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_列傳卷十七部分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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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閱典籍:《北史》——「北史·列傳卷十七」原文
司馬楚之,字德秀,是晉宣帝的弟弟太常司馬馗的八世孫。他的父親司馬榮期晉時為益州刺史,后來被他的參軍楊承祖所殺。父親被殺時,司馬楚之十七歲,他送父喪回到丹楊。這時劉裕正在誅滅司馬氏,他的叔父司馬宣期、哥哥司馬貞之同時遇害。司馬楚之逃了出來,藏身寺院中,又過江到了汝水潁水之間。楚之從小便有英氣,能禮賢下士。劉宋政權(quán)建立后,楚之一心想報仇,他聚集了人馬占據(jù)了長社,歸附他的常有一萬多人。宋武帝很害怕他,便派了刺客沐謙去謀害他。司馬楚之對沐謙十分寬厚。沐謙夜間裝病,知道司馬楚之一定會來看他,他可趁機下手。司馬楚之聽說沐謙病了,果然親自端著湯藥來探望,沐謙被他的情意感動了,從席子底下拿出了匕首,將實情告訴了他,從此便跟隨了司馬楚之。司馬楚之以誠待人,很得士人之心。
明元帝末年,山陽公奚斤略取河南,司馬楚之派使者去請降,被授予荊州刺史。奚斤平定了河南,將司馬楚之管理的地區(qū),分別設(shè)置汝南、汝陽、南頓、新蔡四個郡。
太武帝初即位,司馬楚之讓妻子和兒子居住在內(nèi)地鄴城,不久他應(yīng)召入朝,授南安大將軍,并被封為瑯邪王,以抵御宋軍。太武帝賜給司馬楚之前后部鼓吹。司馬楚之在長社打敗了宋將到彥之的軍隊,又與冠軍將軍安頡攻克了滑臺,俘獲了宋將朱..之、李元德和東郡太守申謨,俘虜了一萬多人。他上疏要求再次進行征討。太武帝認為軍隊長期作戰(zhàn)過于疲勞而沒答應(yīng)。楚之被召回,任散騎常侍。宋將裴方明、胡崇之侵犯仇池,司馬楚之與淮南公皮豹子等率領(lǐng)關(guān)中各軍打跑了裴方明,抓獲了胡崇之,仇池平安地回到他們手中。
皇帝車駕出征蠕蠕,司馬楚之與濟陰公盧中山等督運糧食供應(yīng)大軍。當(dāng)時鎮(zhèn)北將軍封沓逃入蠕蠕,給蠕蠕獻策,讓他們攻打司馬楚之以斷絕魏軍的糧食供應(yīng)。蠕蠕就派人去窺測司馬楚之的軍隊,偷了驢子便跑了。有人把丟驢的情況報告給楚之,楚之說:“這一定是前來窺探的賊寇劫去做憑證的,敵兵就要到了?!彼⒓唇腥丝撤チ鴺洌脴鋰沙?,周圍灌上水,讓樹凍住。城筑好后敵軍就到了。敵人見司馬楚之的軍隊無法攻打,就跑散了。太武帝聽說了此事夸獎了他。司馬楚之官拜假持節(jié)、侍中、鎮(zhèn)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司馬楚之在邊境二十多年,以清廉儉樸聞名。他死后,被追贈征南大將軍、領(lǐng)護西戎校尉、揚州刺史,謚號“貞王”,陪葬金陵。司馬楚之的長子寶胤與他一同入魏,任中書博士、雁門太守時去世。
司馬悅,字慶宗,歷任豫州刺史。當(dāng)時汝南上蔡有個叫董毛奴的人,帶了五千錢外出,死在路途中??たh的人懷疑是張堤殺了董毛奴,搶了錢,而且在張堤家得了五千錢。張堤害怕受拷打,便自己承認殺了人。案子報到州上,司馬悅觀察張堤以后,懷疑這事不真實。他引見了董毛奴的哥哥董靈之,對他說:“殺人搶錢,當(dāng)時一定很狼狽,應(yīng)當(dāng)會丟下些東西,不知你們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董靈之說“:只得到一把刀鞘?!彼抉R悅?cè)〉肚蕘砜矗f:“這不是小街小巷制作的。”他召集了州內(nèi)的刀匠,將刀..給他們看。有個叫郭門的說:“這刀鞘是我親手制作的,去年賣給了城里人董及祖。”司馬悅收捕了董及祖并審問了他,董及祖從實招認了,董靈之又在罪犯的身上找到了毛奴穿的黑色衣服。董及祖伏法。司馬悅斷案明察,類似這樣的事很多。
不久,司馬悅與鎮(zhèn)南將軍元英一起攻克義陽,皇帝下詔將梁司州改為郢州,司馬悅?cè)污荽淌?。后來他又改任豫州刺史。根?jù)他的功勛,他被封為漁陽子。永平元年(508),城中人白早生謀反,斬了司馬悅,將他的首級送到了梁?;实巯略t到揚州,讓人買回了司馬悅的首級,追贈青州刺史,謚號“莊子”。他的兒子司馬月出繼承了爵位。
蕭寶夤字智亮,齊明帝的第六位兒子。齊廢帝寶卷的同母弟弟。在齊時被封為建安王。當(dāng)和帝繼位后,改封為鄱陽王。
梁武帝攻克建業(yè)時,派兵看守他,并準(zhǔn)備殺死他。蕭府中的太監(jiān)顏文智和左右侍從麻拱、黃神秘密定計,乘夜間挖開墻洞把寶夤送出。他們預(yù)先準(zhǔn)備了一艘小船??吭诮?,讓寶夤脫掉原來所穿的制服,穿著黑布短衫,腰中系著一千多銅錢,偷往江邊。他穿著草鞋徒步行走,腳上磨得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看守他的軍士們到天亮?xí)r發(fā)現(xiàn)并追趕他,寶夤裝扮成在江上釣魚人,讓小船在江中上下漂流十多里遠,追趕的軍士并沒有懷疑他。等到追兵散去之后,他才把船靠到西岸,以身投靠華文榮。華文榮和他的隨從天龍、惠連等三人把家也拋棄了,將蕭寶夤先藏到山澗里,然后租賃一頭驢給他乘坐,他們白天藏起來,夜間行走。景明二年(501),到達壽春東城軍營中,營主杜元倫反復(fù)審查,確知是蕭家的子弟,便以禮相待,同時派人飛速報告揚州刺史、任城王澄。任城王澄便派了車馬和侍衛(wèi)前來迎接他。當(dāng)時只有十六歲,他徒步行走,面容十分憔悴,見到他的人還以為是別人掠來賣的人。元澄以貴客的禮節(jié)接待他。蕭寶夤請求穿國君死亡時服用的斬衰的制服,任城王澄派人向他說明依照情禮,應(yīng)按照死去兄長的禮節(jié),給了齊衰的喪服,寶夤便聽從了。任城王帶著他的部屬們前往吊唁。寶夤居處都合乎服喪的禮節(jié),不喝酒吃肉,不茍言笑,完全是一種十分悲哀的喪禮。壽春這里有很多蕭家故友,寶夤一一接受他們的慰問和吊唁。惟獨不見夏侯氏一族,這是因為他們傾向于梁朝。過了些日子,寶夤前去拜見任城王澄,任城王非常器重他。
當(dāng)蕭寶夤到達京都以后,宣武帝以隆重的禮節(jié)接待他。寶夤跪在殿下哭訴,請求宣武帝派兵南征,并表示哪怕遇到狂風(fēng)暴雨,自己決不改變心愿。這一年,梁朝的江州刺史陳伯之和州長史褚胄等人一起從壽春前來歸降,請求建立軍功報效朝廷?;实壅J為按陳伯之所說的情況,機不可失,更兼蕭寶夤真心懇求,便封寶夤使持節(jié)、都督、東揚州刺史、鎮(zhèn)東將軍、丹楊郡公、齊王,配給軍隊一萬人,讓他駐守東城,準(zhǔn)備到秋冬季節(jié)時大舉南征。寶夤第二天將要受封,當(dāng)晚痛哭不已。天亮?xí)r,皇帝按照禮節(jié)封授寶夤,賞賜馬和各類物品,樣樣都十分豐厚,不過還比不上賞賜劉昶時的優(yōu)厚和隆重。同時,朝廷允許他任意招募天下的勇士,共招到幾千人。他便讓文智等三人為積弩將軍,文榮等三人任強弩將軍,都是一軍的主將。蕭寶夤雖年輕又寄居北國,但為人高雅穩(wěn)重,雖然服喪期滿卻仍斷絕酒肉,表情悲傷,面容憔悴。他身穿粗布衣服,吃普通蔬菜和食品,從不和人嘻笑。當(dāng)他被朝廷選派南征時,許多權(quán)貴們紛紛前來投靠和囑托各種事情,一時門庭若市,各種書信文札接連不斷。蕭寶夤一一應(yīng)接和回復(fù),辦得有條有理。
正始元年(504),當(dāng)蕭寶夤的軍隊到達汝陰時,東城卻已淪陷了,他便讓部隊停留在壽春的棲賢寺。這時,恰逢梁軍將領(lǐng)姜慶真入侵,圍逼壽春城,蕭寶夤領(lǐng)著部隊奮力作戰(zhàn),擊敗了梁軍。寶夤勇冠三軍,見到的人無不深受鼓舞。領(lǐng)軍北還后,被改封為梁郡公。當(dāng)中山王英領(lǐng)兵南征時,寶夤又上表請求出征。他和中山王英多次打敗梁軍,乘勝攻打鐘離。可是遇到淮河泛濫,寶夤和中山王英狼狽領(lǐng)軍退走,士兵有十分之四五的人被殺死或淹沒于洪水中。有關(guān)方面官員上奏朝廷,請求將他們處以極刑?;实蹅髦济馊ニ乃雷铮T免官職削去爵位回府。
不久,和南陽長公主成婚。公主具備婦人應(yīng)有的各種美德,對待寶夤十分謙和,后來兩人十分和睦而公主依然不改變對他的敬意。每當(dāng)寶夤進房時,公主必定站立起來迎接他,兩人相敬如賓。如果不是遇到皇太妃有病,公主從不回娘家。寶夤也性情溫和,彬彬有禮,敬愛公主,因此內(nèi)外和諧安寧。清河王懌對他們十分親近和敬重。
永平四年(511),盧昶攻下梁朝的朐山戍,讓瑯笽戍主傅文驥鎮(zhèn)守。梁軍攻打傅文驥,盧昶指揮眾軍前往救援?;实蹅髦寂蓪氣篂槭钩止?jié)、假安南將軍,另帶一支軍隊長途奔赴救援,接受盧昶的管轄。寶夤接旨后,淚流滿面,哽咽了很久說不出話來。后來盧昶軍隊被打敗了,只有寶夤這支隊伍得以全師而回。
延昌初年,任瀛州刺史,并恢復(fù)了齊王的封爵,又改任冀州刺史。當(dāng)大乘賊寇四起時,寶夤領(lǐng)兵征討,但多次被賊軍打敗。行臺軍隊到達后,才將賊軍消滅。靈太后臨朝聽政時,調(diào)寶夤回到京城。
梁朝將領(lǐng)康絢在浮山筑大壩引淮河水淹灌揚州和徐州。朝廷授寶夤使持節(jié)、都督東討軍事、鎮(zhèn)東將軍以討伐梁朝,又封他為梁郡公。熙平初年,梁軍構(gòu)筑的大壩已成,淮河水將成為揚州、徐州的禍害,寶夤便在大壩的上游又開通新渠道,水勢就減弱了。他又派遣精壯勇士一千多人在夜間渡過淮河,焚燒梁軍用竹、木建造的營壘,破壞了三座軍營,大火燒了幾天都沒有停止。他又另派將領(lǐng)打敗了梁將垣孟孫、張僧副等人在淮北的軍隊。又渡過淮河南下,焚燒了梁朝徐州刺史張豹子等人的十一座營壘。當(dāng)他回到京城后,被任命為殿中尚書。寶夤駐守淮河堤岸時,梁武帝寄信招降他。寶夤把這些信表送朝廷,揭發(fā)梁朝的毒計。他一心一意想報仇雪恨,恢復(fù)故國,多次請求駐守邊境。
神龜年間,被任為都督、徐州刺史、車騎大將軍。他便在清河?xùn)|側(cè)建造學(xué)館,朔望日接見當(dāng)?shù)匕傩盏淖拥?,他和顏悅色地對待他們,并一起討論各種經(jīng)義。他勤于處理政務(wù),深得屬吏和州人的敬愛。
正光二年(521),朝廷召回任尚書左仆射。他善于治理政事,很有名聲。正光四年,他表奏朝廷說:
“我私下以為,在文治武功方面都成名,也就是做人的最高成就了;在品德和行為方面受到稱贊,也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方面。忠貞的美名,是立身朝廷的聲譽;仁義的雅號,是處世的根本。雖然職非三公六卿,任當(dāng)四岳重臣,皇帝授職時說:‘你去諧和萬方’,臣下辭別而說:“是的,我聽命前往!”那么又根據(jù)什么能夠得到高名,享有盛譽?自近以來,官無高低,人無貴賤,都以虛美之辭,相互稱譽舉薦,求之者不能估量其多少,給予者不能核查其是非,于是而冠履變易,名實皆失。名為考功,實同虛進,紛紛漫漫,豈能盡言!
“又,在京官員,積數(shù)年而一考,期間,或所侍奉主官,更換數(shù)次;或所服侍的國君,身亡廢絕。雖當(dāng)時各種文簿,記其功績之高低上下,但日久天長,散失已盡。多年之后,再求追訪,無不相互吹噓,結(jié)為唇齒之交,掩飾過錯,妄加增色。只求多得品階而已,無所顧惜事之真?zhèn)?。而賢達君子,則難免深感憂患,中庸之道已不被遵行,還有什么可說的呢!官以求取而得,身以請托而立,上下相互欺騙,沒有比這事更加過分的了。
“又勤政體恤民眾之隱哀,都是州官縣令的職責(zé),責(zé)任重大,然而對他們的考察以六年為期,期滿后替回,再經(jīng)六年才得到獎敘,因而須經(jīng)十二年才能晉升一階??墒菛|西兩省的文武閑職,公府中的閑散佐官,沒有什么事做的多余官員,或者幾十天才值一次班,或者在朔望日里才暫時朝見一次??墒撬麄兛疾鞎r間,卻以四年為限。這樣,十二年間,便可晉升三級。守令辛勞而責(zé)任重大,但升遷之路十分艱難;閑職冗官只掛虛名,而晉升之途非常容易,何以內(nèi)外之懸殊,造成待遇厚薄相差如此之大!
“孟子說:‘仁義忠信,是天然而成的爵位;公卿大夫,是人為封贈的爵位。古代人注意修天爵而人爵也就隨之而至?!噪m然外表與內(nèi)質(zhì)因時而異,寵幸與受辱因世而殊,卻無不珍惜這種爵號,不肯輕易給別人。所以賞罰等級,應(yīng)當(dāng)持正公平。這是因為賞罰出現(xiàn)偏差,便難以進行懲處或勉勵;公正的法則一旦廢止,懷有僥幸心理的人便想法欺騙。所以一定要十分謹慎十分珍惜。何況現(xiàn)在這些人不是肺腑之親,也不是才華橫溢的人;既沒單身出使敵國,也無立過汗馬之勞,更無陳說興利除弊之功,卻終身享受官員的俸祿。他們都在虛張聲勢、毫無寸功;亂加指點,爭說贏益,輕易得到幾級官職,藉以成為顯耀的貴人。于是巧詐之計萌生,奸偽之論四起,千思萬慮以求榮,千方百計而爭利。要加以約束而流弊已久,要加以引導(dǎo)又有何規(guī)矩?
“琴瑟必求音聲相和,改弦更張以得合適的音調(diào)。過去的東西已難以追回,未來的事情卻還能改正。據(jù)《周官》載:太宰的職責(zé),每年底,便令官府各自端正職責(zé),接受總計,聽取匯報然后上報于國王。三年便總算一次所有官員的政績而進行獎懲。我認為今后可以大體依照這種辦法。凡是為官的人,每年底,由本部門寫清楚他任職的日期,具體考核其才能和品行的好壞,弄清實際才干,注明上下等級,虛辭濫語一概不要。將名字列好,上報尚書,由尚書再次核實。如果發(fā)現(xiàn)謬誤,立即加以糾正并給予處罰,不允許將責(zé)任推委下屬,容許他們自由進退。在確定優(yōu)劣和善惡之后,上奏朝廷,再由考功曹將這些情況分別書寫在黃紙和油帛上。一份由本部尚書加蓋印章,留在門下;一份則由侍中黃門蓋印,由尚書省掌管。必須嚴(yán)加保密,不得打開。考績的時候,再最終加以確定。所有內(nèi)外考核標(biāo)準(zhǔn),裁定其可用與不可用,要廣泛征求意見,使標(biāo)準(zhǔn)統(tǒng)一。如果有特殊的謀略或奇特的計策,事情關(guān)系到國家的興亡,為遠近所傳知,沒有人提出不同意見的,當(dāng)然可以臨時根據(jù)情況加以斟酌,不要拘于常規(guī)。至于像援引同流的說法,貪圖榮譽以求晉級的請求,如果不用條件加以限制,任其隨意大開方便之門的話,以后就像蔓草滋生蔓延,難以鏟除了。小小細流積成大河,就會破壞規(guī)章制度,撓亂國家大典,因此我認為應(yīng)當(dāng)明令加以禁止,以保證形成良好的風(fēng)氣。”
皇帝傳旨將這份奏章交百官們廣泛討論,并以此作為永久實行的標(biāo)準(zhǔn)。最后也沒有對其內(nèi)容作任何更改。
這時,梁武帝弟弟的兒子西豐侯蕭正德前來歸降。蕭寶夤上表說“:蕭正德既然不能和親屬親近,又怎么能夠和外人親近?假如容許這樣的丑類也封給爵位,百官們都以此為榜樣,那么還有什么人才能夠上殺頭的罪名呢?微臣和南梁仇隙深重,痛入骨髓,如今日暮途窮,報仇無日,豈在乎這樣一位區(qū)區(qū)小人!只是雖為平庸之才,而身居門下重職,忠心一片,敢不申說?”蕭正德到京城之后,朝廷待他十分輕薄,一年多后,他又叛變回梁。
起初,秦州城里人薛伯珍、劉慶、杜遷等反叛朝廷,抓了刺史李彥,推舉莫折大提當(dāng)首領(lǐng),自稱秦王。莫折大提不久死去,他的第四位兒子莫折念生自號為皇帝,年號天建。他設(shè)置了文武百官,以兒子阿胡為太子,阿胡的哥哥阿倪為西河王,弟弟天生為高陽王,伯珍為東郡王,安保為平陽王。天生帶領(lǐng)軍隊出隴東,攻打雍州,屯兵于黑水。朝廷為此十分憂慮,便任蕭寶夤為開府、西道行臺、大都督,領(lǐng)兵西征。明帝親自在明堂設(shè)宴為他餞行。蕭寶夤和另一位大都督崔延伯合擊天生,把他打得大敗,直追趕到小隴。又進討高平的賊寇統(tǒng)率萬俟丑奴,在安定大戰(zhàn),雙方互有勝負。
當(dāng)時有天水人呂伯度兄弟,原來和莫折念生一起反叛朝廷,可是他后來和哥哥呂眾保在顯親一帶聚合許多人馬討伐念生,被念生打敗,奔逃到胡琛那里。胡琛任命呂伯度為大都督、秦王,并又給他一部分兵馬,讓他再攻秦州。呂伯度大破莫折念生的部將杜粲于成紀(jì),又在水洛城大敗念生部的金城王莫折普賢,進軍至顯親。莫折念生親自領(lǐng)兵和呂伯度作戰(zhàn),被呂伯度擊敗。呂伯度便背著胡琛,派他哥哥的兒子忻和帶領(lǐng)騎兵到東面引來蕭寶夤的大軍。莫折念生感到事情不妙,只得假裝向蕭寶夤投降。朝廷嘉獎呂伯度起義而立下的大功,任命他為涇州刺史、平秦郡公??墒沁@時大都督元..義、高聿把軍隊留駐隴口,而呂伯度又被萬俟丑奴所殺害,這樣,敵軍氣勢大增,蕭寶夤難以制服。
孝昌二年(526),蕭寶夤被授為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假大將軍、尚書令,并給予前后部鼓吹儀仗。蕭寶夤起初從黑水進軍,終于打到平?jīng)觯团奄\對陣,年年進攻,賊軍也很害怕他。關(guān)中得到保全,全仗蕭寶夤的力量。孝昌三年正月,改授司空公。由于他出征日久,兵將都十分疲憊,所以在這個月被敵人打得大敗,退回雍州。有關(guān)部門認為蕭寶夤應(yīng)當(dāng)處死,但皇帝下詔從寬處置,削職成為編戶民。但四月間,又任他為征西將軍,雍州刺史、開府,西討大都督,所有關(guān)西軍隊,全部聽從他的調(diào)遣。九月,莫折念生被他的部屬常山王杜粲殺死,全家被殺盡。杜粲向蕭寶夤投降。十月,朝廷授給他尚書令,恢復(fù)原來的封爵。
這時,山東、關(guān)西一帶,到處都是賊寇,朝廷出兵多次打敗仗,士氣低落。蕭寶夤連年出征,耗費巨大,一旦被打敗,心里十分擔(dān)心受到猜疑和斥責(zé),常常心中不安。朝廷這時也已對他產(chǎn)生了懷疑,并設(shè)障礙。當(dāng)朝廷委派御史中尉酈道元當(dāng)關(guān)中大使時,蕭寶夤懷疑是朝廷準(zhǔn)備暗中除掉自己,所以便另有打算。他把想法問河?xùn)|柳楷,柳楷說:“大王原是齊明帝的兒子,正天下原來就應(yīng)屬您所有。所以您今日的作法,正符合人們的愿望。況且近來有民謠傳唱說‘:鸞生十子九子歹段,一子不歹段關(guān)中亂?!渫跤惺粊y臣,所謂‘亂’,就是理的意思,這是說大王應(yīng)當(dāng)治理關(guān)中,您還有什么可以懷疑的呢?”
當(dāng)酈道元走到陰盤驛時,蕭寶夤派遣部將郭子恢等人秘密地殺掉了他,然后詭稱前往收埋酈道元的尸體,上表朝廷,假稱是被賊人所殺害。于是,蕭寶夤叛變了,他另立旗幟,大赦其部內(nèi)眾人,稱為隆緒元年,封百官。朝廷派尚書仆射、行臺長孫承業(yè)前去討伐。當(dāng)時北地的毛鴻賓和他哥哥遐糾合民間義軍,準(zhǔn)備討伐蕭寶夤。蕭寶夤派將軍侯終德前去攻打毛遐。但侯終德卻回兵打蕭寶夤,當(dāng)軍隊到達白門時,蕭寶夤才發(fā)覺。他和侯終德作戰(zhàn),兵敗,便帶著公主和小兒子以及部下一百多騎從后門出走,投奔萬俟丑奴。萬俟丑奴任命他為太傅。
爾朱天光派遣賀拔岳等人在安定大敗萬俟丑奴軍,并追捕了萬俟丑奴和蕭寶夤,把他們送回京城。皇帝傳旨的把蕭寶夤綁在閶闔門外的大街上,讓京城的男女百姓圍觀,共有三天時間。吏部尚書李神亻雋、黃門侍郎高道穆歷來和蕭寶夤有交情,兩人幫他在莊帝的面前說好話,并講蕭寶夤背叛朝廷的事情是在前朝時發(fā)生的,希望能夠救他免去死罪。這時正好應(yīng)詔王道習(xí)從外面進來,莊帝問他在外面聽見什么沒有?王道習(xí)說:“只是聽說陛下不準(zhǔn)備殺蕭寶夤,人們都說李尚書、高黃門和蕭寶夤交情深厚,兩人又都是能在皇上面前進言的要人,一定能夠救他。”接著,王道習(xí)又說:“如果說蕭寶夤背叛朝廷是前朝發(fā)生的事情,就可以赦免的話,那么他這次在長安兵敗時,任萬俟丑奴的太傅,難道不是陛下登基后發(fā)生的事情?賊臣不除,法律又怎么實行呢?”莊帝同意他的看法,便傳旨將蕭寶夤帶到太仆駝牛署賜死。臨刑前,李神亻雋帶著酒食來看望蕭寶夤,并重敘舊日的友情,他傷心地流下淚來??墒鞘拰氣股裆谷?,一點也沒有愁苦恐懼的模樣,只是說這是上天的旨意和自己命該如此,自恨沒有能始終保全作為臣子的節(jié)操。公主帶著他的兒女來向蕭寶夤訣別,傷心地大哭不已,而蕭寶夤依然神色不變。
蕭寶夤有三個兒子,都是公主所生,全是平庸而低劣的人品。大兒子蕭烈,娶孝明帝的妹妹建德公主,官封駙馬都尉,因蕭寶夤反叛而受牽連被殺。次子蕭權(quán)和小兒子蕭凱互相用箭對射游戲,蕭凱的箭快而強勁,射中了蕭權(quán),蕭權(quán)死去。蕭凱的妻子是長孫承業(yè)的女兒,為人十分輕薄又不懂禮貌,公主時常責(zé)備她。蕭凱為此而懷恨在心,他的妻子也不斷地在他面前說壞話。天平年間,蕭凱派奴仆害死公主。依照法律蕭凱被判以車裂的刑法,死于東市,他的妻子也被斬首,全家因而滅絕。蕭寶夤的哥哥有個兒子叫蕭贊。
蕭贊,字德文,本名綜。當(dāng)初,梁武帝滅齊,齊廢主東昏侯蕭寶卷的宮女吳氏剛剛懷孕,隱瞞了沒說,等蕭贊出生后,梁武帝以為是自己的兒子,封他為豫章王。長大后,他學(xué)識淵博,聰明有才氣。他的母親將實情告訴他,于是他白天談笑嘲謔,晚上則悲傷哭泣。有濟陰人苗文寵、安定人梁話,蕭贊對他們禮遇有加,割血發(fā)誓,向他們傾吐心腹大事,苗文寵、梁話為他的情義所感動,誠懇地應(yīng)諾要幫助他。正逢元法僧在彭城反叛后歸順梁,梁武帝命蕭贊統(tǒng)領(lǐng)指揮江北諸路軍事,鎮(zhèn)守彭城。當(dāng)時明帝派安豐王延明、臨淮王..征討蕭贊,蕭贊與苗文寵、梁話于夜間投奔延明。
孝昌元年(525)秋,他們到了洛陽。朝見過皇帝后,就地在賓館舉行悼念儀式,服喪三年。蕭寶夤當(dāng)時在關(guān)西,派使者去探查情況,問了蕭贊的形容面貌后,雙眉緊鎖,十分悲傷。朝廷給他的賞賜豐厚,禮儀隆重,授予他司空之職,封為高平郡公、丹楊王。后來蕭寶夤反叛,蕭贊害怕了,想逃往白鹿山,到了河橋,被北中郎將拿獲。在朝廷上商議后明確了他和蕭寶夤之事并無關(guān)系,得到皇上的撫慰和加勉。
建義初年(528),他轉(zhuǎn)任為司徒,升為太尉,娶皇帝之姐壽陽長公主為妻,拜為駙馬都尉。出任為都督齊州刺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蕭寶夤被擒獲后,蕭贊上表朝廷請求保全蕭寶夤的性命。
爾朱兆攻入洛陽后,蕭贊被齊州人趙洛周趕走。公主被捕押送到京城,爾朱世隆想要對她施暴,公主因嚴(yán)守貞操而被殺害。蕭贊逃出州城后,做了和尚,偷偷來到長白山,不久,到了陽平,因病去世。蕭贊機智善辯,所寫文章的內(nèi)容和立意頗有可取之處,但他為人輕薄風(fēng)流,還有他父親的遺風(fēng)。普泰初年(531),將他的遺體接回,按照王禮和公主合葬在嵩山。
元象初年(538),吳人將他的遺體偷回江東,梁武帝還把他看成是自己的兒子,將他與蕭氏祖基合葬在一起。蕭贊在江南有兒子,在魏沒留下后代。
盧伯源,小名陽烏,性情溫和儒雅,不重私利,頗有他祖父的風(fēng)范,他專注于學(xué)業(yè),和家中人相處和睦。承襲了侯爵之位,按常規(guī)降為伯爵。后來逐漸加官為秘書監(jiān),本州大中正。當(dāng)時孝文帝想要立馮皇后,先征求盧伯源的意見。盧伯源請皇帝命人再占卜一下。皇帝道:“因為她是先后的侄女,朕主意已定。”盧伯源道“:雖然這是皇帝的吩咐,但臣仍保留意見?!钡鹊胶髞沓技w商議,盧伯源仍持原來的意見,馮誕當(dāng)時很得寵,對他懷恨在心。盧伯源并沒放在心上。后來孝文帝商議伐齊之事,盧伯源上表認為皇帝御駕親征,運輸很難跟上?;实垭m然下詔否定了他的奏表,但措辭婉轉(zhuǎn)客氣。不久因齊武帝駕崩,所以沒有出兵。
當(dāng)時涇州的羌人叛亂,攻破城池。盧伯源帶領(lǐng)步、騎兵六千人號稱三萬,從容進兵,不到三旬,賊兵逃的逃,散的散。投降的有數(shù)萬人,盧伯源只誅殺了首惡,其余的都不再追究。皇帝下詔任命他兼任侍中。當(dāng)初盧伯源十四歲時,曾經(jīng)去過長安。臨走時,五十多人為他餞行,在渭河北岸話別,有個相士扶風(fēng)人王逵道:“諸位都不如這位盧郎,雖然以后官位和他真實才干不相稱,但能獲得很高的聲望,名望將超過三公及宰相等重臣。二十多年后,你將奉皇帝之命節(jié)制關(guān)西,希望您不要忘記我?!边@次出兵,相士已經(jīng)年過八十,到軍門求見,敘述一生之事。不久,任儀曹尚書。
后來齊的雍州刺史曹武請求歸降,皇上任命盧伯源為使持節(jié)、安南將軍,統(tǒng)率前鋒各路軍馬,徑直開赴樊、鄧兩地。盧伯源推辭說書生不能負責(zé)統(tǒng)兵作戰(zhàn),皇帝不允許。盧伯源道“:臣怕曹武是效仿周魴假降。陛下應(yīng)當(dāng)審慎行事?!辈芪涔皇窃p降。盧伯源于是進攻赭陽,被打敗,因而被罷免官爵。不久他母親去世,服喪期滿后,任命為兼太尉長史。
后來他出任徐州京兆王愉的兼長史,愉當(dāng)時還很年輕。事情不分大小都由盧伯源決定處理。盧伯源待人接物誠實守信,深得東南百姓的人心。南徐州刺史沈陵密謀策劃反叛,盧伯源多次上表啟奏朝廷,朝廷未予理睬,沈陵果然叛亂后潛逃。沈陵的余黨,盧伯源都予以安撫并赦免他們,只歸罪于沈陵,由于這樣眾心才安定下來。
景明初年,盧伯源去世,死時官至秘書監(jiān),享年四十八歲,追贈幽州刺史,恢復(fù)原來的爵位固安伯。謚號“懿”。
司馬休之 司馬楚之曾孫裔 司馬景之 司馬叔璠 司馬天助 劉昶蕭寶 夤兄子贊 蕭正表 蕭祗 蕭退 蕭泰 蕭捴蕭圓肅 蕭大圜
司馬休之,字季豫,河內(nèi)溫人,晉宣帝季弟譙王進之后也。晉度江之后,進子 孫襲封譙王。至休之父恬,為鎮(zhèn)北將軍、青兗二州刺史。天興五年,休之為荊州刺 史,被桓玄逼逐,遂奔慕容德。及玄誅,還建業(yè),復(fù)為荊州刺史。
休之頗得江漢人心。其子文思繼其兄尚之為譙王,謀圖劉裕。裕執(zhí)送休之,令 為其所。休之表廢文思,并與裕書陳謝。神瑞中,裕收休之子文寶、兄子文祖并殺 之,乃討休之。休之與魯宗之及宗之子軌起兵討裕。兵敗,遂與子文思及宗之奔姚 興。裕滅姚泓,休之與文思及晉河間王子道賜等數(shù)百人皆將妻子降長孫嵩。卒,贈 征西大將軍、右光祿大夫、始平公,謚曰聲。
文思與淮南公國璠、池陽子道賜不平,而偽親之。國璠性疏直,因醉欲外叛。 文思告之,皆坐誅。以文思為廷尉,賜爵郁林公。文思善于其職,聽斷,百姓不得 匿其情。進爵譙王,位懷荒鎮(zhèn)將,薨。
司馬楚之,字德秀,晉宣弟太常馗之八世孫也。父榮期,晉益州刺史,為其參 軍楊承祖所殺。楚之時年十七,送父喪還丹楊。會劉裕誅夷司馬氏,叔父宣期、兄 貞之并遇害。楚之乃逃,匿諸沙門中,濟江至汝、潁間。楚之少有英氣,能折節(jié)待 士。及宋受禪,規(guī)欲報復(fù)。收眾據(jù)長社,歸之者常萬余人。宋武深憚之,遣刺客沐 謙圖害楚之。楚之待謙甚厚。謙夜詐疾,知楚之必來,欲因殺之。楚之聞謙病,果 自赍湯藥往省之。謙感其意,出匕首于席下,以狀告,遂委身以事之。其推誠信物, 得士心,皆此類也。
明元末,山陽公奚斤略地河南,楚之遣使請降,授荊州刺史。奚斤既平河南, 以楚之所率人戶,分置汝南、汝陽、南頓、新蔡四郡,以益豫州。太武初,楚之遣 妻子內(nèi)居于鄴。尋征入朝,授安南大將軍,封瑯邪王,以拒宋師。賜前后部鼓吹。 破宋將到彥之別軍于長社。又與冠軍安頡攻拔滑臺,禽宋將硃修之、李元德及東郡 太守申謨,俘萬余人。上疏求更進討,太武以兵久勞,不從,以散騎常侍征還。宋 將裴方明、胡崇之寇仇池。楚之與淮南公皮豹子等督關(guān)中諸軍擊走方明,禽崇之。 仇池平而還。
車駕征蠕蠕,楚之與濟陰公盧中山等督運以繼大軍。時鎮(zhèn)北將軍封沓亡入蠕蠕, 說令擊楚之以絕糧運。蠕蠕乃遣覘楚之軍,截驢耳而去。有告失驢耳者,楚之曰: “必覘賊截之為驗耳,賊將至矣?!蹦朔チ鵀槌?,灌水令凍,城立而賊至,不可攻 逼,乃走散。太武聞而嘉之。尋拜假節(jié)、侍中、鎮(zhèn)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云中 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
在邊二十余年,以清儉著聞。及薨,贈征南大將軍,領(lǐng)護西戎校尉、揚州刺史, 謚貞王,陪葬金陵。長子寶胤,與楚之同入魏,拜中書博士、雁門太守,卒。
楚之后尚諸王女河內(nèi)公主。生子金龍,字榮則,少有父風(fēng),后襲爵,拜侍中、 鎮(zhèn)西大將軍、開府、云中鎮(zhèn)大將、朔州刺史、吏部尚書。薨,贈司空公,謚康王。
金龍初納太尉、隴西王源賀女。生子延宗,次纂,次悅。后娶沮渠氏,生子徽 亮,即河西王沮渠牧犍女,太武妹武威公主所生也。有寵于文明太后,故以徽亮襲。 例降為公,坐連穆泰罪,失爵,卒。
悅字慶宗,歷位豫州刺史。時有汝南上蔡董毛奴者,赍錢五千。死于道路???縣人疑張堤為劫,又于堤家得錢五千,堤懼掠,自誣言殺。至州,悅觀色,疑其不 實。引見毛奴兄靈之,謂曰:“殺人取錢,當(dāng)時狼狽,應(yīng)有所遺,得何物?”靈之 曰:“唯得一刀削?!睈?cè)∫曋?,曰:“此非里巷所為也?!蹦苏僦輧?nèi)刀匠示之。 有郭門前曰:“此刀削,門手所作,去歲賣與郭人董及祖。”悅收及祖詰之,及祖 款引。靈之又于及祖身上得毛奴所衣皁襦,及祖伏法。悅察獄,多此類也。
俄與鎮(zhèn)南將軍元英攻克義陽,詔改梁司州為郢州,以悅為刺史。改為豫州刺史; 論前勛,封漁陽子。永平元年,城人白早生謀為叛,遂斬悅首送梁。詔揚州移購悅 首,贈青州刺史,謚曰莊子。子?xùn)F襲。
朏尚宣武妹華陽公主,拜駙馬都尉、員外散騎常侍。卒,贈滄州刺史。子鴻, 字慶云,生粗武。襲爵,位都水使者,坐通西魏,賜死。子孝政襲。齊受禪,例降。 朏弟裔。
裔字遵胤,少孤,有志操。起家司徒府參軍事,后為員外散騎常侍。大統(tǒng)三年, 大軍復(fù)弘農(nóng),乃于溫城送款歸西魏。六年,授北徐州刺史。八年,入朝。周文帝嘉 之,特蒙賞勞。頃之,河內(nèi)有四千余家歸附,并裔之鄉(xiāng)舊,乃命領(lǐng)河內(nèi)郡守,令安 集流人。十五年,周文令山東立義諸將等能率眾入關(guān)者,并加重賞。裔領(lǐng)戶千室先 至,周文欲以封裔。裔辭曰:“立義之士,遠歸皇化者,皆是其誠心內(nèi)發(fā),豈裔能 率之乎?今以封裔,便是賣義士以求榮?!敝芪纳贫鴱闹?。授帥都督,拜其妻元為 襄城郡公主。
周孝閔帝踐祚,除巴州刺史,進使持節(jié)、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瑯 邪縣伯。四年,為御正中大夫,進爵為公。大軍東討,裔與少師楊守軹關(guān),即授 懷州刺史。天和初,隨上庸公陸騰討信州反蠻冉令賢等。裔自開州道入,先遣使宣 示禍福,群蠻率服。歷信、潼二州刺史。六年,征拜大將軍,除西寧州刺史,未及 部,卒于京師。
裔性清約,不事生產(chǎn),所得俸祿,并散之親戚;身死之日,家無余財。宅宇卑 陋,喪庭無所,詔為起祠堂焉。贈本官,加泗州刺史,謚曰定。子侃嗣。
侃字道遷,少果勇,未弱冠,便從戎旅。位樂安郡守,以軍功,加驃騎大將軍、 開府儀同三司。遷兗州刺史,未之部,卒。贈本官,加豫州刺史,謚曰惠。子運嗣。
金龍弟躍,字寶龍,尚趙郡公主,拜駙馬都尉。代兄為云中鎮(zhèn)將,拜朔州刺史, 假安北將軍、河內(nèi)公。表求罷河西苑封,丐人墾殖。有司執(zhí)奏,此苑麋鹿所聚,太 官取給,若丐人,懼有所闕。躍固請,孝文從之。還為祠部尚書、大鴻臚卿、潁川 王師,卒。
楚之父子相繼鎮(zhèn)云中,朔土服其威德。
司馬氏桓玄、劉裕之際歸北者,又有司馬景之、叔璠、天助,位并崇顯。
景之字洪略,晉汝南王亮之后。明元時歸闕,賜爵蒼梧公,加征南大將軍。清 直有節(jié)操。卒,贈汝南王。子師子襲爵。
景之兄準(zhǔn),字巨之,以泰常末歸魏。封新安公。除廣寧太守,改密陵侯。卒, 子安國襲爵。
叔璠,晉安平獻王孚之后。父曇之,晉河間王?;感⒃VH,叔璠與兄國 璠奔慕容超。后投姚泓。泓滅,奔屈丐。統(tǒng)萬平,兄弟俱入魏。國璠賜爵淮南公, 叔璠賜爵丹楊侯。
天助,自云晉驃騎將軍元顯之子。歸闕,封東海公,歷青、兗二州刺史。
劉昶,字休道,宋文帝子也。在宋封義陽王,位徐州刺史。及廢主子業(yè)立,疑 昶有異志。昶和平六年,遂委母妻,攜妾吳氏,間行降魏。朝廷嘉重之,尚武邑公 主,拜侍中、征南將軍、駙馬都尉,封丹楊王。歲余,主薨,更尚建興長公主?;?興中,宋明帝使至,獻文詔昶與書,為兄弟式。宋明帝不答,責(zé)昶,以母為其國妾, 宜如《春秋》荀鳷對楚稱外臣之禮。尋敕昶更為書。辭曰:“臣若改書,事為二敬, 猶修往文,彼所不納。請停今答?!背闹?。拜外都坐大官。公主復(fù)薨,更尚平 陽長公主。
昶好犬馬,愛武事。入魏歷紀(jì),猶布衣皁冠,同兇素之服。然呵罵僮仆,音雜 夷夏。雖在公坐,諸王每侮弄之?;蜢迨謬П郏劣谕磦?,笑呼之聲,聞于御聽。 孝文每優(yōu)假之,不以怪問。至于陳奏本國事故,語及征役,則斂容涕泗,悲動左右。 而天性褊躁,喜怒不恆。每至威忿,楚撲特苦;引待南士,禮多不足。緣此,人懷 畏避。
太和初,轉(zhuǎn)內(nèi)都坐大官。及齊初,詔昶與諸將南伐。路經(jīng)徐州,哭拜其母舊堂, 哀感從者。乃遍循故居,處處隕涕,左右亦莫不酸鼻。及至軍所,將臨陣,四面拜 諸將士,自陳家國滅亡,蒙朝廷慈覆。辭理切至,聲氣激揚,涕泗橫流,三軍咸為 感嘆。后昶恐水雨方降,表請還師,從之。
又加儀同三司,領(lǐng)儀曹尚書。于時改革朝儀,詔昶與蔣少游專主其事。昶條上 舊式,略不遺忘。孝文臨宣文堂,引武興王楊集始入宴,詔昶曰:“集始,邊方之 酋,不足以當(dāng)諸侯之禮。但王者不遺小國之臣,故勞公卿于此?!庇譃橹袝O(jiān)。開 建五等,封昶齊郡公,加宋王之號。
十七年,孝文臨經(jīng)武殿,大議南伐。語及劉、蕭篡奪之事,昶每悲泣不已。帝 亦為之流涕,禮之彌崇。
十八年,除使持節(jié)、都督吳越楚彭城諸軍事、大將軍、開府,鎮(zhèn)徐州。昶頻表 辭大將軍,詔不許。及發(fā),帝親餞之,命百寮賦詩贈昶。又以其文集一部賜昶。帝 因以所制文筆示之曰:“時契勝殘,事鐘文業(yè)。雖則不學(xué),欲罷不能。脫思一見, 故以相示,雖無足味,聊復(fù)為一笑耳?!逼渲仃迫缡?。自昶背彭城,至是久矣,昔 齋宇山池,并尚存立;昶更修繕,還處其中。不能綏邊懷物,撫接義故,而閨門喧 猥,內(nèi)外奸雜,舊吏莫不慨嘆。預(yù)營墓于彭城西南,與三公主同塋而異穴。發(fā)石累 之,墳崩,壓殺十余人。后復(fù)移改,公私費害。
十九年,昶朝京師。孝文臨光極堂大選,曰:“國家昔在恆代,隨時制宜,非 通世之長法。或言,唯能是寄,不必拘門。朕以為不然,何者?清濁同流,混齊一 等,君子小人,名品無別,此殊為不可。我今八族以上,士人品第有九;九品之外, 小人之官,復(fù)有七等。若茍有其人,可起家為三公。正恐賢才難得,不可止為一人, 混我典制。故令班鏡九流,使千載之后,我得仿像唐、虞,卿等依希元、凱?!奔?論大將軍,帝曰:“劉昶即其人也?!焙蠼o班劍二十人。薨于彭城,孝文為之舉哀, 給溫明秘器,贈假黃鉞、太傅,領(lǐng)揚州刺史。加以殊禮,備九錫,給前后部羽葆鼓 吹,依晉瑯邪王伷故事,謚曰明。
昶嫡子承緒,主所生也。少而尪疾,尚孝文妹彭城長公主,為駙馬都尉,先昶 卒。
承緒子暉,字重昌,為世子,襲封。尚宣武第二姊蘭陵長公主。主嚴(yán)妒,暉嘗 私幸主侍婢。有身,主笞殺之;剖其孕子,節(jié)解,以草裝實婢腹,裸以示暉。暉遂 忿憾,疏薄公主。公主姊因入聽講,言其故于靈太后。太后敕清河王懌窮其事。懌 與高陽王雍、廣平王懷奏其不和狀,請離婚,削除封位。太后從之。公主在宮內(nèi)周 歲,雍等屢請聽復(fù)舊義。太后流涕送公主,誡令謹敕。正光初,暉又私淫張、陳二 氏女。公主更不檢忌。主姑陳留公主共將扇獎,與暉復(fù)致忿諍。暉推主墜床,手腳 毆蹈,主遂傷胎。暉懼罪逃逸。靈太后召清河王懌決其事。二家女髡笞會宮,兄弟 皆坐鞭刑。徙配敦煌為兵。主因傷致薨,太后親臨慟哭,舉哀太極東堂。出葬城西, 太后親送數(shù)里,盡哀而還。后執(zhí)暉于河內(nèi)溫縣,幽于司州,將加死刑。會赦,免。 后復(fù)其官爵,遷征虜將軍、中散大夫,卒,家遂衰頓。
蕭寶夤,字智亮,齊明帝第六子,廢主寶卷之母弟也。在齊封建安王。及和帝 立,改封鄱陽王。梁武克建業(yè),以兵守之,將加害焉。其家閹人顏文智與左右麻拱、 黃神密計,穿墻夜出寶夤。具小船于江岸,脫本衣服,著烏布襦;腰系千許錢,潛 赴江畔;躡屩徒步,腳無全皮。防守者至明追之。寶夤假為釣者,隨流上下十余里, 追者不疑。待散,乃度西岸。遂委命投華文榮。文榮與其從天龍、惠連等三人,棄 家,將寶夤遁匿山澗,賃驢乘之,晝伏宵行。景明二年,至壽春東城戍。戍主杜元 倫推檢,知實蕭氏子,以禮延待。馳告揚州刺史、任城王澄。澄以車馬侍衛(wèi)迎之。 時年十六,徒步憔悴,見者以為掠賣生口也。澄待以客禮。乃請喪君斬衰之服,澄 遣人曉示情禮,以喪兄之制,給其齊衰,寶夤從命。澄率官僚赴吊。寶夤居處有禮, 不飲酒食肉;輟笑簡言,一同極哀之節(jié)。壽春多其故義,皆受慰唁。唯不見夏侯一 族,以其同梁故也。改日造澄,澄深器重之。
及至京師,宣武禮之甚重。伏訴闕下,請兵南伐,雖遇暴風(fēng)大雨,終不暫移。 是年,梁江州刺史陳伯之與其長史褚胄等自壽春歸降,請軍立效。帝謂伯之所陳, 時不可失。以寶夤懇誠,除使持節(jié)、都督、東揚州刺史、鎮(zhèn)東將軍、丹楊郡公、齊 王,配兵一萬,令據(jù)東城,待秋冬大舉。寶夤明當(dāng)拜命,其夜慟哭。至晨,備禮策 授,賜車馬什物,事從豐厚,猶不及劉昶之優(yōu)隆也。又任其募天下壯勇,得數(shù)千人。 以文智等三人為積弩將軍,文榮等三人為強弩將軍,并為軍主。寶夤雖少羈寓,而 志性雅重。過期猶絕酒肉,慘悴形色,蔬食粗衣,未嘗嬉笑。及被命當(dāng)南伐,貴要 多相憑托,門庭賓客若市。而書記相尋,寶夤接對報復(fù),不失其理。
正始元年,寶夤行達汝陰,東城已陷,遂停壽春之棲賢寺。逢梁將姜慶真內(nèi)侵, 圍逼壽春。寶夤率眾力戰(zhàn),破走之。寶夤勇冠諸軍,聞見者莫不壯之。還,改封梁 郡公。及中山王英南伐,寶夤又表求征。與英頻破梁軍,乘勝攻鐘離?;此阂?, 寶夤與英狼狽引退,士卒死沒者十四五。有司奏處以極法。詔恕死,免官削爵還第。
尋尚南陽長公主。公主有婦德,寶夤盡雍和之禮,雖好合而敬事不替。寶夤每 入室,公主必立以待之,相遇如賓,自非太妃疾篤,未曾歸休。寶夤器性溫順,自 處以禮,奉敬公主,內(nèi)外庇穆。清河王懌親而重之。
永平四年,盧昶克梁朐山戍,以瑯邪戍主傅文驥守之。梁師攻文驥,昶督眾軍 救之。詔寶夤為使持節(jié)、假安南將軍,別將長驅(qū)往赴,受昶節(jié)度。寶夤受詔,泣涕 橫流,哽咽良久。后昶軍敗,唯寶夤全師而還。
延昌初,除瀛州刺史,復(fù)其齊王,遷冀州刺史。及大乘賊起,寶夤遣軍討之, 頻為賊破。臺軍至,乃滅之。靈太后臨朝,還京師。
梁將康絢于浮山堰淮以灌揚、徐。除寶夤使持節(jié)、都督東討軍事、鎮(zhèn)東將軍以 討之,復(fù)封梁郡公。熙平初,梁堰既成,淮水將為揚、徐之患,寶夤乃于堰上流更 鑿新渠,水乃小減。乃遣壯士千余人夜度淮,燒其竹木營聚,破其三壘,火數(shù)日不 滅。又分遣將破梁將垣孟孫、張僧副等于淮北。仍度淮南,焚梁徐州刺史張豹子等 十一營。及還京師,為殿中尚書。寶夤之在淮堰,梁武寓書招誘之。寶夤表送其書, 陳其忿毒之意。志存雪復(fù),屢請居邊。神龜中,為都督、徐州刺史、車騎大將軍。 乃起學(xué)館于清東,朔望引見土姓子弟,接以恩顏,與論經(jīng)義。勤于聽理,吏人愛之。
正光二年,征為尚書左仆射。善于吏職,甚有聲名。四年,上表曰:
竊惟文武之名,在人之極地;德行之稱,為生之最首。忠貞之美,立朝之譽; 仁義之號,處身之端。自非職惟九官,任當(dāng)四岳,授曰爾諧,讓稱俞往,將何以克 厭大名,允茲令問。自比以來,官罔高卑,人無貴賤,皆飾辭假說,用相褒舉。求 者不能量其多少,與者不能核其是非,遂使冠履相貿(mào),名實皆爽。謂之考功,事同 泛陟,紛紛漫漫,焉可勝言!又在京之官,積年十考。其中,或所事之主,遷移數(shù) 四;或所奉之君,身亡廢絕。雖當(dāng)時文簿,記其殿最,日久月遙,散落都盡。累年 之后,方求追訪,無不茍相悅附,共為脣齒;飾垢掩疵,妄加丹素,趣令得階而已, 無所顧惜。賢達君子,未免斯患;中庸已降,夫復(fù)何論!官以求成,身以請立,上 下相蒙,莫斯為甚。
又勤恤人隱,咸歸守令,厥任非輕,所責(zé)實重。然及其考課,悉以六載為約, 既而限滿代還,復(fù)經(jīng)六年而敘。是則歲周十二,始得一階。于東西兩省,文武閑職, 公府散佐,無事冗官,或數(shù)旬方應(yīng)一直,或朔望止于暫朝。及其考日,更得四年為 限。是則一紀(jì)之中,便登三級。彼以實勞劇任,而遷貴之路至難;此以散位虛名, 而升陟之方甚易。何內(nèi)外之相縣,令厚薄之若此!
孟子曰:“仁義忠信,天爵也;公卿大夫,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 從之。”故雖文質(zhì)異時,污隆殊世,莫不寶茲名器,不以假人。是以賞罰之科,恆 自持也。乃至周之藹藹,五叔無官;漢之察察,館陶徒請。誠以賞罰一差,則無以 懲勸;至公暫替,則覬覦相欺。故至慎至惜,殷勤若此。況乎親非肺腑,才乖秀逸, 或充單介之使,始無汗馬之勞;或說興利之規(guī),終縣十一之潤。皆虛張無功,妄指 贏益;坐獲數(shù)階之官,籍成通顯之貴。于是巧詐萌生,偽辯鋒出,役萬慮以求榮, 開百方而逐利。抑之則其流已往,引之則有何紀(jì)極!
夫琴瑟在于必和,更張求其適調(diào)。去者既不可追,來者猶或宜改。案《周官》: 太宰之職,歲終,則令官府各正所司,受其會計,聽其事致而詔于王。三歲,則大 計群吏之政而誅賞之。
愚謂今可粗依其準(zhǔn)。見居官者,每歲終,本曹皆明辨在官日月,具核才行能否, 審其實用。而注其上下,游辭宕說,一無取焉。列上尚書,覆其合否。如有紕繆, 即正而罰之,不得方復(fù)推詰委下,容其進退。既定其優(yōu)劣,善惡交分,經(jīng)奏之后, 考功曹別書于黃紙、油帛。一通則本曹尚書與令仆印署,留于門下;一通則以侍中 黃門印署,掌在尚書。嚴(yán)加緘密,不得開視。考績之日,然后對共裁量。其外內(nèi)考 格,裁非庸管,乞求博議,以為畫一。若殊謀異策,事關(guān)廢興,遐邇所談,物無異 議者,自可臨時斟酌,匪拘恆例。至如援流引比之訴,貪榮求級之請。如不限以關(guān) 鍵,肆其傍通,則蔓草難除,涓流遂積,穢我彝章,撓茲大典,謂宜明加禁斷,以 全至化。
詔付外博議,以為永式。竟無所改。
時梁武弟子西豐侯正德來降,寶夤表曰:“正德既不親親,安能親人。脫包此 兇丑,置之列位,百官是象,其何誅焉?臣釁結(jié)禍深,痛纏骨髓,日暮途遙,報復(fù) 無日,豈區(qū)區(qū)于一豎哉!但才雖庸近,職居獻替,愚衷寸抱,敢不申陳?!闭录?至京師,朝廷待之尤薄,歲余,還叛。
初,秦州城人薛伯珍、劉慶、杜遷等反,執(zhí)刺史李彥,推莫折大提為首,自稱 秦王。大提尋死,其第四子念生竊號天子,年曰天建。置官寮,以息阿胡為太子, 其兄阿倪為西河王,弟天生為高陽王,伯珍為東郡王,安保為平陽王。天生率眾出 隴東,遂寇雍州,屯于黑水。朝廷甚憂之,除寶夤開府、西道行臺,為大都督,西 征。明帝幸明堂以餞之。寶夤與大都督崔延伯擊天生大破之,追奔至小隴。進討高 平賊帥萬俟丑奴于安定,更有負捷。
時有天水人呂伯度兄弟始共念生同逆,后與兄眾保于顯親聚眾討念生。戰(zhàn)敗, 奔于胡琛。琛以伯度為大都督、秦王,資其士馬,還征秦州。大破念生將杜粲于成 紀(jì),又破其金城王莫折普賢于水洛城,遂至顯親。念生率眾身自拒戰(zhàn),又大敗。伯 度乃背胡琛,遣其兄子忻和率騎東引大軍。念生事迫,乃詐降于寶夤。朝廷嘉伯度 立義之功,授涇州刺史、平秦郡公。而大都督元脩義、高聿停軍隴口,久不西進。 念生復(fù)反,伯度為丑奴所殺。故賊勢更甚,寶夤不能制。
孝昌二年,除寶夤侍中、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假大將軍、尚書令,給前后 部鼓吹。寶夤初自黑水,終至平?jīng)觯c賊相對,年年攻擊,賊亦憚之。關(guān)中保全, 寶夤之力。三年正月,除司空公。出師既久,兵將疲弊,是月大敗,還雍州。有司 處寶夤死罪,詔恕為編戶。四月,除征西將軍、雍州刺史、開府、西討大都督,自 關(guān)以西,皆受節(jié)度。九月,念生為其常山王杜粲所殺,合門皆盡。粲降寶夤。十月, 除尚書令,復(fù)其舊封。
時山東、關(guān)西,寇賊充斥,王師屢北,人情沮喪。寶夤自以出師累年,糜費尤 廣,一旦覆敗,慮見猜責(zé),內(nèi)不自安。朝廷頗亦疑阻。及遣御史中尉酈道元為關(guān)中 大使,寶夤謂密欲取己,將有異圖,問河?xùn)|柳楷??唬骸按笸觚R明帝子,天下所 屬,今日之舉,實允人望。且謠言:‘鸞生十子九子段,一子不段關(guān)中亂。’ 武王有亂臣十人,亂者理也,大王當(dāng)理關(guān)中,何所疑慮?”
道元行達陰盤驛,寶夤密遣其將郭子恢等攻殺之,而詐收道元尸,表言白賊所 害。遂反,僭舉大號,大赦其部內(nèi),稱隆緒元年,立百官。詔尚書仆射、行臺長孫 承業(yè)討之。時北地毛鴻賓與其兄遐糾率鄉(xiāng)義,將討寶夤。寶夤遣其將侯終德往攻遐。 終德還圖寶夤,軍至白門,寶夤始覺。與終德戰(zhàn),敗,攜公主及其少子與部下百余 騎從后門出,遂奔萬俟丑奴。丑奴以寶夤為太傅。
爾硃天光遣賀拔岳等破丑奴于安定,追禽丑奴及寶夤,并送京師。詔置閶闔門 外都街中,京師士女聚觀,凡經(jīng)三日。吏部尚書李神俊、黃門侍郎高道穆并與寶夤 素舊,二人相與左右,言于莊帝,云其逆跡事在前朝,冀將救免。會應(yīng)詔王道習(xí)時 自外至,莊帝問道習(xí)在外所聞。道習(xí)曰:“唯聞陛下欲不殺蕭寶夤。人云李尚書、 高黃門與寶夤周款,并居得言之地,必能全之。”道習(xí)因曰:“若謂寶夤逆在前朝, 便將恕之;敗在長安,為丑奴太傅,并非陛下御歷之日?賊臣不翦,法欲安施?” 帝然其言,乃于太仆駝牛署賜死。將刑,神俊攜酒就之?dāng)⒐逝f,因?qū)χ缕?。寶?夷然自持,了不憂懼,唯稱推天委命,恨不終臣節(jié)。公主攜男女就寶夤訣別,慟哭 極哀,寶夤亦色貌不改。
寶夤三子皆公主所生,并凡劣。長子烈,復(fù)尚明帝妹建德公主,拜駙馬都尉, 坐寶夤反,伏法。次子權(quán)與小子凱射戲,凱矢激,中之,死。凱妻,長孫承業(yè)女也, 輕薄無禮,公主數(shù)加罪責(zé)。凱竊銜恨,妻復(fù)惑說之。天平中,凱遣奴害公主。乃轘 凱于東市。妻梟首,家遂滅。寶夤兄子贊。
贊字德文,本名綜。初,梁武滅齊,齊廢主東昏侯寶卷宮人吳氏始孕,匿不言; 及生贊,梁武以為己子,封豫章王。及長,學(xué)涉有才思。其母告之以實。贊晝則談 謔,夜則銜悲涕泣。有濟陰苗文寵、安定梁話,贊曲加禮接,割血自誓,布以心腹。 寵、話感其情義,深相然諾。會元法僧以彭城叛入梁,梁武命贊都督江北諸軍事, 鎮(zhèn)彭城。時明帝遣安豐王延明、臨淮王彧討之,贊與寵、話夜奔延明。
孝昌元年秋,屆于洛陽。陛見后,就館舉哀,追服三載。寶夤時在關(guān)西,遣使 觀察,問其形貌,斂眉悲感。朝廷賞賜豐渥,禮遇隆厚,授司空,封高平郡公、丹 楊王。及寶夤反,贊怖,欲奔白鹿山,至河橋,為北中所執(zhí)。朝議明其不相干預(yù), 仍蒙慰免。
建義初,轉(zhuǎn)司徒,遷太尉,尚帝姊壽陽長公主,拜駙馬都尉。出為都督齊州刺 史、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寶夤見禽,贊拜表請寶夤命。
爾硃兆入洛,為城人趙洛周所逐。公主被錄送京,爾硃世隆欲相陵逼。公主守 操被害。贊既棄州,為沙門,潛詣長白山。未幾,至陽平,病卒。
贊機辯,文義頗有可觀,而輕薄俶儻,猶有父風(fēng)。普泰初,迎其喪,以王禮與 公主合葬嵩山。
元象初,吳人盜其喪還江東,梁武猶以為子,祔葬蕭氏墓焉。贊,江南有子, 在魏無后。
蕭正表,字公儀,梁武帝弟臨川王宏之子也。在梁封山陰縣侯,位北徐州刺史, 鎮(zhèn)鐘離。正表長七尺九寸,雖質(zhì)貌豐美,而性理短暗。
初,梁武未有子,以正表兄西豐侯正德為子。及自有子,正德歸本,私懷忿憾, 以正光三年,背梁奔魏。魏朝以其人才庸劣,不禮焉。尋逃歸梁,梁武不之罪,封 為臨賀王。
侯景將濟江,知正德有恨,密與交通,許推為主,正德以船迎之。景度,攻揚 州。正表聞?wù)聻楹罹八?,盤桓不赴援。景尋以正表為南兗州刺史,封南郡王。 正表遂于歐陽立柵,斷梁援軍。南兗州刺史南康王蕭會理遣兵擊破之。正表走還鐘 離,以武定七年,據(jù)州內(nèi)屬,封蘭陵郡王。尋除侍中、太子太保、開府儀同三司。 薨,贈司空公,謚曰昭烈。子廣壽。
蕭祗,字敬式,梁武帝弟南平王偉之子也。少聰敏,美容儀。在梁封定襄縣侯, 位東揚州刺史。于時江左承平,政寬人慢。祗獨蒞以嚴(yán)切,梁武悅之,遷北兗州刺 史。太清二年,侯景圍建業(yè),祗聞臺城失守,遂來奔,以武定七年至鄴。齊文襄令 魏收、邢邵與相接對。歷位太子少傅,領(lǐng)平陽王師,封清河郡公。齊天保初,授右 光祿大夫,領(lǐng)國子祭酒。時梁元帝平侯景,復(fù)與齊通好,文宣欲放祗等還南。俄而 西魏克江陵,遂留鄴。卒,贈中書監(jiān)、車騎大將軍、揚州刺史。
子放,字希逸,隨祗至鄴。祗卒,放居喪以孝聞。所居廬室前,有二慈烏來集, 各據(jù)一樹為巢,自午以前,馴庭飲啄;午后更不下樹。每臨時舒翅悲鳴,全似哀泣。 家人則之,未嘗有闕。時以為至孝之感。服闋,襲爵。武平中,待詔文林館。
放性好文詠,頗善丹青,因此在宮中披覽書史及近世詩賦,監(jiān)畫工作屏風(fēng)等雜 物。見知,遂被眷待。累遷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
蕭退,梁武帝弟司空、鄱陽王恢之子也。退在梁封湘潭侯,位青州刺史。建業(yè) 陷,與從兄祗俱入東魏。齊天保中,位金紫光祿大夫,卒。
子慨,深沈有體表,好學(xué),善草隸書,南士中稱為長者。歷著作佐郎,待詔文 林館。卒于司徒從事中郎。
蕭泰,字世怡,亦恢之子也。在梁封豐城侯,位譙州刺史。侯景襲而陷之,因 被執(zhí),尋逃至江陵。梁元帝平侯景。以泰為兼太常卿、桂陽內(nèi)史。未至郡,屬于謹 平江陵,遂隨兄修佐郢州。及修卒,即以泰為刺史。湘州刺史王琳襲泰,泰以州輸 琳。時陳武帝執(zhí)政,征為侍中,不就。乃奔齊,為永州刺史。保定四年,大將軍權(quán) 景宣略地河南,泰遂歸西魏。以名犯周文帝諱,稱字焉。拜開府儀同三司,封義興 郡公,授蔡州刺史。政存簡惠,深為吏人所安。卒官,子寶嗣。
寶字季珍,美風(fēng)儀,善談笑,未弱冠,名重一時。隋文帝輔政,引為丞相府典 簽。開皇中,至吏部侍郎。后坐太子勇事誅,時人冤之。
蕭捴,字智遐,梁武帝弟安成王秀之子也。性溫裕,有儀表,在梁封永豐縣侯。 東魏遣李諧、盧元明使梁。梁武帝以捴辭令可觀,令兼中書侍郎,受幣于賓館。歷 黃門侍郎,累遷巴西、梓潼二郡守。及侯景作亂,武陵王紀(jì)稱尊號。時宗室在蜀, 唯捴一人,封捴秦郡王。紀(jì)率眾東下,以捴為尚書令、征西大將軍、都督、益州刺 史,守成都。又令梁州刺史楊乾運守潼州。
周文帝知蜀兵寡弱,遣大將軍尉遲迥總眾討之。迥入劍閣,長驅(qū)至成都。捴見 兵不滿萬人,而倉庫空竭,于是率文武于益州城北,共迥升壇歃血立盟,以城歸魏。 授侍中、開府儀同三司,封歸善縣公。周閔帝踐阼,進爵黃臺郡公。
武成中,明帝令諸文儒于麟趾殿校定經(jīng)史,仍撰《世譜》,捴亦豫焉。尋以母 老,兼有疾疹,請在外著書,詔許之。保定元年,授禮部中大夫,又以歸款功,別 賜食多陵縣五百戶,收其租賦。三年,出為上州刺史。為政以禮讓為本,嘗至元日, 獄中囚系,悉放歸家,聽三日然后赴獄。主者爭之,捴曰:“昔王長、虞延,見稱 前史。吾雖寡德,竊懷景行。以之獲罪,彌所甘心。”諸囚荷恩,并依限而至,吏 人稱其惠化。秩滿向還,部人季漆等三百余人上表,乞留更兩載。詔雖不許,甚嘉 美之。
及捴入朝,屬置露門學(xué)。武帝以捴與唐瑾、元偉、王褒等四人,俱為文學(xué)博士。
捴以母老,表請歸養(yǎng)私門,帝弗許。尋以母憂去職。歷少保、少傅,改封蔡陽 郡公。卒,武帝舉哀于正武殿,贈使持節(jié)、大將軍、大都督、少傅、益州刺史,謚 曰襄。
捴善草隸,書名亞王褒,算數(shù)醫(yī)方,咸亦留意。所著詩賦雜文數(shù)萬言,頗行于 世。
子濟,字德成,少仁厚,頗好屬文。為東中郎將,從捴入朝。周孝閔帝踐阼, 除中外府記室,后至薄陽郡守。
蕭圓肅,字明恭,梁武帝之孫,武陵王紀(jì)之子也。風(fēng)度淹雅,敏而好學(xué)。紀(jì)稱 尊號,封宜都王,除侍中。紀(jì)下峽,令圓肅副蕭捴守成都。及尉遲迥至,與捴俱降。 授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封安化縣公。周明帝初,進棘城郡公,以歸款勛。別賜食 思君縣五百戶,收其租賦。后拜咸陽郡守,甚有政績。尋改授太子少傅,作《少傅 箴》。太子見而悅之,致書勞問。改授豐州刺史,尋進位上開府儀同大將軍,歷司 宗中大夫、洛州刺史,進位大將軍。隋開皇初,授貝州刺史,以母老請歸就養(yǎng),許 之,卒于家。有文集十卷,又撰時人詩筆為《文?!匪氖怼ⅰ稄V堪》十卷、《淮 海離亂志》四卷,行于世。
蕭大圜,字仁顯,梁簡文帝第二十子也。幼而聰敏,年四歲,能誦《三都賦》 及《孝經(jīng)》、《論語》,七歲居母喪,便有成人性。梁大寶元年,封樂梁郡王,丹 楊尹。屬侯景殺簡文,大圜潛遁獲免。景平,歸建業(yè)。時喪亂之后,無所依,乃寓 居善覺佛寺。人有以告王僧辯,乃給船餼,得往江陵。梁元帝見之甚悅,賜以越衫 胡帶,改封晉熙郡王,除瑯邪、彭城二郡太守。
時大圜兄汝南王大封等猶未通謁。元帝性忌刻,甚恨望之,乃使大圜召之。大 圜即日曉諭,兩兄相繼出謁,元帝乃安之。大圜恐讒忻醖生,乃屏絕人事;門客左 右,不過三兩人。不妄游狎,兄姊間,止箋疏而已。恆以讀《詩》、《禮》、《書》、 《易》為事。元帝嘗自問《五經(jīng)》要事數(shù)十條,大圜詞約指明,應(yīng)答無滯。帝甚嘆 美之,因曰:“昔河間好學(xué),爾既有之;臨淄好文,爾亦兼之。然有東平為善,彌 高前載?!奔坝谥斳娭?,元帝乃令大封充使請和,大圜副焉,其實質(zhì)也。出至軍所, 信宿,元帝降。
魏恭帝二年,大圜至長安,周文帝以客禮待之。保定二年,大封為晉陵縣公, 大圜始寧縣公。尋加大圜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俄而開麟趾殿,招集學(xué)士,大圜 預(yù)焉?!读何涞奂匪氖?、《簡文集》九十卷各止一本,江陵平后,并藏秘閣。 大圜入麟趾,方得見之,乃手寫二集,一年并畢,識者稱嘆之。
大圜深信因果,心安閑放,嘗云:
拂衣褰裳,無吞舟之漏網(wǎng);掛冠縣節(jié),慮我志之未從。儻獲展禽之免,有美慈 明之進。如蒙北叟之放,實勝濟南之征。其故何哉?夫閭閻者有優(yōu)游之美,朝廷者 有簪佩之累,蓋由來久矣。留侯追蹤于松子,陶硃成術(shù)于辛文,良有以焉。況乎智 不逸群,行不高物,而欲辛苦一生,何其僻也。
豈如知足知止,蕭然無累。北山之北,棄絕人間;南山之南,超逾世網(wǎng)。面修 原而帶流水,倚郊甸而枕平皋。筑蝸舍于叢林,構(gòu)環(huán)堵于幽薄。近瞻煙霧,遠睇風(fēng) 云。藉纖草以廕長松,結(jié)幽蘭而援芳桂。仰翔禽于百仞,俛泳鱗于千尋。果園在后, 開窗以臨花卉;蔬圃居前,坐檐而看灌畎。二頃以供饘粥,十畝以給絲麻。侍兒五 三,可充纟任織;家僮數(shù)四,足代耕耘。沽酷牧羊,協(xié)潘生之志;畜雞種黍,應(yīng)莊 叟之言。獲菽尋汜氏之書,露葵征尹君之錄。烹羔豚而介春酒,迎伏臘而候歲時。 披良書,采至賾,歌纂纂,唱烏烏??梢詩噬瘢梢陨]。有朋自遠,揚榷古今; 田畯相過,劇談稼穡。斯亦足矣,樂不可支,永保性命,何畏憂責(zé)。
豈若蹙足入絆,申頸就羈。游帝王之門,趨宰衡之勢。不知飄塵之少選,寧覺 年祀之斯須。萬物營營,靡存其意;天道昧昧,安可問哉?
嗟乎!人生若浮,朝露寧俟。長繩系景,實所愿言。執(zhí)燭夜游,驚其迅邁。百 年幾何,擎跽曲拳。四時如流,俯眉躡足。出處無成,語默奚當(dāng)。非直丘明所恥, 抑亦宣尼恥之。
建德四年,除滕王逌友。逌嘗問大圜曰:“吾聞湘東王作《梁史》,有之乎? 余傳乃可抑揚,帝紀(jì)奚若?隱則非實,記則攘羊?!睂υ唬骸把灾?。如使有之, 亦不足怪。昔漢明為《世祖紀(jì)》,章帝為《顯宗紀(jì)》,殷鑒不遠,足為成例。且君 子之過,如日月之蝕,彰于四海,安得而隱之?如有不彰,亦安得不隱?蓋子為父 隱,直在其中,諱國之惡,抑又禮也?!鞭溎舜笮?。后大軍拔晉州,或問大圜: “師遂克不?”對曰:“高歡昔以晉州肇基偽跡,今本既拔矣,能無亡乎?所謂君 以此始,必以此終?!本訑?shù)月,齊氏果滅。聞?wù)咭詾橹浴?
隋開皇初,拜內(nèi)史侍郎,卒于西河郡守。撰《梁舊事》三十卷、《寓記》三卷、 《士喪儀注》五卷、《要決》兩卷,并文集二十卷。
大封位開府儀同三司、陳州刺史。
論曰:諸司馬以亂亡歸命,楚之最可稱乎!其余碌碌,未足論也。而以往代遺 緒,并當(dāng)位遇,可謂幸矣。劉昶猜疑懼禍,蕭夤亡破之余,并潛骸竄影,委命上國。 俱稱曉了,盛當(dāng)位遇。雖有枕戈之志,終無鞭墓之成。昶諸子狂疏,喪其家業(yè);寶 夤背恩忘義,梟鏡其心。蕭贊臨邊脫身,晚去仇賊,寵祿頓臻,顛狽旋至,信吉兇 之相倚也。梁氏云季,子弟奔亡。王表動不由仁,胡顏之甚。祗、退、泰、捴、圓 肅、大圜等雖羈旅異國,而終享榮名,非素有鎡基,懷文抱質(zhì),亦何能至于此也。 方武陵擁眾東下,任捴以蕭何之事。君臣之道既篤,家國之情亦隆。金石不足比其 心,河水不足明其誓。及魏安之至城下,旬日而智力俱竭,委金湯而不守,舉庸蜀 而來王。若乃見機而作,誠有之矣;守節(jié)沒齒,則未可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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