罪，滅天理，逆人倫，你都作了，壞到了極點?！　∧氵€想免除禍患，長守富貴，怎么可能呢？后來又讓他與他兒子同處?！　奂次缓?，依舊禁錮他?！　∮钗幕皻⒘藷酆?，想立楊秀為皇帝，大伙商議，不同意?！　∮谑菤⒑α怂退膸讉€兒子。

 　　楊諒字德章，一名杰?！　￠_皇元年(581)，立為漢王。　　開皇十二年，為雍州牧，加授上柱國、右衛(wèi)大將軍?！　∫荒甓嗪?，轉(zhuǎn)任左衛(wèi)大將軍?！　￠_皇十七年，出京任并州總管，皇上巡幸溫湯時送他到任?！　∽匀A山以東，到滄海，南到黃河，五十二州都屬他管轄?！　√貏e允許他便宜從事，不拘限于法律政令?！　￠_皇十八年，發(fā)起遼東戰(zhàn)爭，以楊諒為行軍元帥，率部到遼水，遇上疾病，不利而還?！　∈拍?599)，突厥進犯邊疆，以楊諒為行軍元帥，最后未去臨陣統(tǒng)兵?！　「咦婧軐檺鬯?。　　楊諒自以為住在天下出精兵的地方，因太子楊勇被進讒言而廢黜，平時常怏怏不樂，私下里有反叛的圖謀。　　他于是勸高祖說：“突厥正強大，太原即為重鎮(zhèn)，應加強防備。”高祖聽從了他的話?！　∮谑谴蟀l(fā)民工勞役，修繕兵器，貯存在并州?！　∷终屑{亡命之徒，他身邊的無戶籍的人，差不多有幾萬?！　∮袀€叫王支頁的，是梁國將領(lǐng)王僧辯的兒子，年少倜儻，有奇略，為楊諒的咨議參軍?！　∮袀€叫蕭摩訶的，是陳國過去的將領(lǐng)?！　《硕疾坏弥?，常郁郁思亂，都被楊諒所親近友善?！　〉绞裢跻蜃锉粡U黜后，楊諒心里更加不安?！　∨錾细咦嫒ナ?，調(diào)他赴京，他不去，于是舉兵造反。　　總管司馬皇甫誕切勸，楊諒發(fā)怒，把他抓了起來。　　王支頁勸說楊諒說：“王爺所部將吏的家屬，都在關(guān)西，若用他們，就要馬上長驅(qū)直入，直據(jù)京師，所謂迅雷不及掩耳?！　∪缰幌敫顡?jù)過去齊國的地盤，那就要用東部的人。”楊諒不能專定，于是兼用兩個辦法，揚言說：“楊素反叛，將要殺他?！甭勏踩恕⒖偣芨芘嵛陌矂駰钫徴f：“井陘以西，是王爺您掌握的地方，華山以東的兵馬，也為我們所有。　　應全部發(fā)兵?！　×矸峙扇醣?，把守路口，仍叫他們見機行事，占領(lǐng)地方?！　∧暑I(lǐng)精銳部隊，直入蒲津?！　∥遗嵛陌舱埉斚蠕h，王爺您統(tǒng)領(lǐng)大軍繼后，風馳電掣，一下子趕到灞上，咸陽以東，可指揮而平定了?！　【熣饠_，官軍來不及聚集，朝中上下互相猜疑，群情離異而震驚，誰敢不聽您的號令？不出十天，大事就可定下來了?！睏钫徍芨吲d?！　∮谑桥伤蚊拇髮④娪喙沓鎏?，以奔赴河陽?！　∨纱髮④婔肓汲鲣婵冢员枷蚶桕?；派大將軍劉建出兵井徑，以經(jīng)略燕、趙故地；派柱國喬鐘葵出雁門?！　∮秩蚊嵛陌矠橹鶉?，派紇單貴、王耳冉、大將軍蠕蠕天保、侯莫陳惠等，直指京師?！　〉诫x蒲津一百多里的地方，楊諒忽然改變布署，令紇單貴切斷河橋，駐守蒲州，而召來裴文安?！　∨嵛陌驳搅耍f：“兵貴神速詭密，本想出其不意。　　王爺您既又不動，我文安又退了兵，使他們計劃得成，大勢完了??！”楊諒不回答?！　钫徱酝醵綖槠阎荽淌?，裴文安為晉州刺史，薛粹為絳州刺史，梁菩薩為潞州刺史，韋道正為韓州刺史，張伯英為澤州刺史?！　叟蓷钏芈饰迩T兵，襲擊王耳冉、紇單貴于蒲州，打敗了他們?！　钏赜谑锹什奖?、騎兵四萬奔向太原?！　钫徸屭w子開守高壁，楊素打跑了他。　　楊諒大懼，在蒿澤抵抗楊素?！　偤锰煜麓笥?，楊諒想撤兵回去?！　⊥踔ы搫袼f：“楊素長途奔襲，兵馬勞累，王爺您親率精兵攻擊，勢力必然大漲?！　∪缃褚姅扯?，把膽怯顯示給他人看，阻攔了戰(zhàn)士斗志，增加了西軍的氣焰，請王爺不要退兵?！睏钫彶宦牐吮厍逶?。　　楊素進而攻擊，楊諒統(tǒng)兵與官軍大戰(zhàn)，死了一萬八千人?！　钫復吮２⒅?，楊素進兵包圍了他?！　钫徃F途末路，向楊素投降?！　“俟偕献?，楊諒罪該處死。　　煬帝說：“我兄弟太少，不忍心說什么，想曲法饒楊諒一死。”于是削職為民，不讓子孫繼承爵位，最后被活活關(guān)死?！　∷麅鹤訔铑?，因而也被禁錮。　　宇文化及殺煬帝時，楊顥遇害?！　∈烦荚唬焊咦娴膬鹤游迦耍从薪K其天年的，真是怪事??！房陵王楊勇，借助于與高祖的骨肉之親，講究君臣之義，經(jīng)略創(chuàng)造，與高祖契闊夷險，撫軍監(jiān)國，總共二十年?！　∷m不能稱有三善，但能侍奉父母，不缺人子之禮。　　高祖對他恩寵既變，外加讒言離間，高祖為父的慈愛，立即隔于人理；父子之道，于是滅了天性?！　∷宄瘜⑼?，庶民百姓都知道了?！　　渡髯印酚醒哉f：“一只兔子在街上跑，上百人追逐它；滿街都是兔子，過路人連看都不看一下?！彪y道是他們不想得到兔子嗎？這是因為他們都能得到兔子的緣故?！　》苛晖醍斕雍芫昧耍咦嬉怀瘬Q了他，開了逆亂的頭，長了覬覦的望?！　×硗?，維城建幟，加重威權(quán)，恃寵而驕，多自封植，進而超過規(guī)矩，退而不依其道，楊俊憂郁而死，實在是由于這個緣故?！　〔痪脟\方艱，讒人已勝，兄弟之間，不肯相容?！　钚愀Q探岷山、蜀地的險阻，楊諒發(fā)動晉陽的甲兵，成此亂國亂常之禍，大概也是有原因而這樣作的?！　　短拈Α吩娛前鬃髁说难剑斜侵鉀]有指望了，有的被幽囚在牢房里，有的被下毒毒死?！　”靖冉^，枝葉全剪，十幾年后，國家就完了?！　∽怨乓詠韽U長立幼，以至傾覆家國的多得很，但考究他們的亂亡之禍，沒有像隋朝這么殘酷的?！　　对娊?jīng)》上說：“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焙髞碛袊屑业娜耍懿簧钜詾榻鋯?？

　　文四子

　　高祖五男，皆文獻皇后之所生也。長曰房陵王勇，次煬帝，次秦孝王俊，次庶 人秀，次庶人諒。

　　房陵王勇，字睍地伐，高祖長子也。周世，以太祖軍功封博平侯。及高祖輔政， 立為世子，拜大將軍、左司衛(wèi)，封長寧郡公。出為洛州總管、東京小冢宰，總統(tǒng)舊 齊之地。后征還京師，進位上柱國、大司馬，領(lǐng)內(nèi)史御正，諸禁衛(wèi)皆屬焉。高祖受 禪，立為皇太子，軍國政事及尚書奏死罪已下，皆令勇參決之。上以山東民多流冗， 遣使按檢，又欲徙民北實邊塞。勇上書諫曰：“竊以導俗當漸，非可頓革，戀土懷 舊，民之本情，波迸流離，蓋不獲已。有齊之末，主暗時昏，周平東夏，繼以威虐， 民不堪命，致有逃亡，非厭家鄉(xiāng)，愿為羈旅。加以去年三方逆亂，賴陛下仁圣，區(qū) 宇肅清，鋒刃雖屏，瘡痍未復。若假以數(shù)歲，沐浴皇風，逃竄之徒，自然歸本。雖 北夷猖獗，嘗犯邊烽，今城鎮(zhèn)峻峙，所在嚴固，何待遷配，以致勞擾。臣以庸虛， 謬當儲貳，寸誠管見，輒以塵聞?！鄙嫌[而嘉之，遂寢其事。是后時政不便，多所 損益，上每納之。上嘗從容謂群臣曰：“前世皇王，溺于嬖幸，廢立之所由生。朕 傍無姬侍，五子同母，可謂真兄弟也。豈若前代多諸內(nèi)寵，孽子忿諍，為亡國之道 邪！”

　　勇頗好學，解屬詞賦，性寬仁和厚，率意任情，無矯飾之行。引明克讓、姚察、 陸開明等為之賓友。勇嘗文飾蜀鎧，上見而不悅，恐致奢侈之漸，因而誡之曰： “我聞天道無親，唯德是與，歷觀前代帝王，未有奢華而得長久者。汝當儲后，若 不上稱天心，下合人意，何以承宗廟之重，居兆民之上？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 時復看之，以自警戒。今以刀子賜汝，宜識我心?！?

　　其后經(jīng)冬至，百官朝勇，勇張樂受賀。高祖知之，問朝臣曰：“近聞至節(jié)，內(nèi) 外百官相率朝東宮，是何禮也？”太常少卿辛亶對曰：“于東宮是賀，不得言朝?！?高祖曰：“改節(jié)稱賀，正可三數(shù)十人，逐情各去。何因有司征召，一時普集，太子 法服設(shè)樂以待之？東宮如此，殊乖禮制?！庇谑窍略t曰：“禮有等差，君臣不雜， 爰自近代，圣教漸虧，俯仰逐情，因循成俗?；侍与m居上嗣，義兼臣子，而諸方 岳牧，正冬朝賀，任土作貢，別上東宮，事非典則，宜悉停斷。”自此恩寵始衰， 漸生疑阻。時高祖令選宗衛(wèi)侍官，以入上臺宿衛(wèi)。高颎奏稱，若盡取強者，恐東宮 宿衛(wèi)太劣。高祖作色曰：“我有時行動，宿衛(wèi)須得雄毅。太子毓德東宮，左右何須 強武？此極敝法，甚非我意。如我商量，恆于交番之日，分向東宮上下，團伍不別， 豈非好事？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鄙w疑高颎男尚勇女，形于此言，以防 之也。

　　勇多內(nèi)寵，昭訓云氏，尤稱嬖幸，禮匹于嫡。勇妃元氏無寵，嘗遇心疾，二日 而薨。獻皇后意有他故，甚責望勇。自是云昭訓專擅內(nèi)政，后彌不平，頗遣人伺察， 求勇罪過。晉王知之，彌自矯飾，姬妾但備員數(shù)，唯共蕭妃居處。皇后由是薄勇， 愈稱晉王德行。其后晉王來朝，車馬侍從，皆為儉素，敬接朝臣，禮極卑屈，聲名 籍甚，冠于諸王。臨還揚州，入內(nèi)辭皇后，因進言曰：“臣鎮(zhèn)守有限，方違顏色， 臣子之戀，實結(jié)于心。一辭階闥，無由侍奉，拜見之期，杳然未日?！币蜻煅柿魈?， 伏不能興?；屎笠嘣唬骸叭暝诜芥?zhèn)，我又年老，今者之別，有切常離?！庇帚黄?下，相對歔欷。王曰：“臣性識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愛東宮， 恆蓄盛怒，欲加屠陷。每恐讒譖生于投杼，鴆毒遇于杯勺，是用勤憂積念，懼履危 亡?！被屎蠓奕辉唬骸氨暤胤u不可耐，我為伊索得元家女，望隆基業(yè)，竟不聞作 夫妻，專寵阿云，使有如許豚犬。前新婦本無病痛，忽爾暴亡，遣人投藥，致此夭 逝。事已如是，我亦不能窮治，何因復于汝處發(fā)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后，當魚 肉汝乎？每思東宮竟無正嫡，至尊千秋萬歲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兒前再拜問訊， 此是幾許大苦痛邪！”晉王又拜，嗚咽不能止，皇后亦悲不自勝。此別之后，知皇 后意移，始構(gòu)奪宗之計。因引張衡定策，遣褒公宇文述深交楊約，令喻旨于越國公 素，具言皇后此語。素瞿然曰：“但不知皇后如何？必如所言，吾又何為者！”后 數(shù)日，素入侍宴，微稱晉王孝悌恭儉，有類至尊，用此揣皇后意。皇后泣曰：“公 言是也。我兒大孝順，每聞至尊及我遣內(nèi)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違離，未嘗不泣。 又其新婦亦大可憐，我使婢去，常與之同寢共食。豈若睍地伐共阿云相對而坐，終 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憐阿摐者，?？职档貧⒅??！彼丶戎?， 因盛言太子不才?；屎笏爝z素金，始有廢立之意。

　　勇頗知其謀，憂懼，計無所出。聞新豐人王輔賢能占候，召而問之。輔賢曰： “白虹貫東宮門，太白襲月，皇太子廢退之象也?！币糟~鐵五兵造諸厭勝。又于后 園之內(nèi)作庶人村，屋宇卑陋，太子時于中寢息，布衣草褥，冀以當之。高祖知其不 安，在仁壽宮，使楊素觀勇。素至東宮，偃息未入，勇束帶待之，故久不進，以激 怒勇。勇銜之，形于言色。素還，言勇怨望，恐有他變，愿深防察。高祖聞素譖毀， 甚疑之。皇后又遣人伺覘東宮，纖介事皆聞奏，因加媒蘗，構(gòu)成其罪。高祖惑于邪 議，遂疏忌勇。乃于玄武門達至德門量置候人，以伺動靜，皆隨事奏聞。又東宮宿 衛(wèi)之人，侍官已上，名藉悉令屬諸衛(wèi)府，有健兒者，咸屏去之。晉王又令段達私于 東宮幸臣姬威，遺以財貨，令取太子消息，密告楊素。于是內(nèi)外喧謗，過失日聞。 段達脅姬威曰：“東宮罪過，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詔，定當廢立。君能靠之，則 大富貴?！蓖煸S諾。

　　九月壬子，車駕至自仁壽宮，翌日，御大興殿，謂侍臣曰：“我新還京師，應 開懷歡樂，不知何意，翻邑然愁苦？”吏部尚書牛弘對曰：“由臣等不稱職，故至 尊憂勞?！备咦婕葦?shù)聞讒譖，疑朝臣皆具委，故有斯問，冀聞太子之愆。弘為此對， 大乖本旨。高祖因作色謂東宮官屬曰：“仁壽宮去此不遠，而令我每還京師，嚴備 仗衛(wèi)，如入敵國。我為患利，不脫衣臥。昨夜欲得近廁，故在后房，恐有警急，還 移就前殿。豈非爾輩欲壞我國家邪？”于是執(zhí)唐令則等數(shù)人，付所司訊鞫。令楊素 陳東宮事狀，以告近臣。素顯言之曰：“臣奉敕向京，令皇太子檢校劉居士余黨。 太子奉詔，乃作色奮厲，骨肉飛騰，語臣云：‘居士黨盡伏法，遣我何處窮討？爾 作右仆射，委寄不輕，自檢校之，何關(guān)我事？’又云：‘若大事不遂，我先被誅。 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由?！蜷L嘆回視云：‘我大覺 身妨?！备咦嬖唬骸按藘翰豢俺兴镁靡?。皇后恆勸我廢之，我以布素時生，復是 長子，望其漸改，隱忍至今。勇昔從南兗州來，語衛(wèi)王云：“阿娘不與我一好婦女， 亦是可恨?！币蛑富屎笫虄涸唬骸笆墙晕椅??！贝搜詭自S異事。其婦初亡，即以斗 帳安余老嫗。新婦初亡，我深疑使馬嗣明藥殺。我曾責之，便懟曰：“會殺元孝矩?！?此欲害我而遷怒耳。初，長寧誕育，朕與皇后共抱養(yǎng)之，自懷彼此，連遣來索。且 云定興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來，何必是其體胤！昔晉太子取屠家女，其兒即 好屠割。今儻非類，便亂宗社。又劉金驎諂佞人也，呼定興作親家翁，定興愚人， 受其此語。我前解金驎者，為其此事。勇嘗引曹妙達共定興女同燕，妙達在外說云： ‘我今得勸妃酒。”直以其諸子偏庶，畏人不服，故逆縱之，欲收天下之望耳。我 雖德慚堯、舜，終不以萬姓付不肖子也。我恆畏其加害，如防大敵，今欲廢之，以 安天下。”

　　左衛(wèi)大將軍、五原公元旻諫曰：“廢立大事，天子無二言，詔旨若行，后悔無 及。讒言罔極，惟陛下察之?！睍F辭直爭強，聲色俱厲，上不答。

　　是時姬威又抗表告太子非法。高祖謂威曰：“太子事跡，宜皆盡言?！蓖υ唬?“皇太子由來共臣語，唯意在驕奢，欲得從樊川以至于散關(guān)，總規(guī)為苑。兼云： ‘昔漢武帝將起上林苑，東方朔諫之，賜朔黃金百斤，幾許可笑。我實無金輒賜此 等。若有諫者，正當斬之，不過殺百許人，自然永息?！疤K孝慈解左衛(wèi)率，皇太 子奮髯揚肘曰：‘大丈夫會當有一日，終不忘之，決當快意?！謱m內(nèi)所須，尚書 多執(zhí)法不與，便怒曰：‘仆射以下，吾會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禍?！钟谠穬?nèi)筑 一小城，春夏秋冬，作役不輟，營起亭殿，朝造夕改。每云：‘至尊嗔我多側(cè)庶， 高緯、陳叔寶豈是孽子乎？’嘗令師姥卜吉兇，語臣曰：‘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 促矣?！备咦驺辉唬骸罢l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我有舊使婦女，令看東宮，奏 我云：‘勿令廣平王至皇太子處。東宮憎婦，亦廣平教之?！澮嘀潢帎?，勸 我于左藏之東，加置兩隊。初平陳后，宮人好者悉配春坊，如聞不知厭足，于外更 有求訪。朕近覽《齊書》，見高歡縱其兒子，不勝忿憤，安可效尤邪！”于是勇及 諸子皆被禁錮，部分收其黨與。楊素舞文巧詆，鍛煉以成其獄。勇由是遂敗。

　　居數(shù)日，有司承素意，奏言左衛(wèi)元旻身備宿衛(wèi)，常曲事于勇，情存附托，在仁 壽宮，裴弘將勇書于朝堂與旻，題封云勿令人見。高祖曰：“朕在仁壽宮，有纖小 事，東宮必知，疾于驛馬。怪之甚久，豈非此徒耶？”遣武士執(zhí)旻及弘付法治其罪。

　　先是，勇嘗從仁壽宮參起居還，途中見一枯槐，根干蟠錯，大且五六圍，顧左 右曰：“此堪作何器用？”或?qū)υ唬骸肮呕庇瓤叭』??！庇跁r衛(wèi)士皆佩火燧，勇因 令匠者造數(shù)千枚，欲以分賜左右。至是，獲于庫。又藥藏局貯艾數(shù)斛，亦搜得之。 大將為怪，以問姬威。威曰：“太子此意別有所在。比令長寧王已下，詣仁壽宮還， 每嘗急行，一宿便至。恆飼馬千匹，云徑往捉城門，自然餓死?！彼匾酝栽懹拢?勇不服曰：“竊聞公家馬數(shù)萬匹，勇忝備位太子，有馬千匹，乃是反乎？”素又發(fā) 泄東宮服玩，似加周飾者，悉陳之于庭，以示文武群官，為太子之罪。高祖遣將諸 物示勇，以誚詰之?；屎笥重熤?。高祖使使責問勇，勇不服。太史令袁充進曰： “臣觀天文，皇太子當廢。”上曰：“玄象久見矣，群臣無敢言者?！庇谑鞘谷苏?勇。勇見使者，驚曰：“得無殺我耶？”高祖戎服陳兵，御武德殿，集百官，立于 東面，諸親立于西面，引勇及諸子列于殿庭。命薛道衡宣廢勇之詔曰：“太子之位， 實為國本，茍非其人，不可虛立。自古儲副，或有不才，長惡不悛，仍令守器，皆 由情溺寵愛，失于至理，致使宗社傾亡，蒼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 嗣，大業(yè)傳世，豈不重哉！皇太子勇，地則居長，情所鐘愛，初登大位，即建春宮， 冀德業(yè)日新，隆茲負荷。而性識庸暗，仁孝無聞，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愆釁， 難以具紀。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屬當安育，雖欲愛子，實畏上靈，豈 敢以不肖之子而亂天下。勇及其男女為王、公主者，并可廢為庶人。顧惟兆庶，事 不獲已，嘆言及此，良深愧嘆！”令薛道衡謂勇曰：“爾之罪惡，人神所棄，欲求 不廢，其可得耶？”勇再拜而言曰：“臣合尸之都市，為將來鑒誡，幸蒙哀憐，得 全性命。”言畢，泣下流襟，既而舞蹈而去。左右莫不憫默。又下詔曰：

　　自古以來，朝危國亂，皆邪臣佞媚，兇黨扇惑，致使禍及宗社，毒流兆庶。若 不標明典憲，何以肅清天下！左衛(wèi)大將軍、五原郡公元旻，任掌兵衛(wèi)，委以心膂， 陪侍左右，恩寵隆渥，乃包藏奸伏，離間君親，崇長厲階，最為魁首。太子左庶子 唐令則，策名儲貳，位長宮僚，諂曲取容，音技自進，躬執(zhí)樂器，親教內(nèi)人，贊成 驕侈，導引非法。太子家令鄒文騰，專行左道，偏被親昵，心腹委付，巨細關(guān)知， 占問國家，希覬災禍。左衛(wèi)率司馬夏侯福，內(nèi)事諂諛，外作威勢，凌侮上下，褻濁 宮闈。典膳監(jiān)元淹，謬陳愛憎，開示怨隙，妄起訕謗，潛行離阻，進引妖巫，營事 厭禱。前吏部侍郎蕭子寶，往居省閣，舊非宮臣，稟性浮躁，用懷輕險，進畫奸謀， 要射榮利，經(jīng)營間構(gòu)，開造禍端。前主璽下士何竦，假托玄象，妄說妖怪，志圖禍 亂，心在速發(fā)，兼制奇器異服，皆竦規(guī)摹，增長驕奢，糜費百姓。凡此七人，為害 乃甚，并處斬，妻妾子孫皆悉沒官。車騎將軍閻毗、東郡公崔君綽、游騎尉沈福寶、 瀛州民章仇太翼等四人，所為之事，皆是悖惡，論其狀跡，罪合極刑。但朕情存好 生，未能盡戮，可并特免死，各決杖一百，身及妻子資財田宅，悉可沒官。副將作 大匠高龍義，豫追番丁，輒配東宮使役，營造亭舍，進入春坊。率更令晉文建，通 直散騎侍郎、判司農(nóng)少卿事元衡，料度之外，私自出給，虛破丁功，擅割園地。并 處盡。

　　于是集群官于廣陽門外，宣詔以戮之。廣平王雄答詔曰：“至尊為百姓割骨肉 之恩，廢黜無德，實為大慶，天下幸甚！”乃移勇于內(nèi)史省，立晉王廣為皇太子， 仍以勇付之，復囚于東宮。賜楊素物三千段，元胄、楊約并千段，楊難敵五百段， 皆鞫勇之功賞也。

　　時文林郎楊孝政上書諫曰：“皇太子為小人所誤，宜加訓誨，不宜廢黜?！鄙?怒，撻其胸。尋而貝州長史裴肅表稱：“庶人罪黜已久，當克己自新，請封一小國?！?高祖知勇之黜也，不允天下之情，乃征肅入朝，具陳廢立之意。

　　時勇自以廢非其罪，頻請見上，面申冤屈。而皇太子遏之，不得聞奏。勇于是 升樹大叫，聲聞于上，冀得引見。素因奏言：“勇情志昏亂，為癲鬼所著，不可復 收?！鄙弦詾槿唬洳坏靡?。素誣陷經(jīng)營，構(gòu)成其罪，類皆如此。

　　高祖寢疾于仁壽宮，征皇太子入侍醫(yī)藥，而奸亂宮闈，事聞于高祖。高祖抵床 曰：“枉廢我兒！”因遣追勇。未及發(fā)使，高祖暴崩，秘不發(fā)喪。遽收柳述、元巖， 系于大理獄，偽為高祖敕書，賜庶人死。追封房陵王，不為立嗣。

　　勇有十男：云昭訓生長寧王儼、平原王裕、安城王筠，高良娣生安平王嶷、襄 城王恪，王良媛生高陽王該、建安王韶，成姬生潁川王煚，后宮生孝實、孝范。

　　長寧王儼，勇長子也。誕乳之初，以報高祖，高祖曰：“此即皇太孫，何乃生 不得地？”云定興奏曰：“天生龍種，所以因云而出?！睍r人以為敏對。六歲，封 長寧郡王。勇敗，亦坐廢黜。上表乞宿衛(wèi)，辭情哀切，高祖覽而憫焉。楊素進曰： “伏愿圣心同于螫手，不宜復留意?！睙圹`極，儼常從行，卒于道，實鴆之也。 諸弟分徙嶺外，仍敕在所皆殺焉。

　　秦孝王俊，字阿祗，高祖第三子也。開皇元年立為秦王。二年春，拜上柱國、 河南道行臺尚書令、洛州刺史，時年十二。加右武衛(wèi)大將軍，領(lǐng)關(guān)東兵。三年，遷 秦州總管。隴右諸州盡隸焉?？∪仕〈葠郏缇捶鸬?，請為沙門，上不許。六年， 遷山南道行臺尚書令。伐陳之役，以為山南道行軍元帥，督三十總管，水陸十余萬， 屯漢口，為上流節(jié)度。陳將周羅、荀法尚等，以勁兵數(shù)萬屯鸚鵡洲，總管崔弘度 請擊之?？]殺傷，不許。羅亦相率而降。于是遣使奉章詣闕，垂泣謂使者曰： “謬當推轂，愧無尺寸之功，以此多慚耳?！鄙下劧浦?。授揚州總管四十四州諸 軍事，鎮(zhèn)廣陵。歲余，轉(zhuǎn)并州總管二十四州諸軍事。初頗有令問，高祖聞而大悅， 下書獎勵焉。其后俊漸奢侈，違犯制度，出錢求息，民吏苦之。上遣使按其事，與 相連坐者百余人?？—q不悛，于是盛治宮室，窮極侈麗?？∮星伤?，每親運斤斧， 工巧之器，飾以珠玉。為妃作七寶】，又為水殿，香涂粉壁，玉砌金階。梁柱楣 棟之間，周以明鏡，間以寶珠，極榮飾之美。每與賓客妓女弦歌于其上?？☆H好內(nèi)， 妃崔氏性妒，甚不平之，遂于瓜中進毒。俊由是遇疾，征還京師。上以其奢縱，免 官，以王就第。左武衛(wèi)將軍劉升諫曰：“秦王非有他過，但費官物營舍而已。臣 謂可容?！鄙显唬骸胺ú豢蛇`。”升固諫，上忿然作色，升乃止。其后楊素復進諫 曰：“秦王之過，不應至此，愿陛下詳之。”上曰：“我是五兒之父，若如公意， 何不別制天子兒律？以周公之為人，尚誅管、蔡，我誠不及周公遠矣，安能虧法乎？” 卒不許。

　　俊疾篤，未能起，遣使奉表陳謝。上謂其使曰：“我戮力關(guān)塞，創(chuàng)茲大業(yè)，作 訓垂范，庶臣下守之而不失。汝為吾子，而欲敗之，不知何以責汝！”俊慚怖，疾 甚。大都督皇甫統(tǒng)上表，請復王官，不許。歲余，以疾篤，復拜上柱國。二十年六 月，薨于秦邸。上哭之數(shù)聲而已。俊所為侈麗之物，悉命焚之。敕送終之具，務從 儉約，以為后法也。王府僚佐請立碑，上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何用碑為？ 若子孫不能保家，徒與人作鎮(zhèn)石耳?！?

　　妃崔氏以毒王之故，下詔廢絕，賜死于其家。子浩，崔氏所生也。庶子曰湛。 群臣議曰：“《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子以母貴。貴既如此，罪則可知。故漢時 栗姬有罪，其子便廢，郭后被廢，其子斯黜。大既然矣，小亦宜同。今秦王二子， 母皆罪廢，不合承嗣?！庇谑且郧貒贋閱手鳌？￠L女永豐公主，年十二，遭父憂， 哀慕盡禮，免喪，遂絕魚肉。每至忌日，輒流涕不食。有開府王延者，性忠厚，領(lǐng) 親信兵十余年，俊甚禮之。及俊有疾，延恆在閤下，衣不解帶?？∞?，勺飲不入口 者數(shù)日，羸頓骨立。上聞而憫之，賜以御藥，授驃騎將軍，典宿衛(wèi)?？≡嶂眨?號慟而絕。上嗟異之，令通事舍人吊祭焉。詔葬延于俊墓側(cè)。

　　煬帝即位，立浩為秦王，以奉孝王嗣。封湛為濟北侯。后以浩為河陽都尉。楊 玄感作逆之際，左翊衛(wèi)大將軍宇文述勒兵討之。至河陽，修啟于浩，浩復詣述營， 兵相往復。有司劾浩，以諸侯交通內(nèi)臣，竟坐廢免。宇文化及殺逆之始，立浩為帝。 化及敗于黎陽，北走魏縣，自僭偽號，因而害之。湛驍果，有膽烈。大業(yè)初，為滎 陽太守，坐浩免，亦為化及所害。

　　庶人秀，高祖第四子也。開皇元年，立為越王。未幾，徙封于蜀，拜柱國、益 州刺史、總管，二十四州諸軍事。二年，進位上柱國、西南道行臺尚書令，本官如 故。歲余而罷。十二年，又為內(nèi)史令、右領(lǐng)軍大將軍。尋復出鎮(zhèn)于蜀。

　　秀有膽氣，容貌瑰偉，美須髯，多武藝，甚為朝臣所憚。上每謂獻皇后曰： “秀必以惡終。我在當無慮，至兄弟必反?！北渴汤稍馐褂谑瘢闵罱Y(jié)于衡， 以左右為請。既還京師，請益左右，上不許。大將軍劉噲之討西爨也，高祖令上開 府楊武通將兵繼進。秀使嬖人萬智光為武通行軍司馬，上以秀任非其人，譴責之。 因謂群臣曰：“壞我法者，必在子孫乎？譬如猛獸，物不能害，反為毛間蟲所損食 耳?！庇谑撬旆中闼y(tǒng)。

　　秀漸奢侈，違犯制度，車馬被服，擬于天子。及太子勇以讒毀廢，晉王廣為皇 太子，秀意甚不平。皇太子恐秀終為后變，陰令楊素求其罪而譖之。仁壽二年，征 還京師，上見，不與語。明日，使使切讓之。秀謝曰：“忝荷國恩，出臨籓岳，不 能奉法，罪當萬死?！被侍蛹爸T王流涕庭謝。上曰：“頃者秦王糜費財物，我以 父道訓之。今秀蠹害生民，當以君道繩之?！庇谑歉秷?zhí)法者。開府慶整諫曰：“庶 人勇既廢，秦王已薨，陛下兒子無多，何至如是？然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責，恐 不自全?！鄙洗笈?，欲斷其舌。因謂群臣曰：“當斬秀于市，以謝百姓?！蹦肆顥?素、蘇威、牛弘、柳述、趙綽等推治之。太子陰作偶人，書上及漢王姓字，縛手釘 心，令人埋之華山下，令楊素發(fā)之。又作檄文曰：“逆臣賊子，專弄威柄，陛下唯 守虛器，一無所知?！标惣妆?，云“指期問罪”。置秀集中，因以聞奏。上曰： “天下寧有是耶！”于是廢為庶人，幽內(nèi)侍省，不得與妻子相見，令給獠婢二人驅(qū) 使。與相連坐者百余人。

　　秀既幽逼，憤懣不知所為，乃上表曰：“臣以多幸，聯(lián)慶皇枝，蒙天慈鞠養(yǎng)， 九歲榮貴，唯知富樂，未嘗憂懼。輕恣愚心，陷茲刑網(wǎng)，負深山岳，甘心九泉。不 謂天恩尚假余漏，至如今者，方知愚心不可縱，國法不可犯，撫膺念咎，自新莫及。 猶望分身竭命，少答慈造，但以靈祗不祜，福祿消盡，夫婦抱思，不相勝致。只恐 長辭明世，永歸泉壤，伏愿慈恩，賜垂矜愍，殘息未盡之間，希與爪子相見。請賜 一穴，令骸骨有所?！弊ψ蛹雌鋹圩右?。上因下詔數(shù)其罪曰：

　　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國，庸、蜀要重，委以鎮(zhèn)之。汝乃干紀亂常，懷惡樂禍， 辟睨二宮，佇遲災釁，容納不逞，結(jié)構(gòu)異端。我有不和，汝便覘候，望我不起， 便有異心?；侍尤晷忠玻萎斀?，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終其位。妄稱鬼怪，又 道不得入宮，自言骨相非人臣，德業(yè)堪承重器，妄道清城出圣，欲以己當之，詐稱 益州龍見，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治成都之宮；妄說禾乃之名，以當八千之 運。橫生京師妖異，以證父兄之災；妄造蜀地徵祥，以符己身之箓。汝豈不欲得國 家惡也，天下亂也，輒造白玉之廷，又為白羽之箭，文物服飾，豈似有君，鳩集 左道，符書厭鎮(zhèn)。漢王于汝，親則弟也，乃畫其形像，書其姓名，縛手釘心，枷鎖 杻械。仍云請西岳華山慈父圣母神兵九億萬騎，收楊諒魂神，閉在華山下，勿令散 蕩。我之于汝，親則父也，復云請西岳華山慈父呈母，賜為開化楊堅夫妻，回心歡 喜。又畫我形像，縛手撮頭，仍云請西岳神兵收楊堅魂神。如此形狀，我今不知楊 諒、楊堅是汝何親也？苞藏兇慝，圖謀不軌，逆臣之跡也；希父之災，以為身幸， 賊子之心也；懷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兄，悖弟之行也；嫉妒于弟，無惡不為，無孔 懷之情也；違犯制度，壞亂之極也；多殺不幸，豺狼之暴也；剝削民庶，酷虐之甚 也；唯求財貨，市井之業(yè)也；專事妖邪，頑囂之性也；弗克負荷，不材之器也。凡 此十者，滅天理，逆人倫，汝皆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禍患，長守富貴，其可得 乎！

　　后復聽與其子同處。

　　煬帝即位，禁錮如初。宇文化及之弒逆也，欲立秀為帝，群議不許。于是害之， 并其諸子。

　　庶人諒，字德章，一名杰，開皇元年，立為漢王。十二年，為雍州牧，加上柱 國、右衛(wèi)大將軍。歲余，轉(zhuǎn)左衛(wèi)大將軍。十七年，出為并州總管，上幸溫湯而送之。 自山以東，至于滄海，南拒黃河，五十二州盡隸焉。特許以便宜，不拘律令。十八 年，起遼東之役，以諒為行軍元帥，率眾至遼水，遇疾疫，不利而還。十九年，突 厥犯塞，以諒為行軍元帥，竟不臨戎。高祖甚寵愛之。諒自以所居天下精兵處，以 太子讒廢，居常怏怏，陰有異圖。遂諷高祖云：“突厥方強，太原即為重鎮(zhèn)，宜修 武備。”高祖從之。于是大發(fā)工役，繕治器械，貯納于并州。招傭亡命，左右私人， 殆將數(shù)萬。王頍者，梁將王僧辯之子也，少倜儻，有奇略，為諒咨議參軍。蕭摩訶 者，陳氏舊將。二人俱不得志，每郁郁思亂，并為諒所親善。

　　及蜀王以罪廢，諒愈不自安。會高祖崩，征之不赴，遂發(fā)兵反?？偣芩抉R皇甫 誕切諫，諒怒，收擊之。王頍說諒曰：“王所部將吏家屬，盡在關(guān)西，若用此等， 即宜長驅(qū)深入，直據(jù)京都，所謂疾雷不及掩耳。若但欲割據(jù)舊齊之地，宜任東人。” 諒不能專定，乃兼用二策，唱言曰：“楊素反，將誅之?！甭勏踩丝偣芨芘嵛?安說諒曰：“井陘以西，是王掌握之內(nèi)，山東士馬，亦為我有，宜悉發(fā)之。分遣羸 兵，屯守要路，仍令隨方略地。率其精銳，直入蒲津。文安請為前鋒，王以大軍繼 后，風行電擊，頓于霸上，咸陽以東可指麾而定。京師震擾，兵不暇集，上下相疑， 群情離駭，我即陳兵號令，誰敢不從，旬日之間，事可定矣。”諒大悅。于是遣所 署大將軍余公理出太谷，以趣河陽。大將軍綦良出滏口，以趣黎陽。大將軍劉建出 井陘，以略燕趙。柱國喬鐘葵出雁門。署文安為柱國，紇單貴、王聃、大將軍茹茹 天保、侯莫陳惠直指京師。未至蒲津百余里，諒忽改圖，令紇單貴斷河橋，守蒲州， 而召文安。文安至曰：“兵機詭速，本欲出其不意。王既不行，文安又退，使彼計 成，大事去矣?！闭彶粚?。以王聃為蒲州刺史，裴文安為晉州，薛粹為絳州，梁菩 薩為潞州，韋道正為韓州，張伯英為澤州。煬帝遣楊素率騎五千，襲王聃、紇單貴 于蒲州，破之。于是率步騎四萬趣太原。諒使趙子開守高壁，楊素擊走之。諒大懼， 拒素于蒿澤。屬天大雨，諒欲旋師，王頍諫曰：“楊素懸軍，士馬疲弊，王以銳卒 親戎擊之，其勢必舉。今見敵而還，示人以怯，阻戰(zhàn)士之心，益西軍之氣，愿王必 勿還也。”諒不從，退守清源。素進擊之，諒勒兵與官軍大戰(zhàn)，死者萬八千人。諒 退保并州，楊素進兵圍之。諒窮蹙，降于素。百僚奏諒罪當死，帝曰：“終鮮兄弟， 情不忍言，欲屈法恕諒一死?！庇谑浅麨槊?，絕其屬籍，竟以幽死。子顥，因而 禁錮，宇文化及弒逆之際，遇害。

　　史臣曰：高祖之子五人，莫有終其天命，異哉！房陵資于骨肉之親，篤以君臣 之義，經(jīng)綸締構(gòu)，契闊夷險，撫軍監(jiān)國，凡二十年，雖三善未稱，而視膳無闕。恩 寵既變，讒言間之，顧復之慈，頓隔于人理，父子之道，遂滅于天性。隋室將亡之 效，眾庶皆知之矣?！渡髯印酚醒栽唬骸耙煌米呓?，百人逐之，積兔于市，過者不 顧?！必M有無欲哉？分定故也。房陵分定久矣，高祖一朝易之，開逆亂之源，長覬 覦之望。又維城肇建，崇其威重，恃寵而驕，厚自封植，進之既逾制，退之不以道。 俊以憂卒，實此之由。俄屬天步方艱，讒人已勝，尺布斗粟，莫肯相容。秀窺岷蜀 之阻，諒起晉陽之甲，成茲亂常之釁，蓋亦有以動之也?！短拈Α分娡劫x，有鼻 之封無期，或幽囚于囹圄，或顛殞于鴆毒。本根既絕，枝葉畢剪，十有余年，宗社 淪陷。自古廢嫡立庶，覆族傾宗者多矣，考其亂亡之禍，未若有隋之酷。《詩》曰： “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焙笾袊屑艺撸刹簧罱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