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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_列傳卷一百四十九部分譯文

查閱典籍:《新唐書》——「新唐書·列傳卷一百四十九」原文

  仆固懷恩,是鐵勒部人。貞觀二十年(646),鐵勒九姓大首領(lǐng)率眾投降,分別安置在翰海、燕然、金微、幽陵等九都督府,別為蕃州,任仆骨歌濫拔延為右武衛(wèi)大將軍、金微都督,音訛成為仆固氏。

  歌濫拔延生乙李啜,乙李啜生懷恩,世襲都督。

  仆固懷恩擅長戰(zhàn)斗,了解戎情,管理部下謹(jǐn)嚴(yán)。安祿山叛亂,仆固懷恩跟隨朔方節(jié)度使郭子儀到云中討伐賊人,打破賊軍;在背度山又打敗薛忠義,殺七千騎兵,俘獲薛忠義的兒子,攻克馬邑。進(jìn)軍與李光弼會合,在常山、趙郡、沙河、嘉山一帶戰(zhàn)斗,趕走史思明。肅宗即位時,與郭子儀同赴靈武。那時,同羅部落叛變,安祿山北上侵犯朔方,郭子儀率仆固懷恩迎擊,懷恩的兒子仆固玢戰(zhàn)敗時投降了虜人,后來自拔歸來,仆固懷恩怒他曾降敵,叱而斬殺了他。將士們都受驚,以后都勇猛死戰(zhàn),擊破賊兵,繳獲馬、駱駝、器械甚多?;实塾衷t令懷恩與敦煌王承宀采出使回紇去請援兵,回紇聽命。

  至德二年(757),跟隨郭子儀攻克河?xùn)|、馮翊,趕跑賊將崔乾佑,進(jìn)而攻破潼關(guān)。

  賊將安守忠、李歸仁苦戰(zhàn)兩天,王師敗。

  仆固懷恩到了渭水,沒有渡船,就抱著馬鬣過河。收集打散了的兵眾再回河?xùn)|。

  郭子儀去鳳翔,李歸仁率勁軍在三原迎戰(zhàn),郭子儀派仆固懷恩與王升、陳回光、渾釋之、李國貞五員大將帶兵埋伏在白渠下,賊兵來遇上伏軍,大敗而走。他們又去清渠戰(zhàn)斗,不能取勝,引兵回來。

  那時,回紇派葉護(hù)、帝得帶四千騎兵助戰(zhàn),南蠻、大食的人馬也接踵而至?;实墼t令廣平王為元帥,讓仆固懷恩統(tǒng)率回紇兵,跟隨廣平王戰(zhàn)于香積寺北。賊人以一軍伏于營左,仆固懷恩縱馬掩殺過去,斬殺得一個也不剩,賊人氣焰沮喪。合兵以后,用回紇兵夾攻賊人,戰(zhàn)到緊張時,仆固懷恩脫掉盔甲拿起矛直搗敵陣,一口氣殺了十幾個人,眾人驚而敗退,此時李嗣業(yè)也勇猛鏖戰(zhàn),賊人大潰敗。太陽落山了,仆固懷恩去見廣平王,說“:賊人一定會棄城逃走,希望能借給我精壯騎兵兩百人,我一定將安守忠、李歸仁捆來送給麾下。”廣平王說“:將軍已經(jīng)很疲勞了,現(xiàn)在去休息,等到明天,再和將軍商議?!睉讯髡f“:安守忠等人是天下驍勇之賊,在他們得勝后潰敗,這是天助我,為什么要放過他們?如果讓他們又招集了人馬,定會成為我們的禍患,那時候,后悔也來不及了?!睆V平王不答應(yīng),仆固懷恩再三要求,一晚上談了四五次。

  待到天明,偵察來報,安守忠等人果然逃走了。后來,仆固懷恩又跟隨廣平王在新店打敗賊人。因為懷恩在收復(fù)兩京上有大功,詔加官為開府儀同三司、鴻臚卿,封爵豐國公,賜實封二百戶。

  仆固懷恩隨從郭子儀擊敗安太清,攻克懷、衛(wèi)二州,又攻打相州,戰(zhàn)于愁思岡,常常當(dāng)先鋒,勇冠全軍。乾元二年(759),被任為朔方行營節(jié)度使,進(jìn)封為大寧郡王。

  仆固懷恩為人勇毅不多說話,應(yīng)對舒緩不敏捷,但耿直固執(zhí),敢于犯上。開始位居副將如果有不同看法,即使是對主將,也一定力爭,甚至詬罵。他的麾下都是蕃、漢中的強兵,自恃有功,多有不法的行為,郭子儀治軍寬緩,能夠?qū)捜菟麄?。后來李光弼代替郭子儀,仆固懷恩仍任副將。李光弼守河陽、攻懷州,降服安太清。仆固懷恩的兒子仆固..,也善戰(zhàn),以儀同三司的身份帶兵,常常能深入敵陣多殺敵人,賊人都怕他的驍勁,稱他為猛將。安太清的妻子很美,仆固..把她搶來放在帳幕里,李光弼命令他送回去,仆固..不聽,還派兵守在四周。李光弼騎馬飛馳而來射殺七個人,把那女子奪過來還給安太清。仆固懷恩很生氣,說“:公竟然為賊人而殺死官兵呀!”李光弼執(zhí)法極嚴(yán),從不寬貸。當(dāng)初,約定在汜水會師,朔方的將領(lǐng)張用濟(jì)到晚了,就將他在大旗下斬首,仆固懷恩心里害怕李光弼,自從張用濟(jì)被殺,常常郁郁不樂。

  及至李光弼與史思明在邙山交戰(zhàn),居然不聽命令,希望李光弼失敗?;实勰钏泄?,召他入朝任工部尚書,待以殊禮以示寵信。代宗立,任仆固懷恩為隴右節(jié)度使,未到任,改任朔方行營節(jié)度,還為郭子儀的副手。

  當(dāng)初,肅宗將寧國公主下嫁毗伽闕可汗,可汗又來為小兒子求婚,就將懷恩的女兒下嫁。毗伽闕可汗的小兒子立,稱為登里可汗,懷恩的女兒就成了可敦。

  寶應(yīng)元年(762),皇帝向回紇召兵,其時登里可汗已被史朝義誘騙,領(lǐng)了十萬人馬偷襲邊塞,關(guān)中大為震驚?;实叟傻钪斜O(jiān)藥子昂去曉諭慰勞,可汗要求見仆固懷恩及其母親,皇帝允許。但懷恩為避嫌不肯去,皇帝賜給鐵券,還親自寫詔書堅持要他去,這才啟程。懷恩與登里可汗在太原相會,可汗非常高興,于是請求和好,答應(yīng)出兵幫助討伐史朝義,即刻發(fā)兵屯駐陜州,等待出戰(zhàn)的命令。

  那時,雍王以元帥身份任中軍,委任仆固懷恩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而為雍王之副,與左殺同為先鋒。當(dāng)時各節(jié)度都派兵來會合,駐兵橫水,賊人堅壁固守。

  仆固懷恩列陣西原,大張旗鼓,派突擊騎兵與回紇兵從南邊出繞到賊營左邊,舉旗為號,猛擊賊營,攻破賊人工事,殺死好幾萬人。史朝義帶領(lǐng)十萬精銳騎兵來救,決心死戰(zhàn),兩軍短兵相接,各有死傷。

  魚朝恩令弓箭手五百人集中發(fā)射,殺死賊人很多,但其陣營不動搖。馬瞞氣得單人匹馬舉著旗直沖過去,順手奪過兩面盾,賊人出其不意,敗退,大軍乘勢而進(jìn),吶喊不止,史朝義軍敗,斬殺一萬六千人,俘獲四千多,投降的有三萬。接著轉(zhuǎn)戰(zhàn)石榴園、老子祠,賊兩處均敗,兵亂奔,自相踐踏而死的人幾乎要填滿尚書谷,史朝義輕騎逃走。仆固懷恩進(jìn)而收復(fù)東都、河陽,封存府庫,沒私取一點東西。按制度釋放了史朝義所委任的中書令許叔冀、王亻由等人,其他人等均原位不動。懷恩留回紇兵屯守河陽,讓仆固..及北庭兵馬將高輔成率一萬騎兵追趕史朝義。仆固懷恩常常是逼近敵軍而扎營。到鄭州,兩戰(zhàn)兩勝,賊帥張獻(xiàn)誠以汴州來降,又攻下滑州。史朝義到衛(wèi)州,與其黨羽田承嗣、李進(jìn)超、李達(dá)盧等人會合,共有四萬人馬,據(jù)河而戰(zhàn),仆固..率師渡河登岸逼近賊人,賊黨潰散,仆固..再進(jìn)扎昌樂,史朝義逃走,偽帥李達(dá)盧投降,薛嵩、李寶臣率相、衛(wèi)、深、定等九州來降。史朝義逃到貝州,會合其黨羽薛忠義率領(lǐng)三萬人馬在臨清與仆固..交戰(zhàn)。賊人氣勢洶洶,仆固..帶兵挫折其銳氣,令高彥崇、渾日進(jìn)、李光逸設(shè)三道伏兵,史朝義率兵渡衡水,才渡一半,伏兵突出攻擊,史朝義逃走。正好回紇輕騎兵也趕到了,仆固..卸甲追趕,在下博大戰(zhàn),賊人背水列陣,仆固..迅猛奔擊,賊人崩潰,積尸滿河。史朝義退守莫州。

  那時,都知兵馬使薛兼訓(xùn)、郝廷玉、兗鄆節(jié)度使辛云京會師莫州城下,史朝義與田承嗣多次出來挑戰(zhàn),無一勝仗,臨陣斬殺偽黨敬榮。史朝義窘急,率殘眾奔往幽州。王師接踵而追,史朝義逃至平川,自縊而死,河北戰(zhàn)亂平。仆固懷恩與各將都收兵回都,因戰(zhàn)功升仆固懷恩為尚書左仆射兼中書令、河北副元帥、朔方節(jié)度使,加實封四百戶。

  起先,皇帝曾有詔令,只打擊史朝義,其他的人都赦免不問。所以薛嵩、張忠志、李懷仙、田承嗣投誠見仆固懷恩后,都叩頭謝罪,愿效力行伍。仆固懷恩眼見自己功勞雖高,但賊亂平后威勢也就輕了,不能鞏固寵信,于是奏請將河北分為幾個大鎮(zhèn),還讓薛嵩等人鎮(zhèn)守。想以此來暗中結(jié)其心,以后能有助于自己。

  不過,薛嵩等人終究以這些地方為據(jù)點,成為朝廷之患,這是后話。

  不久,加官懷恩太子少師,增加實封五百戶,住宅一區(qū),再給一個兒子五品官。詔令護(hù)送回紇歸國。道經(jīng)太原,辛云京心中忌恨懷恩,又因他與回紇親近,懷疑回紇可汗會襲擊他們,因而閉關(guān)不敢出來犒軍。仆固懷恩父子才新立功,攻取河朔就像拾起掉在地上的東西那樣輕易,其名聲高出各將領(lǐng)甚多,而竟然遭到辛云京的拒絕,大怒,上表訴說辛云京的情況,屯軍汾州,派裨將李光逸帶兵守祁州,李懷光守晉州,張如岳守沁州,高暉等十多人跟隨自己,當(dāng)時監(jiān)軍駱奉先從辛云京處回來,辛云京已經(jīng)和他結(jié)歡,于是對他說仆固懷恩與回紇可汗相約欲反的情況已很明顯。駱奉先到懷恩處來,先升堂拜謁懷恩的母親,懷恩母責(zé)備奉先說“:你和我兒子曾約為兄弟,現(xiàn)在為什么去和辛云京親近?以前的事不要再說了,從現(xiàn)在起你和我兒還應(yīng)該和從前一樣?!本蒲缰信d起,懷恩起而舞蹈,奉先送上一筆厚禮。懷恩還沒來得及道謝答禮,奉先就急急忙忙地要辭別,懷恩不讓他走,叫左右把奉先的馬藏起來,奉先以為懷恩要殺他,半夜里偷偷逃走,懷恩驚悟,追去還他馬。奉先回朝,就上奏說仆固懷恩要謀反的種種跡象,此時懷恩也有表來請求誅殺辛云京和駱奉先?;实巯略t令和解。仆固懷恩經(jīng)過潞州,李抱玉贈送錢幣和馬,懷恩酬謝。不久,李抱玉上表說仆固懷恩私下有所勾結(jié)。

  廣德初年,進(jìn)授為太保,給其一子三品官,一子四品官,加實封五百戶。仆固..與一子五品官,實封一百戶。仍贈鐵券,名字藏于太廟,畫像陳列凌煙閣。又任仆固..為檢校兵部尚書、朔方行營節(jié)度使。但仆固懷恩怏怏不樂,個性又固執(zhí)剛強,不肯因讒言誣毀而違心,無法自我解脫,于是上書陳述:“臣世代本是夷人,年輕時恩蒙上皇驅(qū)策。安祿山之亂,臣以偏將身份決死平亂靖難,倚仗天威神靈,消滅了強胡。史思明繼起作亂,先帝信任,交兵給我,臣發(fā)誓洗雪國仇,凡攻城野戰(zhàn),均身先士卒,臣之兄弟戰(zhàn)死陣上,臣之子侄犧牲軍中,以致九族之內(nèi)存留不到十分之一,且即使活著的,也創(chuàng)傷累累。陛下即位以前,親自指揮師旅。

  臣侍奉麾下,竭盡全力。那時多次立微功,后來遭到李輔國的讒言詆毀,幾乎毀家。陛下即位,知臣被冤,以獨特之識見堵塞眾人之口,將臣從..、隴提拔出來,任臣以朔方節(jié)度,使臣游離之魂魄歸入軀體,使臣枯槁之骨再生肌肉。前日回紇入塞,士人不知原因,京輔震驚,陛下詔令臣到太原犒勞慰問,允許臣相機(jī)處置,因而能與可汗商議,分道用兵,收復(fù)東都,蕩滌燕、薊之賊。那時可汗在洛陽,遭魚朝恩的猜忌,已失歡心,及至臣護(hù)送回紇,辛云京閉城不出,暗中派人偷襲,以致蕃夷怨怒,臣多方解釋補縫,才使回紇返國。臣回到汾州,休整人馬,辛云京連一個人也不派來聯(lián)系,怕臣上表揭發(fā),因而制造謠言,欲引起事端。陛下不加明察,欲聽任忠直之臣陷入讒邪之黨,此臣為之痛心泣血之事。自我檢查,臣之罪有六,不得免死:過去同羅背叛,騷擾河曲,兵患不解,臣不顧母親年老,毅然跟從先帝到達(dá)行宮,募兵討賊,剿滅同羅,是臣不忠于國之罪一;臣之子玢被同羅虜去,尋機(jī)會逃跑歸來,臣將他斬殺以號令眾士,舍棄了天性之愛,這是臣不忠于國之罪二;臣的兩個女兒遠(yuǎn)嫁外夷,為國和親,蕩平敵寇,這是臣不忠于國之罪三;臣與子..親赴軍旅,立志要使邦國安寧,拼死為國效命,這是臣不忠于國之罪四;河北新近歸附的諸鎮(zhèn),均擁有強兵,臣前去撫綏以安定反側(cè),弭禍于未萌,這是臣不忠于國之罪五;臣說服回紇,使赴急難,戡定中原,二先帝之陵得以覆土,使陛下能勤孝兩全,這是臣不忠于國之罪六?!庇终f:“來調(diào)受誅,朝廷不公開其罪行,天下為之疑懼。四方有所奏請,陛下均說要與驃騎商議,可行或不可行均不出于宰相。”書中言詞頗有不敬之處,皇帝全然不生氣,而且希望懷恩能悔過,所以與他推心置腹,詔令宰相裴遵慶前去宣諭詔旨,并觀察他的行動。

  裴遵慶到懷恩處,懷恩抱著他的腳,邊哭邊訴。裴遵慶告訴他皇帝對他沒有懷疑,圣眷正隆,勸他入朝,懷恩同意。

  副將范志誠勸諫道“:猜忌和隔閡早就形成了,現(xiàn)在為什么要去那不可測之地,你難道不看見來調(diào)和李光弼嗎?這兩人功高而不得賞,且來調(diào)已被誅殺了?!睉讯魅氤伦髁T,準(zhǔn)備派一個兒子入朝宿衛(wèi),范志誠再三勸阻。御史大夫王翊出使回紇回朝,懷恩怕他會泄露自己與回紇聯(lián)系的事,于是將他留下,不讓回京,又派仆固..去攻辛云京,云京敗,進(jìn)而攻榆次。

  以前,皇帝到陜州時,顏真卿請求由他奉詔召仆固懷恩。這時,皇帝派顏真卿去召懷恩,顏真卿不肯去,辭謝說“:臣過去請求去召他,是個好時機(jī),現(xiàn)在已經(jīng)太晚了?!被实蹎柶渲芯壒?,顏真卿說:“那時陛下在陜州避難,臣去見懷恩,責(zé)以《春秋》大義,他或為邀功,可能來朝助討逆賊?,F(xiàn)在陛下返回京都,懷恩來京進(jìn)不能勤王,退不能向眾人解釋,他理不正、氣不壯,一定不會來?!被实壅f“:那該怎么辦?”顏真卿說“:現(xiàn)在說懷恩將要反叛的只有辛云京、李抱玉、駱奉先、魚朝恩四個人,別人都說他們的話是冤枉的。

  而且懷恩手下的將士,都是郭子儀的舊部,陛下若讓郭子儀去,喻以逆順禍福,一定會一同來歸的。”皇帝同意這樣辦。

  郭子儀到了河中,仆固..正攻榆次,未能取勝。仆固..派裨將焦暉、白玉二人去調(diào)發(fā)祁縣的兵。二人調(diào)兵來,仆固..責(zé)備他們行動遲緩,鞭打了他們,激怒了眾人。這天晚上,焦暉、白玉等人殺了仆固..,將其首級傳送闕下,懷恩聽說后,將事情告訴母親。母親說:“我曾警戒你不要反叛。國家待你不薄。如今眾人嘩變,我也難免遭禍,怎么辦?”懷恩無言可答,再拜而出,母親提刀趕出來說:“我為國家殺了此賊,取賊心以向三軍道歉?!逼凸虘讯魈幼呤嫉妹馑?,乃與部下三百人北渡黃河,去靈武,慢慢地召集亡命散眾,軍威復(fù)振?;实勰钏盏墓?,不加罪,詔令用車護(hù)送其母親到京都,撫恤優(yōu)厚,享天年而終。又下詔任仆固懷恩為太保兼中書令、爵大寧郡王,其他官職則取消。

  仆固懷恩堅持錯誤不肯改正,誘騙吐蕃十萬人入塞,豐州守將戰(zhàn)死。進(jìn)而侵略涇州、..州,祭奠來調(diào)墓。渡過涇水,..寧節(jié)度使白孝德迎戰(zhàn),將其軍打得大敗,仆固懷恩涕泣說:“以前都是我的兒,為我殺敵,今反被人要致我于死地?!?/p>

  入侵奉天,郭子儀將他打退。永泰元年(765),皇帝召集天下之兵以防狄(防匈奴入侵),仆固懷恩誘合諸蕃號稱二十萬人入侵,吐蕃從北道逼攻醴泉,震動奉天;任敷、鄭廷、郝德從東道入侵奉先,同時窺視同州;羌、渾、奴剌從西道侵略銩稨,再趨鳳翔。京師大受震驚。詔令郭子儀屯兵涇陽,渾日進(jìn)、白元光屯兵奉天,李光進(jìn)屯兵云陽,馬瞞、郝廷玉屯兵便橋,董秦屯兵東渭橋,駱奉先、李日越屯兵銩稨,李抱玉屯兵鳳翔,周智光屯兵同州,杜冕屯兵坊州,皇帝親御六軍屯守苑中,下詔親征。仆固懷恩到達(dá)嗚沙,病得很重,回到靈武,死。其部下將其尸焚燒后埋葬。其部將張韶、徐璜玉統(tǒng)帥不了其軍隊,均被殺。范志誠率領(lǐng)眾兵士入寇涇陽。那時諸屯都筑了工事堅守。

  天大雨,溪流暴漲,賊兵不能進(jìn)。吐蕃出戰(zhàn)已久,與回紇爭為長,互相猜疑,均不肯先進(jìn)軍,乃在當(dāng)?shù)責(zé)课荨屫斘?,?qū)趕男女幾萬人而回。周智光在澄城攔擊,勝,繳獲馬牛及軍資以萬計?;丶v兵則到郭子儀處投降,愿意攻打吐蕃以效忠。郭子儀分兵隨后,在涇州大戰(zhàn)得勝。

  任敷逃走,羌、渾則到李抱玉處投降。

  當(dāng)初,仆固懷恩立功,一家人中為國而死的有四十六人。及至不聽王命,轉(zhuǎn)戰(zhàn)三年,皇帝一直容忍,多次下詔,未曾說他謀反。及死,還為他感傷,說“:懷恩不會背叛,是被左右所誤的?。 辈痪?,其侄子仆固名臣帶一千騎兵來降。大歷四年(769),冊封仆固懷恩的小女兒為崇徽公主,下嫁回紇。

  高駢,字千里,是南平郡王高崇文的孫子。家庭世代為禁衛(wèi),年少時為人嚴(yán)謹(jǐn),研習(xí)兵書,又喜好文學(xué),常與讀書人交往,談?wù)撝蔚乐怼绍娭械娜私幌喾Q贊。曾在朱叔明手下任司馬。一天,見有兩只雕在天上并飛,高駢說:“我如能發(fā)跡,就能射中?!币患淙ィ灤﹥傻?,眾人大驚,稱他為“落雕侍御”。后升任右神策軍都虞候。黨項叛亂,他率領(lǐng)一萬禁軍戍守長武。那時,各將領(lǐng)均未有功,惟獨高駢多次瞅準(zhǔn)時機(jī)出奇兵,殺獲甚多。懿宗十分贊賞他。后來吐蕃犯邊,就讓他去鎮(zhèn)守秦州,即委任他為秦州刺史兼防御使。他攻克了河州、渭州,平定了鳳林關(guān),降服吐蕃一萬多人。

  咸通年間,皇帝想收復(fù)安南,委任高駢為安南都護(hù),召他回京師,在靈臺殿召見他。那時,容管經(jīng)略使張茵不討賊,就把張茵的兵交給高駢。高駢過江后,與監(jiān)軍李維周約定,讓維周的兵為后援。

  但維周按兵堅守海門不動。高駢到達(dá)峰州,大破南詔蠻兵,將所獲的糧食充作軍餉。李維周忌妒他,將他的捷報隱匿不報。朝廷中一百多天不知高駢的消息,傳詔問情況,李維周卻誣告高駢故意玩敵而不進(jìn)軍?;实劬透拿椅湫l(wèi)將軍王晏權(quán)去換下高駢。不久,高駢攻克了安南,斬殺蠻帥段酋遷,降伏南蠻各洞兩萬多人,此時,王晏權(quán)正和李維周從海門出發(fā),來勒令高駢北歸。與此同時,高駢派遣王惠贊將段酋遷的頭送往京師。王惠贊在海上見前面大船好幾艘,懸著旌旗,鼓棹而來。船上正是王晏權(quán)等人。王惠贊怕他們奪去高駢的報捷奏書,就藏身島中。待大船過去,就兼程馳赴京師。

  天子看了奏書,上宣政殿曉諭眾臣,群臣皆慶賀,于是大赦天下。升高駢為檢校刑部尚書,依然鎮(zhèn)守安南,以都護(hù)府為靜海軍,任高駢為節(jié)度使,兼諸道行營招討使。這時才開始修建安南城。由安南到廣州,航道中有許多大石頭阻滯運輸。

  高駢招募能工巧匠鑿掉大石、疏浚河道,從此舟行暢通,儲餉不缺。又因每年有使者來,于是開鑿馳道,修建驛站五所,設(shè)兵護(hù)送使者。道中有青石,據(jù)說當(dāng)年馬援都拿它沒辦法。高駢來鑿石,突發(fā)地震,將青石震碎,道路得通,于是命名此道為“天威”。加高駢官檢校尚書右仆射。

  高駢作戰(zhàn),其侄孫高潯常常身先士卒甘冒矢石。高駢調(diào)任天平軍節(jié)度觀察使,就推薦高潯代理,皇帝乃任高潯為交州節(jié)度使。僖宗立,即在高駢天平軍上加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南詔入侵..州,掠奪成都,皇帝調(diào)高駢任劍南西川節(jié)度觀察使。高駢乘驛車到軍。到了劍門,下令開城,聽?wèi){民眾自由出入。左右勸諫說:“賊寇就在附近,萬一乘機(jī)來搶掠,后悔也來不及了?!备唏壵f“:我在安南擊破賊寇三十萬,驃信聽說我來了,他還敢來嗎?”那時,南蠻兵進(jìn)攻雅州,駐守在盧山,聽說高駢來了,急忙就退走了。高駢即送檄書給驃信,并領(lǐng)兵隨其后。驃信大恐,趕緊送質(zhì)子入朝,相約再不敢犯邊。

  蜀地有突將,分左右兩廂,廂設(shè)有虞候,掌管巡查火燭及盜賊,又有兵馬虞候,主管調(diào)發(fā),高駢撤消一個,各置一個虞候。他又因蜀兵孱弱,詔蠻新定,人尚未安業(yè),又取消突將的月俸及餐錢,并與之約“府庫充盈后,再依舊例發(fā)放”。又團(tuán)練兵中要出戰(zhàn)的,其衣食俸祿均增加,不團(tuán)練而只掌管文書、倉庫的,其衣食俸祿則減少。高駢說:“都是天子的兵,苦樂應(yīng)均等?!睉?zhàn)士們十分怨恨。當(dāng)時天平、昭義、義成的戍軍合同蜀兵有六萬人。高駢自己帶兵出屯時,突將作亂,破門而入,高駢藏在廁所里,亂軍們找他不到。天平軍聽說發(fā)生變故,其校將張桀帶五百兵士迎戰(zhàn),不勝。監(jiān)軍出來慰撫,亂軍們說:“我們州雖經(jīng)南蠻之亂,但戶口未動,府庫也充實,而高公削減軍俸而自肥,我們不堪虐待才作亂的?!北O(jiān)軍怕事態(tài)擴(kuò)大,好言勸慰,平息了事變,于是抓了幾百名民工,說是叛兵,殺了他們,形勢才定。高駢從藏身處出來,用財物厚賞那些士兵,并開府庫將扣減的衣服薪俸全部發(fā)還,但又秘密記下他們的姓名,夜里派牙將去殺了他們?nèi)?,即使孕婦也不寬貸,尸體均投入江內(nèi)。有一個婦女正喂孩子吃奶,即將受戮。一個老太婆很同情她,以為她怕死,就對她說:“把孩子給我,我們一同到陰曹去?!蹦菋D人跳起身說:“我知道,先讓我兒子吃飽了,不能讓他餓著肚子被殺。”又對著行刑者下拜說“:哪有節(jié)度使掠奪戰(zhàn)士的口糧,一旦生氣就濫用刑法以逞性,國家法令還有什么用?我死了要上天去告狀,讓這個賊官的全家就像我們今天一樣!”

  至死,她神色安然。蜀人聽說此事都為之哀傷。高駢又將突將中戍守回來的人的名字封在臘丸里放進(jìn)一個罐子。心里不快活時,就去罐子里,摸出十個或五個,把這些名字交給李敬全去處決。他的親信王殷勸他“:突將中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的人,當(dāng)初并不知道作亂的陰謀,你應(yīng)該寬恕他們。”高駢高興了,將剩下的臘丸倒入池中,人們的心才安。

  蜀地的土質(zhì)不好,成都城每年都壞。

  高駢燒土為磚以代土,城堞才完好如新。

  城后的丘陵全挖平了,以便農(nóng)桑。工程完畢后,卜筮得《大畜》卦。高駢說:“所謂‘畜’,就是養(yǎng)。再加上‘剛建篤實’的光輝宣耀,象征其德自新,沒有比這再吉利的了。其文字該去下存上?!庇谑菍⒊敲麨榇笮恰Tt升高駢為檢校司徒,封爵燕國公,調(diào)任荊南節(jié)度使。

  梁纘,本是帶昭義兵西戍的人,高駢上表將他隸屬自己麾下。王仙芝事敗之后,其殘黨過江?;实垡蚋唏壷梧i城時文武并用,卓有成效,而且王仙芝的黨人都是鄆州人,所以委任高駢為鎮(zhèn)海節(jié)度使。高駢派大將張贎與梁纘分兵窮追,迫使其驍帥畢師鐸幾十人投降,余賊逃至嶺表?;实奂为勂涔儯庸僦T道行營都統(tǒng)、鹽鐵轉(zhuǎn)運使等職。又詔命高駢整頓官軍義營鄉(xiāng)團(tuán),讓老弱傷殘者回家,裁制軍用;刺史以下犯小罪則處罰,犯大罪者則上報朝廷。賊人推舉黃巢為頭,南陷廣州。高駢建議派張贎帶兵五千屯守郴州扼住賊人西路,留后王重任帶兵八千從海道進(jìn)援循州、潮州,高駢自己率萬人由大庾出兵去廣州擊賊;還請求調(diào)荊南的王鐸兵三萬堅守桂州、永州,派邕管五千堅守端州。能如此,則賊人無所逃遁?;实劢蛹{他的建議,然而高駢卻終究未出兵。

  不久,調(diào)任淮南節(jié)度副大使。高駢修繕城堡、建筑工事,召募軍人及土客兵,得精兵七萬。于是到各處傳遞檄文,號召天下共同討賊,威震一時,天子十分倚重他。廣明初年,張氵..在大云倉大破賊軍,欲使黃巢投降。黃巢沒有料到張氵..的襲擊,于是逃跑,帶領(lǐng)殘余部隊到上饒固守,但人不多,又遇上傳染病流行,不少人病死,張氵..趁勢進(jìn)擊,黃巢非常害怕,用錢賄賂張氵..,又送信給高駢,請求準(zhǔn)許歸順。高駢相信了,同意代他請求任節(jié)度使。就在那時,昭義、武寧、義武等地兵幾萬人正趕赴淮南,高駢想獨占功勞,就上奏賊人已破,不須別地的大軍?;实勰嗽t令班師。黃巢得知大軍已回,就翻臉回絕高駢而請戰(zhàn),擊殺了張氵..,乘勝渡江攻打天長。

  當(dāng)初,黃巢在廣州時,要求當(dāng)天平軍節(jié)度使,宰相盧攜與高駢要好,因高駢有討賊功勞,所以不肯赦黃巢。曾與宰相鄭畋在朝廷上爭論過,所以黃巢對不能任節(jié)度使有怨氣。高駢聽說朝中議論不一,心有不平,所以想放掉黃巢以震動朝廷,然后再來滅賊立功。畢師鐸勸諫:“朝廷所倚仗的,誰比得上您。要鉗制賊人的要害,莫過于卡住淮南。現(xiàn)在不控制要津而滅賊,若讓他們得機(jī)會北上,定會禍害中原。”高駢聽后悚然,準(zhǔn)備下令出師。其寵將呂用之擔(dān)心畢師鐸會有功,就勸諫:“公的功勛已到極頂了,賊人未滅,朝廷中尚且有人冷言冷語。如果殲滅了賊人,公將有震主之威,還到何處止泊呢?不如觀賊亂以求福,這才是不朽之功。”高駢中了他的圈套,推說身體有病不能出屯,而嚴(yán)做戰(zhàn)備保境。黃巢于是搶占了滁州、和州,離廣陵僅幾百里,乃向陳許求援。

  黃巢進(jìn)逼揚州,有兵馬十五萬。高駢的將領(lǐng)曹全日政率五千人馬與之戰(zhàn),不勝,堅守泗州等待援兵。高駢的兵始終不出。黃巢北上往河洛而去,天子派使者催促高駢出兵討賊,使者接連不斷地來,但高駢仍不動。不久,兩京陷落,天子還寄希望于高駢立功,信任不減。詔令其屬內(nèi)刺史及諸將若有功,允許墨制授官自監(jiān)察御史直至常侍,授后再報。

  不久,進(jìn)高駢官為檢校太尉,東面都統(tǒng),京西、京北神策軍諸道兵馬使等職。恰遇兩只雉雞在府舍筑窩,占卜者說:“這主軍府將空?!备唏壭闹袇挆墸谑菐勘姷綎|塘扎營,戰(zhàn)船兩千艘,裝備齊全,每日鳴金鼓以鼓士氣。并發(fā)檄書給浙西節(jié)度使周寶,約與他聯(lián)和西進(jìn),周寶大喜。有人對周寶說:“他是想合并江東,玩孫策三分天下的把戲?!敝軐毑缓芟嘈?。不久,高駢請周寶到自己軍中議事,周寶生氣了,托辭有病不去。兩人間遂有了隔閡。高駢屯守東塘一百天,以周寶及浙東劉漢宏將有不利之事為理由回廣陵,準(zhǔn)備應(yīng)變。

  皇帝知道了高駢沒有出兵的打算,天下越發(fā)危急,于是派王鐸代為都統(tǒng),崔安潛做副都統(tǒng)。詔令韋昭度任諸道鹽鐵轉(zhuǎn)運使,而加高駢官職侍中,增加實封戶一百,封爵渤??ね酢8唏夁@一來既失了兵權(quán),又丟了利權(quán),就破口大罵,上書時也用詞不恭,詆毀王鐸是敗軍之將,又指責(zé)崔安潛是貪心小人,有如爛木頭,用他們將遺千古之悔。又引用漢淮陽王劉玄更始年降赤眉之事,秦子嬰軹道降漢的事來刺激皇帝?;实叟?,下詔嚴(yán)厲斥責(zé)。其時王室微弱,號令之威力亦小。

  高駢都統(tǒng)三年,無尺寸之功,趁國家多難大整軍,陰謀割據(jù)。如今一旦失勢,威望頓消,所以肆意放縱,脅迫天子,希望能恢復(fù)權(quán)勢。又請皇帝南下江淮。正好黃巢之亂平,高駢聽說后,驕氣頓減,心中悵恨,部下很多都叛去,以致郁郁無聊,于是專心求仙尋道,全部軍事都交給呂用之。

  呂用之,鄱陽人,世代均為商儈,往來廣陵,很得諸商人的歡心。不幸父母早亡,寄居在舅家。后來偷了舅舅的錢財,逃到九華山,投奔了方士牛弘征,學(xué)得了驅(qū)鬼術(shù),到廣陵市來賣藥。最初到高駢的親將俞公楚處,他的法術(shù)靈驗了,因而見到高駢,成為他的幕僚,后來漸漸升遷以至高官。呂用之少年時地位低賤因此對閭里中的情況得失、官吏的好壞都了然于心,以此基礎(chǔ)來議政事往往準(zhǔn)確,成為他有道術(shù)的佐證。因而高駢越發(fā)器重他。于是用之廣樹黨羽,探聽高駢的動靜。又用錢物結(jié)交高駢的左右,每天都搞些荒誕之事來誘惑高駢,又推薦狂人諸葛殷、張守一為長年方(年長而有德行者),還設(shè)置牙將。當(dāng)初,諸葛殷將來,呂用之騙高駢說:“上帝因為您身為人臣,考慮事情有時不周到細(xì)密,所以派一個神人來做您的羽翼。您可以給他一個職位以留住他?!钡诙?,諸葛殷穿著粗布衣來見,口若懸河,高駢大驚,稱之為“葛將軍”。諸葛殷的陰險狡詐甚于用之多多。有個大商人的房宅十分寬大華麗,諸葛殷想要,未能弄到手,就對高駢說:“城中有妖,讓我筑壇祈禱驅(qū)妖?!?/p>

  后來即指妖在那房宅中。高駢派人當(dāng)日就把那商人趕走,諸葛殷住了進(jìn)去。

  高駢建造迎仙樓等房屋,都高八十尺,用金銀珠寶裝飾,侍女都穿羽毛衣。

  編制新曲,均模仿中央,在樓上焚香祈禱,希望能與仙人相會。用之自稱能與仙人相通,對高駢呼來喝去,有時對著空中又是作揖又是叩頭,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左右人中有私下議論的,就殺死,以后就沒有人敢說什么了。蕭勝賄賂呂用之,想當(dāng)鹽城監(jiān),高駢不同意,用之說:“仙人說鹽城有寶劍,須有真人才能取得,只有蕭勝可以去?!备唏壨饬?,過了幾個月,蕭勝獻(xiàn)上銅匕首一把。用之說:“這劍是北帝佩帶的,得了這把劍的人,兵不敢侵犯他?!备唏壈阉?dāng)寶貝看待,常常把它帶在身邊。用之害怕自己技窮,又怕別人詢問,于是暗中在青石手板上刻上龍蛇隱約騰起的圖樣,還有“帝賜駢”等字,讓人偷偷地豎在樹上,高駢得到了十分高興。用之還在廷中設(shè)木鵠,下設(shè)機(jī)關(guān),人一觸動就飛起來,高駢穿著羽毛衣服坐在木鵠上就像要飛上天似的。用之怕有人戳穿他的奸計,就說:“仙人將下,就怕學(xué)道的人真氣虧損?!备唏売谑欠艞壢碎g之事,不再與妻妾交歡,即使是將吏也見不著他。若有客人來訪,一定要客人先沐浴薰香,到方士那里祭拜除妖氣,稱之為“解穢”,只一會兒,就叫人領(lǐng)客人走。從此不論內(nèi)外,沒一個人敢說什么的,只有梁纘多次勸導(dǎo)高駢,但他不聽。梁纘擔(dān)心再呆下去沒有好結(jié)果,于是交還他所統(tǒng)率的軍隊,高駢將他原帶的昭義兵仍歸還昭義軍。梁纘不再為高駢效力了。

  呂用之既一手?jǐn)垯?quán),就濫刑重賦,以致人人不安,反心漸生,用之就提拔過去罷免的官吏一百多人。稱之為“察子”,給以高薪,要他們住在街巷居民群中,所有民間的私事暗語全都匯報上去,以致任何人都不說什么。又誅殺看不順眼的人幾百家。招募士兵兩萬人,編為左、右“鏌邪軍”,與張守一分別統(tǒng)領(lǐng),設(shè)置屬吏與高駢府一樣。呂用之每次出入,侍御隨從多達(dá)千人,又為自己建大宅第,宅中還備有軍胥營署。還建百尺高樓,說是用來觀測星象,實則用來俯視全城,窺察監(jiān)視市民,左右的姬侍多達(dá)一百多人,都是極娟秀光麗、擅長歌舞的女子,盛服而侍。每月設(shè)宴二十次,費用全由百姓負(fù)擔(dān),他還嫌不足,甚至扣留財政費用及往來運輸,引誘人秘密向上檢舉揭發(fā),同時允許人用錢財贖罪。俞公楚多次規(guī)勸警戒其失措,不聽。姚歸禮打算殺了他,也沒成功。用之就在高駢面前說俞、姚兩人的不是,就派他們帶雄兵三千去外地督盜,又秘密派兵襲擊他們,將他們?nèi)珟煔灉?。高駢的侄子高氵虞秘密報告呂用之的罪惡,勸諫高駢:“不除掉這人,高氏將會絕種的。”高駢怒,命左右將高氵虞拉出,把他的話全告訴呂用之。用之誣蔑高氵虞是借貸不能滿足,所以胡言亂語。

  又拿出高氵虞的筆跡來驗證,高駢下令衙史禁止高氵虞出入。不久,將他派為舒州刺史,后來被手下人趕走,那是呂用之搗的鬼。高駢派人殺了高氵虞。

  嗣襄王誰叛亂,高駢上書勸誰稱帝,誰乃授高駢為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tǒng)、江淮鹽鐵轉(zhuǎn)運使,任呂用之為嶺南節(jié)度使。

  高駢早就對朝廷不滿而怨,這時大喜,對誰貢獻(xiàn)不絕。呂用之就設(shè)衙門、置官屬,其禮與高駢等級了。又將鄭杞、董僅、吳邁收為心腹之人,高駢的親信都迫使依附自己。所有政事也都不再要高駢過問決斷。高駢內(nèi)心懊悔,想收回其權(quán),但已不能了。呂用之向鄭杞、董僅討教對付高駢的辦法,打算請高駢在他家里齋祭,秘密將他勒死,對人們則說他升天了。

  事未成。

  光啟三年(887),蔡孫儒兵侵略定遠(yuǎn),揚言將下淮南,壽州刺史張翱急奔告知高駢,高駢派畢師鐸率騎兵三百人戍守高郵。畢師鐸,以前是王仙芝的黨羽,以善騎射聞名。高駢前在浙西打敗黃巢,都是用畢師鐸的力量,所以對他十分寵信厚待。呂用之用重金賄賂師鐸,希望師鐸能到自己的屬下,但師鐸不為所動,師鐸有一個美妾,用之要求與之相見,師鐸不同意。用之候師鐸不在家時,偷偷去看了。師鐸很生氣,休了那個妾。

  師鐸心里又恨又急,替兒子求婚,與高郵將領(lǐng)張神劍結(jié)為親家,暗中倚仗為援。

  那時,朱全忠正攻打秦宗權(quán),高駢擔(dān)心賊人逃逸,派畢師鐸率兵翻越都梁山,未見賊回。畢師鐸見高駢府中宿將很多都遭讒而冤死,心中甚為憂慮。呂用之對他則愈加多禮,師鐸則愈加疑懼,就與張神劍商議,神劍不同意他的話,這就結(jié)下了猜疑。呂用之也害怕師鐸會有變故,心中想除掉他,于是極力勸說高駢撤消師鐸的屯兵。師鐸之母遣人秘密囑師鐸離去,說:“不要顧慮家室?!睅熻I內(nèi)心如焚,不知怎么辦。而高駢的兒子恨呂用之的專恣,極盼師鐸與諸將能揭發(fā)呂用之的罪惡,派人對師鐸說:“呂用之準(zhǔn)備利用你撤屯之行殺害您,他已經(jīng)寫信給張神劍了,你要當(dāng)心?!睅熻I大吃一驚,軍中也漸漸有些傳言。諸將披掛來見師鐸,要求殺死神劍,合并其軍隊,驅(qū)趕市民造成混亂。師鐸說“:不可以這樣。我假如騷擾了百姓,就變成又一個呂用之了。鄭漢璋一向與我友善,兵精士強,對于呂用之的擅權(quán),常有不平。假如告訴他而與他商議,他一定高興,事情就定能成功?!?/p>

  眾人都覺得對。張神劍毫不知就里,正殺牛備酒,準(zhǔn)備犒勞屯戍歸來的士兵。

  師鐸悄悄地率師夜間出發(fā),士兵都用絳繒包頭,邊行邊搶。鄭漢璋聽說師鐸來,派部下出迎。師鐸告訴他自己的計劃,漢璋大喜,將妻子留下守淮口,自己則率兵及敢死隊幾千人到高郵,去見張神劍,責(zé)問他為何變節(jié)。神劍說自己不知道。

  師鐸出語不遜,神劍怒目而視,說“:大夫為什么這么晚才想到此事?呂用之不過一個妖人。前些時已將嶺南節(jié)度使的位置弄到手,又不赴任,其心思在于淮海,他一旦得志,我輩能握刀頭向他低頭聽命嗎?我以前未能得知你的心思,所以未說出口,難道對我還有懷疑嗎?”漢璋很高興,取酒讓大家割臂滴血盟誓,共推畢師鐸為大丞相,宣誓告神,于是傳檄書到各州縣,以誅殺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為名。張神劍派高郵兵的校將倪祥、逯并用天長子弟的名義合兵,唐宏為先鋒,駱玄真指揮騎兵,趙簡指揮步兵,王朗殿后,集中了精兵三千。行將出發(fā),神劍心中后悔,編話說:“您的兵雖然精良,但是城池堅固。如果十天之內(nèi)攻不下來,糧食就成問題了。請讓我駐軍高郵,為您聲援督辦糧運。”師鐸說“:民間儲備尚多,怎會缺糧?城中頗有離心,缺乏斗志,何需聲援。您不打算出兵,誰敢違命?”鄭漢璋對張神劍頗疑忌,擔(dān)心不是自己的下手,于是勸師鐸同意他的計劃,相約城破以后玉帛子女大家均分。

  這年四月,兵臨城下,就在城邊扎營。城中驚惶不安。呂用之分兵把守,自己上陣督戰(zhàn)。下令說:“殺死一個人,賞金一餅?!笔勘泻芏嗌綎|人,勇猛強悍十分賣命。師鐸害怕,退兵自守。用之趁空堵塞了各門。高駢登延和閣,聽見喧鬧聲,左右告訴他出了什么事,大吃一驚,將用之召來問情況。用之慢吞吞地說“:師鐸的人馬想回家,遭到門衛(wèi)的阻撓,已經(jīng)隨宜處置了,即使仍不安,只要煩玄女賜一符就行了?!备唏壵f“:我覺得你許多事都是虛妄荒誕的,你要好自為之,不要讓我做周寶第二。”那時,周寶已被手下趕走,逃亡在外。呂用之有愧色,不再說話。師鐸見城不能攻下,有些擔(dān)心,向宣州秦彥求救,約定事平之后讓秦彥代高駢之職。

  高駢多次責(zé)備呂用之:“當(dāng)初,我把你當(dāng)心腹看待,而你治理無方,終于害了我。如今百姓挨餓,不可虐用,應(yīng)該派大將帶我的信過去,請他們停戰(zhàn)罷兵?!眳斡弥J(rèn)為各將均不可信用,于是派其黨羽許戡去送信。開始師鐸以為高駢命宿將來慰勞,可以陳述呂用之的罪行,及至見是許戡來,大怒說:“梁纘、韓問都到哪里去了?為什么要你來?”當(dāng)即斬殺,另寫信系在箭上射入城內(nèi),用之得到,當(dāng)即燒掉。第二天帶了全副武裝的士兵一百人入見高駢。高駢嚇得躲在寢室里,過了些時才出來,喝叱道:“你們莫非要造反嗎?”命左右將他們趕出去。呂用之到了南門,舉著馬鞭說:“我再也不入這門了?!庇谑桥c高駢離心。

  師鐸駐守?fù)P子,拆民房制造攻城之具。呂用之則大肆搜索城中人馬丁壯,派驍將用長刀脅迫這些人登城,晝夜不得休息。又懷疑他們與城外通,多次將他們調(diào)換地方,家里送飯來都找不到地方,以致餓死的人越來越多。高駢召大將古鍔帶了師鐸母親寫的信及師鐸的兒子來到師鐸處。師鐸派兒子回來說“:我不敢忘恩,你早上殺了呂用之等三人,我晚上就回高郵,我愿用妻兒為人質(zhì)?!备唏壟聟斡弥畾⒑熻I一家,乃將師鐸之家人藏在官署中。其時,秦彥派秦稠率兵與師鐸會合,攻城更急,守城的人夜里焚燒南柵為外面做內(nèi)應(yīng),師鐸入城,守將張全乃戰(zhàn)死,呂用之在三橋抗拒,殺傷相當(dāng)。高駢的侄子高杰率衙兵準(zhǔn)備抓住呂用之送給師鐸,左鏌邪兵再斷其后衛(wèi)。

  用之害怕了,出城逃走。

  高駢召梁纘來,向他道歉說:“當(dāng)初不聽你的話以致有今天?!苯槐o他,讓他保守子城。天亮后師鐸縱火,且縱兵大掠。高駢只得下令撤去兵備,改換服裝等待師鐸,兩人在延和閣見面,高駢以賓客之禮相待,當(dāng)即委任師鐸為節(jié)度副使,漢璋、神劍也都依次授官,秦稠封府庫以待,師鐸撤消其丞相稱號。當(dāng)時各處守衛(wèi)尚不嚴(yán)密,高駢的愛將申及勸高駢“:逆黨兵不多,防守尚松,我愿保護(hù)您乘夜出城,去調(diào)發(fā)各鎮(zhèn)兵,回來洗刷恥辱。這些人尚不堪一擊,若遲延不決,那我恐怕也不能再侍候左右了。”說完淚下,高駢膽怯猶豫,不能用申及之計,申及即逃匿而去。

  師鐸誅殺呂用之的黨羽幾十人,派孫約去迎接秦彥。秦彥,是徐州人,本名立,行伍出身。乾符年間,因偷盜囚在監(jiān)獄,將被處死,一日夢中聽見有人呼喚:“秦彥,你跟我走?!毙褋硪婅滂羝屏耍蚨迷姜z逃跑,就此改名為彥。出獄后集聚了上百人,殺了下邳縣令,有了錢財,加入黃巢一黨。黃巢敗,秦彥與許京力降了高駢,高駢上表推薦,當(dāng)了和州刺史。中和初年,宣歙觀察使竇聖病了,秦彥趁機(jī)襲擊,取其位而代之。師鐸此時召秦彥,有人替他考慮:“閣下前時是誅殺妖人,所以下面樂于跟從。如今軍府已安,應(yīng)該仍還政于高公,您自任副佐典兵,軍權(quán)在握。四鄰聽說后,您不失大義美名,諸將誰敢不服。倘若讓秦彥為帥,那軍隊就非足下所有了。何況秦稠封閉府庫,其相疑之勢已顯。足下如果感秦彥之恩德,可以用金玉子女作為報酬,千萬別讓他過江來。即使足下能安居秦彥之下,楊行密晚上知道情況后,早上就定會帶兵來了?!睅熻I不能決斷,就把這話告訴漢璋。漢璋說“:對呀!”

  師鐸逼高駢出府,囚于南宅。秦稠的下屬貪求無厭,燒了貢奉樓幾十間,掠取珍寶。高駢自乾符年以來,所得貢獻(xiàn)均不交天子,故而財貨堆積如山。他又私置郊祀,元會的供帳器皿,均極精巧。

  此時被亂兵全部搶光。師鐸將高駢遷到東宅,后來捕獲諸葛殷,搜出好幾斤金子,百姓見他,恨得唾他的臉,拔他的胡須頭發(fā),直至拔光,絞縊兩次才斃命,怨家將他的眼睛也剜了去,百姓們用瓦礫擲他,頃刻堆積成丘。高駢用錢賄看守他的人,師鐸知道后,加兵嚴(yán)加看管,將他囚在官署中,其子弟十多人,同被幽禁。顧云去見他,高駢還若無其事地說:“我又到這里來了,定是又得天時人事了?!彼€以為師鐸會再推戴他。

  呂用之逃跑后,率兵攻淮口,未能攻下,鄭漢璋引兵來援,用之乃逃奔天長。

  當(dāng)初用之曾偽造高駢的信,到盧州、壽州召兵。廣陵城陷落,楊行密的兵上萬人駐守在天長,用之這次即投奔楊行密。

  張神劍向師鐸要財物,師鐸推辭說秦彥還未到,待他到了再分。神劍怒,與別將高霸準(zhǔn)備攻擊師鐸。秦彥來時,召池州刺史趙..守宣歙,自己帶兵入揚州,自任節(jié)度使,任師鐸為行軍司馬,居于呂用之的宅第而不得在衙中,師鐸怏怏不得志。此時楊行密已與神劍等人聯(lián)和,自長江北至槐家橋,柵壘相連。秦彥登城而望,見其勢甚為沮喪,于是要鄭漢璋、唐宏等人的兵守門,城內(nèi)外交通斷絕,糧食眼見困難。秦稠及師鐸帶領(lǐng)精銳八千人出戰(zhàn),不料大敗,秦稠戰(zhàn)死,士兵逃跑及淹死的約有十分之八。秦彥出重金向張雄求救,張雄帶兵到東塘,得了錢卻不戰(zhàn)而去。秦彥派師鐸率兵兩萬列陣城下,漢璋為前鋒,唐宏次之,駱玄真、樊約又次之,師鐸、王朗帶騎兵為左右翼。陣勢已成,已久,楊行密才出,將金帛糧米集中在一寨,派老弱兵守護(hù),另以精兵幾千埋伏在周圍。行密先去攻駱玄真,短兵相接,假裝打敗,師鐸各軍奔往那儲輜重的戰(zhàn)寨,大家爭搶金玉財物,伏兵鼓噪而出,行密又率輕兵尾隨其后,被殺之兵橫尸十里。師鐸等人逃回,玄真戰(zhàn)死。師鐸平日十分推崇玄真驍勇善戰(zhàn),如今戰(zhàn)死,既惋惜又沮喪,不再談出戰(zhàn)之事。

  高駢被拘囚很久了,供應(yīng)越來越少,奴仆們拆延和閣的檻欄做柴,煮皮帶以充饑。高駢召幕僚盧氵兌說:“我粗立功,既而求清凈,無意與世人爭利害,如今到這地步,神道還可企望嗎?”慘然淚下不止。師鐸戰(zhàn)敗,擔(dān)心高駢會做內(nèi)應(yīng)。這時有女巫王奉仙對師鐸說“:揚州將有災(zāi)禍,一定得死一個大人,才能除災(zāi)?!鼻貜┱f“:豈不是應(yīng)在高公身上嗎?”就命左右陳賞等去殺高駢。高駢的侍者見人入,告訴高駢有賊,高駢說:“一定是秦彥來了?!闭笪W1娙巳?,高駢罵道:“軍事上有監(jiān)軍及諸將在,要你等來干什么?”眾人震懾后退,有人奮勇上前將高駢拖到廷上指斥說:“你辜負(fù)天子的恩寵,陷人民于水深火熱之中,罪惡數(shù)不勝數(shù),還有什么話可說?”高駢不做回答,仰頭似有所待,當(dāng)即斬首。其左右奴仆等人偷逃至楊行密處,行密全軍都穿白孝衣,隆重祭奠,呂用之披麻戴孝哀哭三天。

  秦彥多次戰(zhàn)敗,士氣低落,與師鐸抱膝對視,想不出良策。又去向王奉仙請教,賞罰輕重都聽她決斷。秦彥派鄭漢璋去攻張神劍,神劍敗,逃奔高郵,漢璋欲窮追,遇天大雨而回。楊行密認(rèn)為城池頗堅而軍隊即將疲憊,提出解圍而去。

  呂用之的副將早晨在西壕埋下伏兵,待守城換班時突然率兵登城,在城門殺死幾十人,開門讓外面兵入城。守軍早就厭戰(zhàn)了,此刻都棄甲不戰(zhàn)而自潰。師鐸一家及秦彥逃奔東塘。城中人爭先恐后逃出,擠踩而死者幾乎填滿城塹。王朗亦跌倒而死。楊行密入城,在衙門將梁纘殺死,理由是他是高駢的人卻不為高氏死難。韓問聽說此事,自己投井死,百姓們都已經(jīng)瘦得皮包骨,氣息奄奄,兵不忍心施暴,反將余糧賑濟(jì)他們。

  秦彥、畢師鐸與唐宏、倪祥焚毀白砂,準(zhǔn)備渡江。其時秦宗權(quán)派孫儒領(lǐng)兵三萬襲擊揚州,駐扎在天長。秦彥等人與之會合,回來攻打楊行密,奪取行密的輜重及牛羊好幾千。孫儒說是缺乏糧草,屠掠高郵且據(jù)為己有。張神劍逃回廣陵,楊行密讓他宿在館中,接著高郵戍兵七百人潰退而來,行密懷疑他們將會叛變,將七百人全部擊殺,就此也殺了神劍。呂用之當(dāng)初到天長曾騙行密說“:我家廡廊下埋有黃金五千斤,事平之后愿供麾下解一日之乏?!敝链?,行密掘地找不到金子,只找得一個三尺高的銅人,手足均加桎梏,用釘刺銅人之口,背上刻著高駢的名字,這是用來詛咒加害高駢的。

  行密指責(zé)用之的罪惡,與張守一一起在三橋斬首,其妻兒也被處死,還將其罪狀公之于大路上。

  孫儒攻城未下,擔(dān)心秦彥、畢師鐸會有異心,漸漸收并其兵。唐宏估計秦彥等必將毀于孫儒,于是對孫儒說:“畢師鐸秘密派人到汴州去了。”孫儒大懼。第二天,召秦彥、畢師鐸、鄭漢璋在軍中相會。秦彥、畢師鐸先到,衛(wèi)士將他們反縛到孫儒處,孫儒責(zé)問秦彥反叛高駢之罪,將他斬首。到要問師鐸時,師鐸大喊:“大丈夫成則為王,敗則為俘虜,你何必多問。我曾率兵幾萬,不死在普通人手上而死在你的劍下,我死也瞑目了?!睂O儒罵道“:賤賊你想弄臟我的手嗎?”催手下將他推出斬首。鄭漢璋來了,奮起反抗,擊殺了好幾個人才死,將漢璋剁為肉醬。孫儒任唐宏主持騎兵,給予厚賞。

  文德元年(888),孫儒打聽到楊行密缺糧,從高郵去襲擊。楊行密帶領(lǐng)他的人馬回到廬州,孫儒于是據(jù)有揚州。

  高駢剛被害時,只用破毯子包裹,與子弟七人埋在一個坑里。楊行密提拔高駢的孫子高愈為副使,要他主持喪事,還未落葬,高愈暴死。直到此時,其舊吏鄺師虔將他收葬。

  揚州的富庶為天下第一,自從畢師鐸、楊行密、孫儒迭番攻守,燒毀街市,剽掠人民,兵災(zāi)天災(zāi)相繼而來,其地竟成空墟。

  叛臣上

  仆固懷恩,鐵勒部人。貞觀二十年,鐵勒九姓大首領(lǐng)率眾降,分置瀚海、燕然、 金微、幽陵等九都督府,別為蕃州,以仆骨歌濫拔延為右武衛(wèi)大將軍、金微都督, 訛為仆固氏。生乙李啜;乙李啜生懷恩,世襲都督。

  懷恩善戰(zhàn)斗,曉識戎情,部分謹(jǐn)嚴(yán)。安祿山反,從朔方節(jié)度使郭子儀討賊云中, 破之;敗薛忠義于背度山,殺七千騎,禽忠義子,下馬邑。進(jìn)會李光弼,戰(zhàn)常山、 趙郡、沙河、嘉山,走史思明。肅宗即位,與子儀赴靈武。時同羅部落叛,祿山北 掠朔方,子儀率懷恩迎擊。懷恩子玢戰(zhàn)敗降虜,已而自拔歸,懷恩怒,叱斬之。將 士股栗,皆殊死戰(zhàn),遂破其眾,收馬、橐它、器械甚眾。帝又詔與敦煌王承寀使回 紇請師,回紇聽命。至德二載,從子儀下馮翊、河?xùn)|,走賊將崔乾祐,襲潼關(guān),破 之。賊將安守忠、李歸仁苦戰(zhàn)二日,王師敗績。懷恩至渭水,無舟,抱馬鬣以逸, 收散卒還河?xùn)|。子儀赴鳳翔,歸仁以勁兵邀戰(zhàn)三原,子儀使懷恩與王升、陳回光、 渾釋之、李國貞五將軍伏白渠下,賊至遇伏,敗而走。又戰(zhàn)清渠,不利,引還。

  時回紇使葉護(hù)、帝得以四千騎濟(jì)師,南蠻、大食等兵亦踵至。帝乃詔廣平王為 元帥,使懷恩統(tǒng)回紇兵,從王戰(zhàn)香積寺北。賊以一軍伏營左,懷恩馳掩之,馘斬?zé)o 遺者,賊氣沮。既合戰(zhàn),以回紇夾攻賊,戰(zhàn)酣,脫甲援矛直搗陣,殺十余人,眾驚 靡,亦會李嗣業(yè)鏖斗尤力,賊大崩敗。會日暮,懷恩見王曰:“賊必棄城走,愿假 壯騎二百,縛安守忠、李歸仁等致麾下?!蓖踉唬骸皩④姂?zhàn)疲,且休矣;迨明,與 將軍圖之?!睂υ唬骸笆刂业冉蕴煜买斮\,驟勝而敗,此天與我也,奈何縱之?使 復(fù)得眾,必為我患,雖悔無逮?!蓖醪粡?,固請,通夕四五反。遲明,諜者至,守 忠等果遁去。又從王破賊于新店。以復(fù)兩京有殊功,詔加開府儀同三司、鴻臚卿, 封豐國公,賜封二百戶。

  從郭子儀破安太清,下懷、衛(wèi)二州,攻相州,戰(zhàn)愁思岡,常為先鋒,勇冠軍中。 乾元二年,拜朔方行營節(jié)度使,進(jìn)封大寧郡王。

  懷恩為人雄重寡言,應(yīng)對舒緩,然剛決犯上,始居偏裨,意有不合,雖主將必 折詬。其麾下皆蕃、漢勁卒,恃功多不法。子儀政寬,能優(yōu)容之。及李光弼代子儀, 懷恩仍為副。光弼守河陽,攻懷州,降安太清。又子瑒,亦善斗,以儀同三司將兵, 每深入多殺,賊憚其勇,號猛將。太清妻有色,瑒劫致于幕,光弼命歸之,不聽, 以卒環(huán)守。復(fù)馳騎趨之,射殺七人,奪妻還太清。懷恩怒曰:“公乃為賊殺官卒邪?” 光弼持法嚴(yán),少假貸。初,會軍汜水,朔方將張用濟(jì)后至,斬纛下。懷恩心憚光弼, 自用濟(jì)誅,常邑邑不樂。及光弼與史思明戰(zhàn)邙山,不用令,以覆王師。帝思其功, 召入為工部尚書,寵以殊禮。代宗立,拜隴右節(jié)度使,未行,改朔方行營節(jié)度,以 副子儀。

  初,肅宗以寧國公主下嫁毘伽闕可汗,又為少子請婚,故以懷恩女妻之。少子 立,號登里可汗,而懷恩女為可敦。寶應(yīng)元年,帝召兵于回紇,而登里可汗已為史 朝義所誘,引眾十萬盜塞,關(guān)中大震。帝遣殿中監(jiān)藥子昂勞之,可汗因請見懷恩及 其母,有詔報可。懷恩避嫌不往,帝賜鐵券,手詔固遣,乃行。與可汗會太原,可 汗大悅,遂請和,助討朝義,即引兵屯陜州,待師期。

  于是雍王以元帥為中軍,拜懷恩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之副,乃與左殺為先鋒。 時諸節(jié)度皆以兵會,次黃水,賊堅壁自固。懷恩陣西原,多張旗■,使突騎與回紇 稍南出繚賊左,舉旗為應(yīng),破賊壁,死者數(shù)萬。朝義擁精騎十萬來援,埋根決戰(zhàn), 短兵接,殺獲相當(dāng)。魚朝恩令射生五百攢矢注射,賊多死,而陣堅不可犯。馬璘怒, 單騎援旗直進(jìn),奪兩盾,賊辟易,大軍乘以入,眾囂不止,朝義敗。斬首萬六千級, 禽四千余人,降者三萬。轉(zhuǎn)戰(zhàn)石榴園、老子祠,賊再敗,自相奔蹂死,填尚書谷幾 滿,朝義輕騎走。懷恩進(jìn)收東都、河陽,封府庫,無所私。釋賊所署許叔冀、王伷 等,眾皆按堵。留回紇屯河陽,使瑒及北庭兵馬將高輔成以萬騎逐北,懷恩常壓賊 而次。至鄭州,再戰(zhàn)再捷,賊帥張獻(xiàn)誠以汴州降,下滑州。朝義至衛(wèi)州,與其黨田 承嗣、李進(jìn)超、李達(dá)廬合,有眾四萬,據(jù)河以戰(zhàn)?,劃?jì)師登岸薄之,賊黨奔潰。進(jìn) 次昌樂,朝義逸,偽帥達(dá)廬降,薛高、李寶臣舉相、衛(wèi)、深、定等九州獻(xiàn)款。朝義 至貝州,得其黨薛忠義,引眾三萬拒瑒于臨清。賊氣盛,瑒勒兵挫其鋒,令高彥崇、 渾日進(jìn)、李光逸設(shè)三伏以待,賊半度,伏發(fā),擊之,朝義走。會回紇以輕騎至,瑒 卷甲馳之,大戰(zhàn)下博,賊背水陣,師奔擊,賊大崩,積尸蔽流而下。朝義退守莫州。 于是都知兵馬使薛兼訓(xùn)、郝廷玉、兗鄆節(jié)度使辛云京會師城下,朝義與田承嗣數(shù)挑 戰(zhàn),不勝,臨陣斬偽黨敬榮。朝義懼,率殘眾奔幽州。王追躡,朝義走平州,自經(jīng) 死,河北平。懷恩與諸將皆罷兵,以功遷尚書左仆射兼中書令、河北副元帥、朔方 節(jié)度使,加封戶四百。

  初,帝有詔但取朝義,其它一切赦之。故薛嵩、張忠志、李懷仙、田承嗣見懷 恩皆叩頭,愿效力行伍。懷恩自見功高,且賊平則勢輕,不能固寵,乃悉請裂河北 分大鎮(zhèn)以授之,潛結(jié)其心以為助,嵩等卒據(jù)以為患云。

  未幾,加太子少師,增戶五百,第一區(qū),與一子五品官。詔護(hù)回紇歸國,道太 原,辛云京內(nèi)忌懷恩,又以其與回紇親,疑可汗見襲,閉關(guān)不敢犒軍。懷恩既父子 新立功,舉河朔若拾遺,名出諸將遠(yuǎn)甚,而為云京所拒,大怒,表上其狀。頓軍汾 州,使裨將李光逸以兵守祁,李懷光據(jù)晉州,張如岳據(jù)沁州,高暉等十余人自從。 會監(jiān)軍駱奉先自云京所歸,云京已厚結(jié)其歡,因言懷恩與可汗約反狀明白。奉先過 懷恩,升堂拜母,母讓曰:“若與我兒約兄弟,今何自親云京?然前事勿論,自今 宜如初?!本坪?,懷恩舞,奉先厚納以幣。懷恩未及酬,奉先亟辭去,懷恩即遣左 右匿其馬。奉先疑圖己,乘夜遁歸。懷恩驚,追與其馬。奉先還,具奏懷恩反狀, 懷恩亦請誅云京、奉先,詔兩解之。懷恩之過潞,李抱玉贈以幣馬,懷恩答之。俄 抱玉表懷恩私有所結(jié)。

  廣德初,進(jìn)拜太保,與一子三品、一子四品官,增封戶五百?,勁c一子五品官, 封戶百。仍賜鐵券,以名藏太廟,畫象凌煙閣。又以瑒檢校兵部尚書、朔方行營節(jié) 度使。然懷恩怏怏,又性強固,不肯為讒毀屈,無以自解,乃上書陳情曰:“臣世 本夷人,少蒙上皇驅(qū)策。祿山之亂,臣以偏裨決死靜難,杖天威神,克滅強胡。思 明繼逆,先帝委臣以兵,誓雪國讎,攻城野戰(zhàn),身先士卒,兄弟死于陣,子姓沒于 軍,九族之內(nèi),十不一在,而存者創(chuàng)痍滿身。陛下龍潛時,親總師旅,臣事麾下, 悉臣之愚。是時數(shù)以微功,已為李輔國讒間,幾至毀家。陛下即位,知臣負(fù)謗,遂 開獨見之明,杜眾多之口,拔臣于汧、隴,任臣以朔方,游魂反干,朽骨再肉。前 日回紇入塞,士人未曉,京輔震驚,陛下詔臣至太原勞問,許臣一切處置,因得與 可汗計議,分道用兵,收復(fù)東都,掃蕩燕、薊。時可汗在洛,為魚朝恩猜阻,已失 歡心。及臣護(hù)送回紇,云京閉城不出,潛使攘竊,蕃夷怨怒,彌縫百端,乃得返國。 臣還汾州,休息士馬云京亦不使一介相聞,畏臣劾奏,故構(gòu)為飛謗,以起異端。陛 下不垂明察,欲使忠直之臣,陷讒邪之黨,臣所為拊心泣血者也。然臣之罪有六, 無所逃死:往者同羅背逆,以騷河曲,兵連不解,臣不顧老母,從先帝于行在,募 兵討賊,同羅奔殄,是臣不忠于國,罪一也;斬子玢以令士眾,舍天性之愛,是臣 不忠于國,罪二也;二女遠(yuǎn)嫁,為國和親,合從殄滅,是臣不忠于國,罪三也;又 與子瑒躬履行陣,志寧邦家,是臣不忠于國,罪四也;河北新附,諸鎮(zhèn)皆握強兵, 臣之撫綏,反側(cè)時定,是臣不忠于國,罪五也;協(xié)和回紇,戡定中原,二陵復(fù)土, 使陛下勤孝兩全,是臣不忠于國,罪六也?!庇盅裕骸皝憩欀D,不暴其罪,天下 為疑。四方奏請,陛下皆云與驃騎議之,可否不出宰相?!痹~言慢很,帝一不為慊, 且欲其悔過,故推心待之。詔宰相裴遵慶臨諭詔旨,因察其去就。

  遵慶至,懷恩抱其足,泣且訴。遵慶道帝所以不疑,即勸入朝,懷恩許諾。副 將范志誠諫,以為“嫌隙成矣,奈何入不測之朝,獨不見來瑱、李光弼乎?二臣功 高不賞,瑱已及誅?!睉讯髂酥埂S挂蛔尤胨扌l(wèi),志誠固止。御史大夫王翊使回 紇還,懷恩慮泄其交通狀,因留不遣。即使瑒攻云京,云京敗,進(jìn)攻榆次。

  初,帝幸陜,顏真卿請奉詔召懷恩。至是,帝使往,辭曰:“臣往請行,時也, 今無及矣!”帝問故,對曰:“頃陛下避狄于陜,臣見懷恩,責(zé)以《春秋》義,不 奔問官守,故懷恩來朝,以助討賊,則其辭順。今陛下即宮京邑,懷恩進(jìn)不勤王, 退不釋眾,其辭曲,必不來矣!”“然則奈何?”曰:“今言懷恩反者,獨辛云京、 李抱玉、駱奉先、魚朝恩四人耳,自馀盛言其枉。然懷恩將士,皆郭子儀舊部曲, 陛下若以子儀代之,喻以逆順,必相率而歸?!睆闹?。

  子儀至河中,瑒攻榆次,未拔,追兵于祁,責(zé)其緩,鞭之,眾怒。是夕,偏將 焦暉、白玉等斬其首,獻(xiàn)闕下。懷恩聞,以告母。母曰:“我戒汝勿反,國家酬汝 不淺,今眾變,禍且及我,奈何?”懷恩再拜出,母提刀逐之曰:“吾為國殺此賊, 取其心以謝軍中?!睉讯髯撸伺c部曲三百北度河,走靈武,稍稍引亡命,軍復(fù)振。 帝念舊勛,不加罪,詔輦其母歸京師,厚恤之,以壽終。又下詔拜懷恩太保兼中書 令、大寧郡王,罷馀官。

  懷恩固惡不能改,遂誘吐蕃十萬入塞,豐州守將戰(zhàn)死。進(jìn)掠涇、邠,祭來瑱墓。 度涇水,邠寧節(jié)度使白孝德御之,覆其陣,懷恩泣曰:“曩皆為我子,反為人致死 于我。”入侵奉天,子儀拒退之。永泰元年,帝集天下兵防秋。懷恩誘合諸蕃號二 十萬入寇,吐蕃自北道逼醴泉,搖奉天;任敷、鄭廷、郝德自東道寇奉先,以窺同 州;羌、渾、奴剌自西道略盩厔,趣鳳翔。京師震駭。詔子儀屯涇陽,渾日進(jìn)、白 元光屯奉天,李光進(jìn)屯云陽,馬璘、郝廷玉屯便橋,董秦屯東渭橋,駱奉先、李日 越屯盩厔,李抱玉屯鳳翔,周智光屯同州,杜冕屯坊州,帝御六軍屯苑中,下詔親 征。懷恩至鳴沙,病甚,還死靈武,部曲焚其尸以葬。部將張韶、徐璜玉不能定其 軍,皆前死。范志誠統(tǒng)眾寇涇陽。時諸屯堅壁,大雨,溪垘流潰,賊不得進(jìn)。吐蕃 既持久,又與回紇爭長,更相疑,莫適先進(jìn),因焚廬舍,驅(qū)男女?dāng)?shù)萬去。周智光邀 戰(zhàn)澄城,破之,收馬牛軍資萬計?;丶v乃詣子儀降,請擊吐蕃自效。子儀分兵隨之, 破其眾于涇州。任敷走,羌、渾詣李抱玉降。

  始,懷恩立功,門內(nèi)死王事者四十六人。及拒命,士不弛甲凡三年。帝隱忍, 數(shù)下詔,未嘗聲其反。及死,為之惻然曰:“懷恩不反,為左右所誤耳!”俄而從 子名臣以千騎降。大歷四年,冊懷恩幼女為崇徽公主,嫁回紇云。

  周智光,少賤,失其先系,以騎射從軍,起行間為裨將。魚朝恩鎮(zhèn)陜州,與相 昵款,數(shù)稱薦之,累遷同、華二州節(jié)度使。

  永泰元年,吐蕃、回紇、黨項羌、渾、奴剌眾十余萬寇奉天,智光邀戰(zhàn)澄城, 破之,獲駝馬軍貲萬計,逐北至鄜州。素與杜冕仇嫌,時冕屯坊州,家在鄜,智光 入殺刺史張麟,害冕宗屬八十人,火民三千舍而去。朝廷召,懼不赴。更詔冕使梁 州避讎,冀其來。偃然不聽命,聚不逞數(shù)萬,恣剽掠以甘其欲,結(jié)固之。殺陜州監(jiān) 軍張志斌及前虢州刺史龐充。初,志斌自陜?nèi)胱?,智光慢不為禮,志斌責(zé)之,怒曰: “仆固懷恩豈反者邪?皆鼠輩弄威福趣之禍也。我本不反,今為爾反!”遂叱斬志 斌,饗帳下。時崔圓自淮南納方物百萬,盜頡其半;天下貢奉輸漕,劫留之;士沿 調(diào)當(dāng)西者懼何詰,間道走同者,遣部將邀捕斬之。代宗未暴其罪,命中使余元仙持 詔拜尚書左仆射。既受詔,恚語曰:“吾有大功,上不與平章事,且同、華地狹, 不足申腳,若加陜、虢、商、鄜、坊五州,差可?!币蜓裕骸爸T子皆彎弓二百斤, 有萬人敵,挾天子令諸侯,非智光尚誰可?”即歷詆大臣,元仙震汗。徐遺百縑遣 之。自立生祠,俾其下襘賽。

  大歷二年,帝詔郭子儀密圖之。同、華路閉,詔書不能通,乃召子儀婿趙縱受 口詔,書帛內(nèi)蜜丸,遣家童走間道傳詔。子儀得詔,聲言討之。未行,其眾大攜, 部將李漢惠自同州降子儀。乃貶智光澧州刺史,聽百人隨身,貸將吏一切不問。尋 為帳下斬其首,并斬子元耀、元干來獻(xiàn),詔梟首皇城南街。判官邵賁、別將蔣羅漢 并伏誅。敕有司具儀告太清宮、太廟、七陵。

  先是,淮西李忠臣入朝,次潼關(guān),聞智光反,率兵討之。會敗,忠臣因入華大 掠,自赤水至潼關(guān)畜產(chǎn)財物皆盡,官吏至衣紙自蔽、累日不食者。

  梁崇義,京兆長安人。以概量業(yè)于市,力能舒鉤。后為羽林射生,事來瑱。沉 默寡言?,欁韵尻柍?,分諸將戍福昌、南陽?,櫿D,戍者潰,崇義自南陽勒眾 還襄州,與李昭、薛南陽相讓為長,眾曰:“非梁卿莫可?!彼炜偲滠姡瑲⒄鸭澳?陽,脅制眾心。代宗因即拜節(jié)度使。舉七州兵二萬,與田承嗣、李正己、薛嵩、李 寶臣相輔車,根牙槃結(jié)。然獨以地褊兵少,法令最治,折節(jié)遇士以自振,襄、漢間 人識教義。親厚數(shù)諷入朝,答曰:“來公有大功,畏閹豎讒,逡巡辭召。至代宗立, 不待駕而朝,即見族。吾釁盈矣,若何欲見上乎?”

  建中元年,李希烈請討之。崇義懼,整飭軍旅。男子郭昔上變事,德宗欲示以 信,流昔遠(yuǎn)方,詔金部員外郎李舟諭旨。初,劉文喜之難,舟奉詔入涇州,俄而帳 下斬文喜以聞,四方傳舟能覆軍殺將,反側(cè)者皆惡之。舟至,以入朝勸崇義,崇義 不悅。明年,遣使尉撫諸道,舟復(fù)如崇義所,遂不肯內(nèi),請易它使。更命給事中廬 翰往,崇義益不安,跋扈甚,諫者多死。朝廷以不疑示天下,乃加同中書門下平章 事,妻及子悉封賞,賜鐵券,擢其將蘭杲為鄧州刺史,遣御史張著以手詔召崇義。 崇義使卒持滿,乃受命。杲奉詔不敢發(fā),詣崇義自言。崇義對著號哭,遂拒詔。

  帝命李希烈率諸道兵進(jìn)討。崇義先攻江陵,欲通黔、嶺,敗于四望而還。殺希 烈臨漢屯兵千余,希烈怒,引兵循漢而上。崇義使翟崇暉、杜少誠戰(zhàn)蠻水,折北至 涑口,大敗。二將降,希烈寵之,使部降兵徇襄陽,約百姓按堵。崇義閉壁,守者 斬關(guān)出,不可止,乃與妻赴井死,傳首京師。希烈誅其親族及軍從臨漢役者三千人。

  崇義孫叔明,養(yǎng)于李納,后從劉悟為昭義將,從諫死,遣進(jìn)旄節(jié),有詔誅之。

  李懷光,渤海靺鞨人,本姓茹。父常,徙幽州,為朔方部將,以戰(zhàn)多賜姓,更 名嘉慶。

  懷光在軍,積勞至開府儀同三司,為都虞候。勇鷙敢誅殺,雖親屬犯法,無所 回貸。節(jié)度使郭子儀仁厚,不親事,以紀(jì)綱委懷光,軍中畏之。會母喪,起兼邠、 寧、慶都將。德宗罷子儀副元帥,以所部兵分諸將,故懷光檢校刑部尚書,為寧、 慶、晉、絳、慈、隰等州節(jié)度使。引眾城長武,據(jù)原首,臨涇水,以扼吐蕃空道, 自是不敢南侵。建中初,楊炎欲城原州,使懷光兼帥涇原,遂其功。原州宿將史抗、 溫儒雅等,故子儀麾下,嘗在懷光右,及處其下,意郁郁,懷光因罪誅之,由是涇 軍迎畏。劉文喜者,因眾懼,遂叛。詔與硃泚討平之,加檢校太子少師。明年,徙 朔方節(jié)度使,實封戶四百,仍領(lǐng)邠寧。

  時馬燧、李抱真討田悅,未克,詔懷光以朔方兵萬五千并力。懷光至魏,未及 營,與硃滔等戰(zhàn)連篋山,為賊所敗,悅因決水灌軍,燧等退屯魏縣。尋進(jìn)同中書門 下平章事,益戶二百。與滔等相持,久不戰(zhàn)。

  帝狩奉天,懷光率所部奔命。方雨淖,奮厲軍士倍道進(jìn),自蒲津絕河,敗泚軍 于醴泉。將抵奉天,前遣裨將張韶以蠟韜表,隨賊攻城,叩壘呼曰:“我朔方使也!” 縋而上,比登,身被數(shù)十矢。時帝被圍急,聞之喜,即持韶大號城上,人心乃安。 又?jǐn)≠\于魯?shù)?,泚解圍去。進(jìn)加副元帥、中書令。

  懷光為人疏而愎,誦言:“宰相謀議乖剌,度支賦斂重,京兆尹刻薄軍食,天 下之亂皆由此。吾見上,且請誅之。”或以告王翃,翃等計:“懷光有大功,上且 訪以得失,使其言入,豈不殆哉!”遂告盧杞,杞即說帝曰:“懷光兵威已振,逆 賊破膽,若席勝,可一舉滅賊。今入朝,則必宴勞留連,賊得從容完備,卒難圖也!” 帝不得其情,因然之。乃敕懷光屯便橋,督諸將進(jìn)討。懷光自以徑千里赴難,為奸 臣拫隔不得朝,頗恚悵,去屯咸陽。明日,李晟會陳濤斜,壁壘未具,賊大至。晟 說懷光曰:“賊保宮苑,攻之良難。今敢離窟穴,與公薄戰(zhàn),此天以賊賜公也?!?懷光曰:“吾馬未秣,士未飯,可遽戰(zhàn)哉?姑養(yǎng)吾勇以待之?!标刹坏靡眩]壁不 出。懷光數(shù)暴杞等罪,帝為貶杞與趙贊、白志貞,又劾奏中人翟文秀,亦殺之以尉 懷光。然益自疑,堅壁八旬不出戰(zhàn),屢詔使進(jìn)軍,以伺釁為解,陰連硃泚。

  初,崔漢衡使吐蕃求助兵,尚結(jié)贊曰:“吾法,進(jìn)軍以本兵大臣為信。今制書 不署懷光,未敢前?!钡勰嗣擦謱W(xué)士陸贄詣懷光議事,懷光陳三不可,且言: “吐蕃舍人馬重英陷長安,贊普責(zé)其不焚爇,今其來,必肆宿志,一不可。彼云引 兵五萬,既用其人,則同漢士,儻邀我厚賞,何以致之?二不可。虜人雖來,義不 先用,勒兵自固,以觀成敗,王師勝則分功,敗則圖變,狡詐多端,不可信,三不 可?!弊洳豢鲜?。又謾罵贄曰:“爾何能?”

  興元元年,詔加太尉,賜鐵券。懷光赫然怒曰:“凡疑人臣反,則賜券。今授 懷光,是使反也!”抵于地。時部將韓游瑰將兵衛(wèi)奉天,懷光約令為變,游瑰以聞。 數(shù)日,又密書趣之,門者捕送。又遣將趙升鸞諜于奉天,升鸞告渾瑊曰:“懷光遣 達(dá)奚承俊火乾陵,使我為內(nèi)應(yīng),以脅乘輿。”瑊白發(fā)其奸,請帝決幸梁州。帝令瑊 戒嚴(yán),未畢,帝自西門出,詔戴休顏守奉天。懷光遣將孟廷寶、惠靜壽、孫福率輕 騎趨南山,糧料使張增遇之。三人計曰:“吾屬以叛聞,不如緩軍,彼怒,不過不 吾將耳?!笔乖鼋H眾曰:“由此東,吾有見糧可食也。”廷寶等引而東,縱卒大掠, 而百官遂入駱谷。追帝不及。還白懷光,懷光怒,悉罷其兵。懷光乃奪李建徽、陽 惠元等軍,屯好畤,然其下稍稍攜貳。泚始憚之,至是欲遂臣懷光。懷光怒,告絕, 益不安,乃引兵掠涇陽、三原、富平,遂如河中,留張昕守咸陽。而孟涉、段威勇 擁兵降李晟,韓游瑰殺昕,以邠州歸。戴休顏自奉天令于軍曰:“懷光反?!蹦顺?守。

  有詔以懷光為太子太保,許其麾下?lián)窆Ω哒咭蝗私y(tǒng)其兵。不奉詔。懷光至河中, 取同、絳二州,按兵觀望。京師平,命給事中孔巢父、中人啖守盈召之,皆為懷光 帳下所害,于是繕兵嚴(yán)守。帝乃遣渾瑊討之。度支欲罷其軍歲中稟賜,帝曰:“朔 方軍累有功,豈以懷光拒命而眾不被恩邪?”詔所司別貯縑錢,須事定乃給?,{破 同州,屯軍不得進(jìn),數(shù)為懷光所衄。帝以河?xùn)|節(jié)度使馬燧威名白著,乃拜副元帥, 與瑊及鎮(zhèn)國駱元光、邠寧韓游瑰、鄜坊唐朝臣會兵進(jìn)討。燧拔絳州,諸軍遂圍河中。

  貞元元年八月,朔方部將牛名俊斬懷光,傳首以獻(xiàn),年五十七。帝念其功,詔 許一子嗣,賜莊、第各一區(qū),聽以禮葬,妻王徙澧州。初,懷光死,其子琟盡殺其 弟乃死,故懷光無后。五年,詔曰:“懷舊念功,仁之大也;興滅繼絕,義之至也。 昔蔡叔圯族,周封其子;韓信干紀(jì),漢爵其孥;侯君集不率,太宗存其祀??枷韧?之道,烈祖之訓(xùn),皆以刑佐德,俾人向方。曩者盜臣竊發(fā),朕狩近郊,懷光夙駕千 里,奔命行在,假雷霆之威,破虎狼之眾。守節(jié)靡終,潛構(gòu)禍胎,大戮所加,自貽 伊戚,孤魂無歸,懷之恍然。宜以外孫燕賜姓李,名曰承緒,以左衛(wèi)率府胄曹參軍 繼懷光后。”乃賜錢百萬,置田墓側(cè),以備祭享;還妻王,使就養(yǎng)云。

  陳少游,博州博平人。幼習(xí)老子、莊周書,為崇玄生,諸儒推為都講。有冒 者欲對廣眾切問以屈少游。及升坐,音吐清辯,據(jù)引淹該,問窮而對有馀。大學(xué)士 陳希烈高其能。既擢第,補南平令,治有聲。累遷侍御史、回紇糧料使,加檢校職 方員外郎充使。檢校郎官自少游始。仆固懷恩表署河北副元帥判官,遷晉、鄭二州 刺史。

  少游長權(quán)變,所至一切干濟(jì),賄謝權(quán)幸,以是數(shù)遷。李抱玉表澤潞副使,為陳 鄭留后。永泰中,復(fù)奏為隴右行軍司馬,擢桂管觀察使。少游不樂遠(yuǎn)去,規(guī)徙近鎮(zhèn)。 時宦官董秀有寵,掌樞近,少游乃宿其里,候歸沐,入謁,因鄙語諂謂秀曰:“七 郎親屬幾何?月費幾何?”秀謝曰:“族甚大,歲用常過百萬?!鄙儆卧唬骸皩徣?是,奉入不足為數(shù)日費,當(dāng)數(shù)外營乃辦耳。吾雖不才,請獨取濟(jì),歲輸錢五千萬。 今具其半,請先入之。”秀大喜,與厚相結(jié)。少游因泣曰:“嶺南瘴癘,恐不得生 還見顏色。”秀遽曰:“公美才,不當(dāng)遠(yuǎn)出,請少待?!睍r少游已納賂元載子仲武, 于是內(nèi)外更薦之,改宣歙池觀察使。大歷五年,徙浙東,封潁川縣子,遷淮南節(jié)度 使。

  喜譎數(shù),行小惠,群吏任職。三總籓,皆天下富饒?zhí)?,以是斂求貿(mào)易無虛日, 積財寶巨億萬。初結(jié)元載,賂金帛歲無慮十萬緡;又事宦官駱奉先、劉清潭、吳承 倩及秀,故能久其任。后載以過見疑,少游亦疏之。載子伯和謫揚州,少游陽善之, 陰奏其罪,代宗以為忠。建中初,朝廷經(jīng)費不充,始請本道稅錢千增二百,鹽斗加 百錢,度支因請諸道并增焉。李納拒命,少游出師收徐、海等州,俄棄之,退屯盱 眙。累進(jìn)檢校尚書左仆射,賜封戶三百,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宰相關(guān)播、盧杞 與少游有雅故,故驟兼臺司。

  德宗幸奉天,度支汴東兩稅使包佶寓揚州,所儲財賦八百萬緡將輸京師,少游 意硃泚勢盛,不遽平,欲肋取其財,使判官崔就佶索文簿,貸二百萬緡。佶以非敕 命,拒之。怒曰:“君善,得為劉長卿;不爾,為崔眾矣!”長卿嘗任租庸使,為 吳仲孺所囚,崔眾以倨李光弼被殺,故以為言。佶謁少游,欲諫止,不得語,即遣 去,于是財用悉為少游所掠。佶奔白沙,少游遣幕中房孺復(fù)召之。佶驚走度江,伏 妻子案牘中以免。佶有御遏兵三千,令高越、元甫將焉,少游奪之。能隨佶者,至 上元,復(fù)為韓滉所留。佶但諸史如江、鄂州,以表內(nèi)蠟丸以聞。會少游使至,帝詰 其事,辭以不知。時禍難煽結(jié),帝未能制,乃曰:“少游,國守臣,取佶之財,防 它盜耳,庸何傷!”遠(yuǎn)近聞之,咸稱帝得其機(jī)云。少游聞之,果自安不疑。

  李希烈陷汴,聲言襲江淮。少游懼,遣參謀溫述送款曰:“豪、壽、舒、廬, 既韜刃卷鎧,惟君命。”又使巡官趙詵如鄆州,厚結(jié)李納。希烈僭號,遣將楊豐赍 偽赦令送少游。壽州刺史張建封邏得之,斬豐,以偽赦送行在。會佶入朝,具言少 游脅財賦狀。少游慚,上表言所取以贍軍興,請償之。而州府殘破,不能償,乃與 腹心吏設(shè)法重稅,民皆苦之。劉洽取汴州,得希烈偽起居注,書“某月日,陳少游 上表歸順。”少游聞,羞悸發(fā)病死,年六十一,贈太尉。

  贊曰:懷恩與賊百戰(zhàn),闔宗死事至四十六人,遂汛掃燕、趙無馀埃,功高威重, 不能防患,兇德根于心,弗得其所輒發(fā),果于犯上,惜哉!其母拔刀逐賊,烈婦人 也。懷光提萬眾,振天子于難,一為讒人所沮,忿戾不自還,身首殊分,然讒人亦 可疾矣,所謂“交亂四國”者也。

  李锜,淄川王孝同五世孫。以父國貞廕調(diào)鳳翔府參軍。貞元初,遷至宗正少卿。 嘗與卿李干爭議,锜以直不坐,德宗兩置之。自雅王傅出為杭、湖二州刺史。方李 齊運用事,锜以賂結(jié)其歡,居三歲,遷潤州刺史、浙西觀察、諸道鹽鐵轉(zhuǎn)運使。多 積奇寶,歲時奉獻(xiàn),德宗昵之。锜因恃恩驁橫,天下攉酒漕運,锜得專之,故朝廷 用事臣,锜以利交,馀皆乾沒于私,國計日耗。浙西布衣崔善貞上書闕下暴其罪, 帝械以賜锜;锜豫浚大坎,至則并械瘞坎中,聞?wù)咔旋X。

  锜得志,無所憚,圖久安計,乃益募兵,選善射者為一屯,號“挽硬隨身”, 以胡、奚雜類虬須者為一將,號“蕃落健兒”,皆锜腹心,稟給十倍,使號锜為假 父,故樂為其用。帝于是復(fù)鎮(zhèn)海軍,以锜為節(jié)度使,罷領(lǐng)鹽鐵轉(zhuǎn)運。锜喜得節(jié),而 忘其權(quán)去,暴踞日甚,屬吏死不以過甚眾;又逼污良家,寮佐力諫不能得,遽遁去。

  憲宗即位,不假借方鎮(zhèn),故倔強者稍稍入朝。锜不自安,亦三請覲。有詔拜尚 書左仆射,以御史大夫李元素代之。中使馳驛勞問,兼撫慰其軍。锜署判官王澹為 留后。锜無入朝意,稱疾遷延不即行。澹及中使數(shù)趣之,锜不悅,乘澹視事有所變 更者,諷親兵圖澹。因給冬服,锜坐幄中,以挽硬、蕃落自衛(wèi),澹與中使入謁,既 出,眾持刃謾罵,殺澹食之。監(jiān)軍使遣牙將趙琦慰諭,又食之。以兵注中使頸,锜 陽驚扈解,乃囚別館。蕃落兵,薛頡主之;挽硬兵,李鈞主之。又以公孫玠、韓運 分總馀軍。室五劍,授管內(nèi)鎮(zhèn)將,令殺五州刺史。屬別將庾伯良兵三千筑石頭城, 謀據(jù)江左。

  常州刺史顏防用其客李云謀,矯詔稱招討副使,殺鎮(zhèn)將李深,傳檄蘇、杭、湖、 睦四州同討锜。湖州辛秘亦殺鎮(zhèn)將趙惟忠。而蘇州李素為鎮(zhèn)將姚志安所執(zhí),釘舷上, 獻(xiàn)于锜,锜敗而免。

  憲宗以淮南節(jié)度使王鍔為諸道行營兵馬招討處置使,中官薛尚衍為都監(jiān)招討宣 慰使,發(fā)宣武、武寧、武昌、淮南、宣歙、江西、浙東兵,自宣、杭、信三州進(jìn)討。 初,锜以宣州富饒,遣四院隨身兵馬使張子良、李奉仙、田少卿領(lǐng)兵三千分下宣、 歙、池,锜甥裴行立雖預(yù)謀,而欲效順,故相與約還兵執(zhí)锜,行立應(yīng)于內(nèi)。子良等 既行,其夕,諭軍中曰:“仆射反矣,精兵四面皆至,常、湖鎮(zhèn)將干首通衢,勢蹙 且敗,吾輩徒死,不如轉(zhuǎn)禍希福?!辈勘姶髳?,遂回趣城。行立舉火,內(nèi)外合噪, 行立攻牙門。锜大驚,左右曰:“城外兵馬至。”锜曰:“何人邪?”曰:“張中 丞也?!辫熍酰唬骸伴T外兵何人也?”曰:“裴侍御也?!辫熮遭咴唬骸靶辛?亦叛吾邪!”跣足逃于女樓下。李鈞引兵三百趨出庭院格斗,行立兵貫出其中,斬 鈞,傳首城下。锜聞之,舉族慟哭。子良以監(jiān)軍命曉諭城中逆順,且呼锜束身還朝, 左右以幕縋而出之。锜以仆射召,數(shù)日而反狀至,下詔削官爵,明日而敗,送京師。 神策兵自長樂驛護(hù)至闕下,帝御興安門問罪,對曰:“張子良教臣反,非臣意也。” 帝曰:“爾以宗臣為節(jié)度使,不能斬子良然后入朝邪?”锜不能對。以其日與子師 回腰斬于城西南,年六十七。尸數(shù)日,帝出黃衣二襲,葬以庶人禮。

  擢子良檢校工部尚書、左金吾將軍,封南陽郡王,賜名奉國;田少卿檢校左散 騎常侍、左羽林將軍,代國公;李奉仙檢校右常侍、右羽林將軍,邠國公;裴行立 泌州刺史。贈王澹給事中,趙琦和州刺史,崔善貞睦州司馬。削锜屬籍,從弟宋州 刺史铦、通事舍人銑、從子師偃流嶺南。

  贊曰:語曰“出入之吝,謂之有司”,賤之也。德宗平硃泚,京師府藏耗竭, 諸道始有進(jìn)奉助經(jīng)費,而詔書亦往往宣索于天下。以人主規(guī)規(guī)財利,下行有司之事, 天下無事,賦取猶不息。劍南、江西有日月之進(jìn),杜亞、劉贊、王緯及锜歲時進(jìn)奉, 以固其寵,號稱“賦外羨馀”。又亦托中旨,以盜庫物。然獻(xiàn)才十二三,馀皆私之。 江、淮以南,物力大屈,人人憔然忘生。貞元以后,中官市物都下,謂之“宮市”, 不持符牒,口含詔命,取濫縑惡布紅紫之,倍其估,裂以償直。市之良賈精貨,皆 逃去不出;列廛闬者,惟粗雜苦窳而已。又有強驅(qū)入禁中,罄所車輦,賣者不平, 因共歐笞之。蒼頭女奴,名馬工車,惴惴常畏捕取。而德宗蔽于左右前后,莫知也。 故善貞因锜并論其事,卒不知锜顓鹽鐵之利,以養(yǎng)兵圖叛,曾不及庸有司之吝遠(yuǎn)甚。

  叛臣下

  李忠臣,本董秦也,幽州薊人。少籍軍,以材力奮,事節(jié)度使薛楚玉、張守邦、 安祿山等,甄勞至折沖郎將。平盧軍先鋒使劉正臣?xì)喂?jié)度呂知晦,擢秦兵馬使, 攻長楊,戰(zhàn)獨山,襲榆關(guān)、北平,殺賊將申子貢、榮先欽,執(zhí)周釗送京師。從正臣 赴難,復(fù)敗李歸仁、李咸、白秀芝等。潼關(guān)失守,秦整軍北還。奚王阿篤孤初引眾 與正臣合,已而紿約皆攻范陽,至后城,夜乘間襲秦。秦接戰(zhàn),敗之,追奔至溫泉 山,禽首領(lǐng)阿布離,斬以釁鼓。至德二載,節(jié)度使王玄志使秦率兵三千自雍奴桴葦 絕海,擊賊將石帝廷、烏承洽,轉(zhuǎn)戰(zhàn)累日,拔魯城、河間、景城,收糧貲以實軍。 又與田神功下平原、樂安,禽偽刺史以獻(xiàn)。于是防河招討使李銑承制假秦德州刺史。

  史思明自歸,河南節(jié)度使張鎬督秦軍合諸將平河南州縣,與裨將陽惠元破安慶 緒將王福德于舒舍,肅宗下詔褒諭,令屯濮州,又徙韋城。從郭子儀圍相州,軍潰, 秦至滎陽,破賊將敬釭,取糧艘二百柁以餉汴軍。未幾,授濮州刺史,屯杏園渡。 許叔冀以汴下史思明,秦力屈,亦降。思明撫背曰:“始吾有左手,得公今完矣!” 與俱寇河陽,秦夜挈五百人冒圍歸李光弼。詔加殿中監(jiān),封戶二百,召至京師,賜 今氏名,給良馬、甲第。時陜西、神策兩節(jié)度使郭英乂、衛(wèi)伯玉屯陜,故以忠臣為 兩軍兵馬使,戰(zhàn)永寧、莎柵,與賊將李感義等數(shù)十遇,皆破之?;次鞴?jié)度使王仲升 為賊執(zhí),以忠臣為汝、仙、蔡六州節(jié)度使,兼安州。合諸軍平東都,進(jìn)御史大夫。

  回紇可汗既歸,留其下安恪、石帝廷居河陽守貲廥,因是招亡命為盜,道路畏 澀。詔忠臣討定之。吐蕃犯京師,天子追兵,秦方宴鞠場,使者至,即整師引道。 諸將白:“須良日?!敝页寂唬骸熬冈陔y,方擇日救患乎?”時召兵無先忠臣 至者。代宗嘉之,加本道觀察使,賚與倍等。

  周智光為帳下所殺,忠臣提兵入華州,所過大掠,自赤水距潼關(guān)二百里無居人。 大歷五年,加蔡州刺史。陜虢李國清為下所逐,掠府庫,國清遍拜諸將乃免。會忠 臣入朝,次陜,詔訊于眾。眾懼忠臣,不敢搖,即圍棘,約士投所掠物圍中,一日 盡獲。

  討李靈耀也,戰(zhàn)西梁固,敗之。復(fù)與馬燧軍合,敗賊于汴州。田悅以援兵三萬 屯汴郛,忠臣勒裨將李重倩夜率百騎襲之,貫其營而還,殺數(shù)十百人。悅間道走, 靈耀開城亡去,軍遂潰。以忠臣為汴州刺史,加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 西平郡王。

  忠臣資婪沓嗜色,將士婦女逼與亂,所至人苦之。以女弟妻張惠光,用為牙將, 恃勢殘克?;虬字页?,不之信。又以惠光子居牙下,愈橫肆。十四年,大將李希烈 因眾怒,與少將丁皓、賈子華等共斬惠光父子,以兵脅逐忠臣。跳奔京師,帝素寵 之,不責(zé)也。復(fù)授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奉朝請。

  德宗立,散騎常侍張涉以贓得罪,帝怒不赦。涉故侍讀東宮者,忠臣曰:“陛 下貴為天子,先生以乏財觸法,非過也?!钡垡饨猓馍鏆w田里。湖南觀察使辛京 杲私怒部曲,殺之,有司劾當(dāng)死。忠臣曰:“京杲應(yīng)死久矣!”帝問故,對曰: “京杲諸父戰(zhàn)某所死,兄弟戰(zhàn)某所死,渠從行獨得存,以故知之?!钡燮嗳晃?,釋 之,下除王傅。

  忠臣戇直不通書。帝嘗謂:“卿耳大,真貴兆?!睂υ唬骸俺悸勼H耳大,龍耳 小?!钡巯财湟岸\。然既失兵,怫郁不顧藉。硃泚反,偽署司空兼侍中。泚攻奉 天,以忠臣居守。泚敗,系有司,與其子俱斬。

  喬琳,并州太原人。少孤苦志學(xué),擢進(jìn)士第。性誕蕩無禮檢。郭子儀表為朔方 府掌書記。與聯(lián)舍畢曜相掉訐,貶巴州司戶參軍。歷果、綿、遂、懷四州刺史,治 寬簡,不親事。嘗謂錄事參軍任紹業(yè)曰:“子綱紀(jì)一州,能劾刺史乎?”紹業(yè)出條 所失示之,驚曰:“能知吾失,御史材也?!?

  琳素善蒲人張涉。涉以國子博士侍太子讀,太子即位,召訪政事,不淹日,詔 入翰林,遷散騎常侍。薦琳任宰相,乃拜御史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天下矍然 駭之。琳年高且聵,每進(jìn)封失次,所言不厭帝旨,在位閱八旬,以工部尚書罷。帝 由是亦疏涉。

  琳從幸奉天,再遷太子少師;進(jìn)幸梁州,次盩厔,詭言馬殆不進(jìn)。帝素以舊老 禮之,給乘輿馬,辭病力。帝賜所執(zhí)策曰:“勉為良圖,與卿別矣!”不數(shù)日,祝 髯發(fā)舍仙游佛廬。泚聞,遣數(shù)十騎取之,署吏部尚書,令姻家源休衣以朝服,食以 肉,琳亦不辭。士有訴官非便者,琳曰:“子謂此選便乎?”及收京師,李晟憫其 老,表貰死。帝曰:“琳,故宰相,失節(jié)背義,不可赦。”臨刑嘆曰:“我以七月 七日生,以此日死,非命耶?”

  時又有蔣鎮(zhèn)者,洌子也,與兄鏈俱以文辭顯。擢賢良方正科,累轉(zhuǎn)諫議大夫。 大歷中,淫雨壞河中鹽池,味苦惡。韓滉判度支,慮減常賦,妄言池生瑞鹽,王德 之美祥。代宗疑不然,命鎮(zhèn)馳驛按視。鎮(zhèn)內(nèi)欲結(jié)滉,故實其事,表置祠房,號池曰 “寶應(yīng)靈慶”云。再進(jìn)工部侍郎。妹婿源溥者,休弟也,故鎮(zhèn)與休交。泚叛,竄于 鄠,傷足不能進(jìn)。泚先得鏈,而鎮(zhèn)左右逃歸,語所在,源休聞,白泚,以二百騎求 得之。知不免,懷刃將自刺,鏈止之。復(fù)謀出奔,懦不決。中朝臣遁伏者,休多所 誅殺,賴鎮(zhèn)救原十五。初,洌與弟渙在安史時皆污偽官,鏈兄弟復(fù)屈節(jié)于賊云。

  高駢,字千里,南平郡王崇文孫也。家世禁衛(wèi),幼頗修飭,折節(jié)為文學(xué),與諸 儒交,硁硁譚治道,兩軍中人更稱譽之。事硃叔明為司馬。有二雕并飛,駢曰: “我且貴,當(dāng)中之?!币话l(fā)貫二雕焉,眾大驚,號“落雕侍御”。后歷右神策軍都 虞候。黨項叛,率禁兵萬人戍長武。是時諸將無功,唯駢數(shù)用奇,殺獲甚多。懿宗 嘉之,徙屯秦州,即拜刺史兼防御使。取河、渭二州,略定鳳林關(guān),降虜萬余人。

  咸通中,帝將復(fù)安南,拜駢為都護(hù),召還京師,見靈臺殿。于是容管經(jīng)略使張 茵不討賊,更以茵兵授駢。駢過江,約監(jiān)軍李維周繼進(jìn)。維周擁眾壁海門,駢次峰 州,大破南詔蠻,收所獲贍軍。維周忌之,匿捷書不奏。朝廷不知駢問百馀日,詔 問狀。維周劾駢玩敵不進(jìn),更命右武衛(wèi)將軍王晏權(quán)往代駢。俄而駢拔安南,斬蠻帥 段酋遷,降附諸洞二萬計。晏權(quán)方挾維周發(fā)海門,檄駢北歸。而駢遣王惠贊傳酋遷 首京師,見艟艫甚盛,乃晏權(quán)等,惠贊懼奪其書,匿島中,間關(guān)至京師。天子覽書, 御宣政殿,群臣皆賀,大赦天下。進(jìn)駢檢校刑部尚書,仍鎮(zhèn)安南,以都護(hù)府為靜海 軍,授駢節(jié)度,兼諸道行營招討使。始筑安南城。由安南至廣州,江漕梗險,多巨 石,駢募工毚刂治,由是舟濟(jì)安行,儲餉畢給。又使者歲至,乃鑿道五所,置兵護(hù) 送。其徑青石者,或傳馬援所不能治。既攻之,有震碎其石,乃得通,因名道曰 “天威”云。加檢校尚書右仆射。

  駢之戰(zhàn),其從孫潯常先鋒冒矢石以勸士。駢徙節(jié)天平,薦潯自代,詔拜交州節(jié) 度使。僖宗立,即其軍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南詔寇巂州,掠成都,徙駢劍南西川節(jié)度,乘傳詣軍。及劍門,下令開城,縱 民出入。左右諫:“寇在近,脫大掠,不可悔?!瘪壴唬骸皩傥嵩诎材掀瀑\三十萬, 驃信聞我至,尚敢邪!”當(dāng)是時,蠻攻雅州,壁廬山,聞駢至,亟解去。駢即移檄 驃信,勒兵從之。驃信大懼,送質(zhì)子入朝,約不敢寇。

  蜀有突將,分左右二廂,廂有虞候,詰火督盜賊,有兵馬虞候,主調(diào)發(fā)。駢罷 其一,各置一虞候。又以蜀兵孱,詔蠻新定,人未安業(yè),罷突將月稟并餐錢,約曰: “府庫完,當(dāng)如舊。”又團(tuán)練兵戰(zhàn)者,厚其衣稟;不團(tuán)練者,但掌文書、倉庫,衣 稟減焉。駢曰:“皆王卒,命均之?!睉?zhàn)士大望。于時天平、昭義、義成戍軍合蜀 兵凡六萬。駢之自將出屯也,突將亂,乘門以入,駢匿于圊,求不得。天平軍聞變, 其校張桀以士五百格戰(zhàn),不勝。監(jiān)軍慰撫之,皆曰:“州雖更蠻亂,戶口尚完,府 庫方實,公削軍稟以自養(yǎng),不堪其虐,故亂?!北O(jiān)軍懼,講解之。取役夫數(shù)百,名 叛卒,藉斬其首,乃定。駢徐出,以金帛厚賞士,開府庫悉還其衣稟。然密籍所給 姓名,夜遣牙將擊殺之,夷其族,雖孕者不貰,投尸于江。有一婦方踞而乳子,將 就刑,媼傷之,疑其畏死,謂曰:“以子丐我,一詣曹司也?!眿D蹶起曰:“我知 之,且飽吾子,不可使以饑就戮也。”見刑者拜曰:“渠有節(jié)度使奪戰(zhàn)士食,一日 忿怒,淫刑以逞,國家法令何有也?我死當(dāng)訴于天,使此賊闔門如今日冤也!”逮 死,神色晏然。蜀人聞?wù)邽榇蛊?。駢?fù)錄突將戍還者,丸名貯器中,意不懌,則探 之,或十或五,授將李敬全斬決。親吏王殷說駢曰:“突將在行者,初不知謀,公 當(dāng)赦之?!瘪墣偅锻璩刂?,人乃安。

  蜀之土惡,成都城歲壞,駢易以磚甓,陴堞完新,負(fù)城丘陵悉墾平之,以便農(nóng) 桑。訖功,筮之得《大畜》。駢曰:“畜者,養(yǎng)也。濟(jì)以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吉 孰大焉!文宜去下存上。”因名大玄城。進(jìn)檢校司徒,封燕國公,徙荊南節(jié)度。

  梁纘者,本以昭義兵西戍,駢表隸麾下。王仙芝之?dāng)。瑲堻h過江,帝以駢治鄆 威化大行,且仙芝黨皆鄆人,故授駢鎮(zhèn)海節(jié)度使。駢遣將張潾與纘分兵窮討,降其 驍帥畢師鐸數(shù)十人,賊走嶺表。帝美其功,加諸道行營都統(tǒng)、鹽鐵轉(zhuǎn)運等使。又詔 駢料官軍義營鄉(xiāng)團(tuán),歸其老弱傷夷,裁制軍食;刺史以下小罪輒罰,大罪以聞。賊 更推黃巢南陷廣州,駢建遣潾以兵五千屯郴扼賊西路,留后王重任以兵八千并海進(jìn) 援循、潮,自將萬人繇大庾擊賊廣州,且請起荊南王鐸兵三萬壁桂、永,以邕管兵 五千壁端州,則賊無遺類。帝納其策,而駢卒不行。

  俄徙淮南節(jié)度副大使。駢繕完城壘,募軍及土客,得銳士七萬,乃傳檄召天下 兵共討賊,威震一時,天子倚以為重。廣明初,潾破賊大云倉,詐降巢。巢不意其 襲,遂大奔,引殘黨壁上饒,然眾亡幾。會疫癘起,人死亡,潾進(jìn)擊之,巢大懼, 以金啖潾,騰書于駢,丐歸命。駢信之,許為求節(jié)度。當(dāng)此時,昭義、武寧、義武 兵數(shù)萬赴淮南,駢欲專己功,即奏賊已破,不須大兵。有詔班師。巢知兵罷,即絕 駢請戰(zhàn),擊殺潾,乘勝度江攻天長。

  始,巢在廣州,求天平節(jié)度,宰相廬攜善駢,以有討賊功,不肯赦巢,與鄭畋 爭于朝,故巢怨不得節(jié)度。而駢聞議不一,亦不平,至是欲縱賊以聳朝廷,然后立 功。畢師鐸諫曰:“朝廷所恃,誰易于公?制賊要害,莫先淮南。今不據(jù)要津以滅 賊,使得北度,必亂中原。”駢矍然,下令將出師。嬖將呂用之畏師鐸有功,諫曰: “公勛業(yè)極矣,賊未殄,朝廷且有口語。況賊平,挾震主之威,安所稅駕?不如觀 釁求福,為不朽資也?!瘪壢肫溆?,托疾未可以出屯,嚴(yán)兵保境。巢據(jù)滁、和,去 廣陵才數(shù)百里,乃求援陳許。

  巢逼揚州,眾十五萬。駢將曹全晸以兵五千戰(zhàn)不利,壁泗州以待援,駢兵終不 出。賊北趨河洛,天子遣使者促駢討賊,冠蓋相望也。俄而兩京陷,天子猶冀駢立 功,眷寄未衰,詔刺史若諸將有功,自監(jiān)察御史至常侍,許墨制除授。尋進(jìn)檢校太 尉,東面都統(tǒng),京西、京北神策軍諸道兵馬等使。會二雉雊署寢,占者曰:“軍府 將空?!瘪墣褐?,悉兵出營東塘,舟二千艘,戈鎧完銳,日討金鼓,以侈士志。與 浙西節(jié)度使周寶檄,欲連和而西,寶大喜。有謂寶:“彼欲并江東為孫策三分計?!?寶未之信。俄而駢請寶至軍議事,寶怒,辭疾不出,釁隙遂構(gòu)。駢屯東塘百日,托 以寶及浙東劉漢宏將為不利,乃還,以應(yīng)其變。

  帝知駢無出兵意,天下益殆。乃以王鐸代為都統(tǒng),以崔安潛副之。詔韋昭度領(lǐng) 諸道鹽鐵轉(zhuǎn)運使,加駢侍中,增實戶一百,封渤??ね?。駢失兵柄利權(quán),攘袂大詬, 即上書謾言不恭,詆鐸乃敗軍將,而安潛狼貪,有如橈敗,詒千古之悔。又引更始 刮席、子嬰軹道事以激帝。帝怒,下詔切責(zé)。當(dāng)此時,王室微,不絕如帶。駢都統(tǒng) 三年,無尺寸功,幸國顛沛,大料兵,陰圖割據(jù),一旦失勢,威望頓盡,故肆為丑 悖,脅邀天子,冀復(fù)故權(quán)。而吳人顧云以文辭緣澤其奸,偃然無所忌畏。又請帝南 幸江淮。會平賊,駢聞,縮氣悵恨,部下多叛去,郁郁無聊,乃篤意求神仙,以軍 事屬用之。

  用之者,鄱陽人,世為商儈,往來廣陵,得諸賈之驩。既孤,依舅家,盜私其 室,亡命九華山,事方士牛弘徽,得役鬼術(shù),賣藥廣陵市。始詣駢親將俞公楚,驗 其術(shù),因得見駢,署幕府,稍補右職。用之既少賤,具知閭里利病、吏得失,頗班 班言政事,以將左道,駢愈器之。乃廣樹朋黨,刺知駢動息,持金帛還結(jié)左右,日 為誕妄以動駢。又薦狂人諸葛殷、張守一為長年方,并署牙將。初,殷將見,用之 紿曰:“上帝以公為人臣,慮機(jī)事薙廢,使神人來備羽翼,且當(dāng)以職縻之?!泵魅?, 殷以褐衣見,辯詐無窮,駢大驚,號“葛將軍”。其陰狡過用之遠(yuǎn)甚。有大賈居第 華壯,殷求之不得,謂駢曰:“城中且有妖,當(dāng)筑壇禳卻之?!币蛑纲Z居。駢敕吏 即日驅(qū)徙,殷入居之。

  駢造迎仙等樓,皆廣高八十尺,飾以金珠璖玉,侍女衣羽衣,新聲度曲,以擬 鈞天,薰齋其上,祈與仙接。用之自謂與仙真通,對駢叱咤風(fēng)雨,或望空顧揖再拜, 語言俚近,左右或竊議,輒殺之,后無敢出口者。蕭勝納賄用之,求鹽城監(jiān),駢不 肯。用之曰:“仙人言鹽城有寶劍,須真人取之,唯勝可往?!瘪壴S諾。數(shù)月,勝 獻(xiàn)銅匕首,用之曰:“此北帝所佩也,得之者兵不敢犯。”駢寶秘之,常持以坐起。 用之憚其術(shù)窮且見詰,乃刻青石手板為龍蛇隱起,文曰:“帝賜駢?!笔谷藵撝矙C(jī) 上,駢得之大喜。為寓鵠廷中,設(shè)機(jī)關(guān),觸人則飛動,駢衣羽服,乘之作仙去狀。 用之懼有擿其奸者,乃曰:“仙人當(dāng)下,但患學(xué)者真氣虧沮耳?!瘪壥紬壢碎g事, 絕妾媵,雖將吏不得見??椭?,先遣薰濯,詣方士祓除,謂之解穢,少選即引去。 自是內(nèi)外無敢言者,惟梁纘屢為駢言,駢不聽。纘懼,解所領(lǐng)兵,駢還其軍于昭義, 纘不復(fù)事矣。

  用之既自任,淫刑重賦,人人思亂。乃擢廢吏百馀,號“察子”,厚稟食,令 居衢哄間,凡民私鬩隱語莫不知,道路箝口。誅所惡者數(shù)百族。又募卒二萬,為左、 右“鏌邪軍”,與守一分總,置官屬如駢府。用之每出入,騶御至千人;建大第, 軍胥營署皆備。建百尺樓,托云占星,實窺伺城中之有變者。左右姬侍百馀,皆娟 秀光麗,善歌舞,巾鹥束帶以侍。月二十宴,其費仰于民,不足,至苛留度支運物。 誘人上變,則許入貲產(chǎn)贖罪。俞公楚數(shù)規(guī)戒其失,不聽。姚歸禮謀殺之,弗克。用 之因譖二人于駢,使以驍雄兵三千督盜于外,密使兵襲之,舉師殲焉。駢從子澞密 疏用之罪,諫駢曰:“不除之,高氏且無種。”駢怒,命左右扶出,以狀授用之。 用之誣澞貣貰不能滿,故妄言。因出澞筆驗之,駢敕吏禁澞出入。俄署舒州刺史, 未幾為下所逐,用之構(gòu)之也。駢使人殺澞。

  嗣襄王煴之亂,駢上書勸進(jìn),偽假駢中書令、諸道兵馬都統(tǒng)、江淮鹽鐵轉(zhuǎn)運使, 以用之為嶺南節(jié)度使。駢久觖望,至是大喜,貢賦不絕。用之始開府置官屬,禮與 駢均矣。以鄭杞、董僅、吳邁為腹心,駢之親信皆偪使附己,政事未嘗關(guān)決駢。駢 內(nèi)悔,欲收其權(quán),不能也。用之問計于杞、僅,謀請駢齋于其第,密縊之,紿為升 天,事不克。

  光啟三年,蔡賊孫儒兵略定遠(yuǎn),聲言涉淮。壽州刺史張翱奔告駢,命畢師鐸率 騎三百戍高郵。師鐸者,故仙芝黨,以善騎射稱。駢敗巢于浙西,用其力,故寵待 絕等。用之厚啖以利,欲其諧附,然不肯情。師鐸有妾美,用之請見,不可,狙其 出,觀焉,怒而棄之;內(nèi)忿懼,為子結(jié)婚于高郵將張神劍,陰倚為援。硃全忠方攻 秦宗權(quán),駢慮其奔突,使師鐸率兵逾都梁山,不見賊還。師鐸見駢府宿將多以讒死, 憂甚。用之益加禮,師鐸愈恐,謀于神劍。神劍不然其言,而猜嫌日結(jié)。用之亦慮 其變,內(nèi)欲除之,亟請罷屯。其母密擿師鐸使去,曰:“毋顧家室。”師鐸憂,未 知所出。而駢子怒用之專恣,覬師鐸與諸將發(fā)其奸,遣使謂師鐸曰:“用之欲因此 行圖君,既授書神劍矣,君其備之!”師鐸驚,軍中稍稍傳言。諸將介而見,請殺 神劍,并其軍,驅(qū)市人以濟(jì)亂。師鐸曰:“不可,我若重擾百姓,復(fù)一用之也。鄭 漢璋素與我善,兵精士強,以用之用事,常不平。今若告之謀,彼必喜,則事濟(jì)矣?!?眾然之。神劍未知,方椎牛釃酒,且將犒師。師鐸潛師夜出,士皆絳繒抹首,且行 且掠。漢璋聞,以麾下出迎,師鐸諗以計,大喜。留其妻守淮口,帥兵及亡命數(shù)千 至高郵,見神劍,詰其變,神劍辭不知。師鐸語稍侵,神劍瞋目曰:“大夫何晚計! 彼一妖人,前假嶺南節(jié),不肯行,志圖淮海,令君既奪魄,彼一日得志,吾能握刀 頭北面事之邪!吾前未量君意,故不出口,尚何疑?”漢璋喜,取酒割臂血而盟, 推師鐸為大丞相,作誓告神,乃移檄州縣,以誅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為名。神 劍以高郵兵諸校倪詳、褾并以天長子弟會,唐宏為先鋒,駱玄真主騎,趙簡主徒, 王朗為殿,得勝兵三千。將發(fā),神劍中悔,繆曰:“公兵雖精,然城堅,旬日不下 則糧乏,眾心搖矣。神劍請按軍高郵,為公聲援而督糧道?!睅熻I曰:“民稟尚多, 何患資儲?城中攜離無斗志,何事聲援?君意不行,孰敢違?”漢璋內(nèi)忌神劍,恐 不為己下,勸許其計,約城破玉帛子女共之。

  其四月,兵傅城,營其下。城中駭亂,用之分兵守,且自督戰(zhàn)。令曰:“斬一 級,賞金一餅。”士多山東人,堅悍頗用命。師鐸懼,退舍自固。用之稍堙塞諸門。 駢登延和閣,聞囂甚,左右告之故,大驚,召用之問狀,徐曰:“師鐸眾思?xì)w,為 門衛(wèi)所軋,隨已處置,不爾,煩玄女一符耳!”駢曰:“吾覺爾之誕多矣,善自為 之,勿使吾為周寶也!”時寶已為下所逐出奔云。用之慚,不復(fù)有言。師鐸見城未 下,頗懼,求救于宣州秦彥,約事平迎以代駢。

  駢數(shù)責(zé)用之曰:“始吾以心腹任君,君御下無方,卒誤我。今百姓饑饉,不可 虐用,當(dāng)遣大將赍吾書諭之,使罷兵。”用之疑諸將不為用,以其黨許戡奉書往。 始師鐸意駢令宿將勞軍,因得口陳用之罪。及戡至,大怒曰:“梁纘、韓問安在? 若何庸來!”即斬之。乃系書射城內(nèi),用之不發(fā),即火之。它日以甲士百人入謁, 駢驚匿內(nèi)寢,少選乃出,叱曰:“得非反邪?”命左右驅(qū)出。用之至南門,舉策曰: “吾不復(fù)入是矣!”始與駢貳。

  師鐸壁揚子,發(fā)民廬舍治攻具。用之大索居人馬及丁壯,驍將以長刀擁脅乘城, 晝夜不得息。又疑為間,數(shù)易區(qū)處,家有馌餉,皆相失,至饑死者相枕藉。駢召大 將古鍔赍師鐸母書及其子出諭,師鐸遣子還曰:“不敢負(fù)恩,朝斬兇人,夕還屯, 愿以妻子為質(zhì)?!瘪壙钟弥榔浼遥耸罩檬鹬?。會秦彥遣秦稠率兵與師鐸合,攻 益急,守陴者夜焚南柵以應(yīng)于外,師鐸入,守將張全乃戰(zhàn)死,用之距三橋,殺傷相 當(dāng)。駢從子杰率牙兵將執(zhí)用之以畀師鐸,左鏌邪兵復(fù)斷其后,用之懼,乃出奔。

  駢召梁纘謝曰:“初不用子計以及此,庸何追?”授以兵,使保子城。遲明師 鐸縱火大掠,駢乃命徹備,改服須其入。師鐸見延和閣,駢待之如賓,即署師鐸節(jié) 度副使,漢璋、神劍以次授署,秦稠封府庫以待,師鐸去丞相號。于時何衛(wèi)未謹(jǐn), 駢愛將申及說駢曰:“逆人兵少弛,愿奉公夜出,發(fā)諸鎮(zhèn)兵,還刷大恥,賊不足平 也。若不決,則及將不得侍公?!币蚱?。駢恇怯不能用其策,及乃匿去。

  師鐸誅用之支黨數(shù)十,使孫約迎秦彥。彥者,徐州人,本名立,隸伍籍。乾符 中,以盜系獄且死,夢讠虖曰:“秦彥,而從我去!”寤而視械破,因得亡命,即 名彥。聚徒百人,殺下邳令,取其貲,入黃巢黨中。既敗,與許勍降駢,累表和州 刺史。中和初,宣歙觀察使竇潏病,彥襲而代之。師鐸之召彥也,或計曰:“足下 向誅妖人,故下樂從。今軍府已安,宜還政高公,足下身典兵,權(quán)在掌握,四鄰聞 之,不失大義,諸將未敢謀也。若令彥為帥,兵非足下有也。且秦稠封府庫,勢已 相疑。足下如厚德彥,宜以金玉子女報之,勿聽度江。假足下能下彥,楊行密夕聞 而朝必至。”師鐸不決,以告漢璋。漢璋曰:“善。”

  師鐸出駢,囚南第。稠麾下求無厭,燒貢奉樓數(shù)十楹,取珍寶。始駢自乾符以 來,貢獻(xiàn)不入天子,貲貨山積,私置郊祀、元會供帳什器,殫極功巧,至是為亂兵 所剽略盡。師鐸徙駢東第。禽諸葛殷,腰下得金數(shù)斤,百姓交唾,拔須發(fā)無遺,再 縊乃絕,仇家迍其目云,市人投瓦礫擊尸,俄而成冢。駢出金遺守者,師鐸知之, 加兵苛督,復(fù)入囚署中,子弟十余人同幽之。顧云入見,駢猶自若曰:“吾復(fù)居此, 天時人事必有在。”意師鐸復(fù)推立之。

  用之既出,以兵攻淮口未下,鄭漢璋擊之,遂奔天長。初,用之詐為駢書,召 兵于廬、壽,城陷,而楊行密兵萬人次天長,用之自歸。

  張神劍求賂于師鐸,辭以彥未至。神劍怒,與別將高霸將攻師鐸。彥之來,召 池州刺史趙锽守宣,自將入揚州,稱節(jié)度使,以師鐸為行軍司馬,居用之第,不得 在牙中。師鐸怏怏失志。行密與神劍等連和,自江北至槐家橋,柵壘相聯(lián)。彥登城 望之,色沮,乃授鄭漢璋、唐宏等兵屯門,樵蘇道絕,食且乏。稠及師鐸以勁卒八 千出戰(zhàn),大敗,稠死之,士奔溺死者十八。彥大出金求救于張雄,雄引兵至東塘, 得金,不戰(zhàn)去。彥使師鐸率兵二萬陣城下,漢璋為前鋒,宏次之,駱玄真、樊約又 次之,師鐸、王朗以騎為左右翼。既成列,久之,行密乃出,委輜重于壁,以贏兵 守之,伏精卒數(shù)千其旁。行密先犯玄真,短兵接,偽北,師鐸諸軍奔其壁,爭取金 玉貲糧。伏噪而出,行密引輕兵躡其尾,俘殺旁午,橫尸十里。師鐸等奔還,玄真 戰(zhàn)死。師鐸雅倚玄真驍敢能拒敵,既失之,惋沮彌日,不復(fù)議出戰(zhàn)矣。

  駢久囚拘,供億窘狹,群奴徹延和閣闌楯為薪,煮革帶以食。駢召幕府盧涚曰: “予粗立功,比求清凈,非與此世爭利害,今而及此,神道何望邪?”涕下不能已。 師鐸既敗,慮駢內(nèi)應(yīng)。有女巫王奉仙謂師鐸曰:“揚州災(zāi),有大人死,可以厭?!?彥曰:“非高公邪?”命左右陳賞等往殺之。侍者白有賊,駢曰:“此必秦彥來?!?正色須之。眾入,駢罵曰:“軍事有監(jiān)軍及諸將在,何遽爾?”眾辟易,有奮而擊 駢者,曳廷下數(shù)之曰:“公負(fù)天子恩,陷人涂炭,罪多矣,尚何云?”駢未暇答, 仰首如有所伺,即斬之。左右奴客遁歸行密,行密舉軍縞素,大臨而祭,獨用之缞 服哭三日。

  彥屢敗,軍氣摧喪,與師鐸抱膝相視無它略,更問奉仙,賞罰輕重皆自出。彥 遣漢璋擊神劍,破之。神劍奔高郵,漢璋欲窮追,會大雨還。行密以城尚堅,師且 老,議解去。用之裨將晨伏兵四壕,伺守者休代,引而登,殺數(shù)十人于門,以招外 兵。守軍亦厭苦,皆委兵潰。師鐸與其家及彥奔東塘,人爭出,相騰藉死,壕塹幾 滿,王朗踣而殞。行密既入,殺梁纘于牙門,以不死高氏難。韓問聞之,赴井死。 居人癯忄叕奄奄,兵不忍加暴,反斥馀糧救之。

  彥、師鐸與唐宏、倪詳焚白砂,將度江,會秦宗權(quán)使孫儒引兵三萬襲揚州,次 天長,彥等與之合,還攻行密,取行密輜重牛羊數(shù)千計。儒以食乏,乃屠高郵,據(jù) 之。張神劍奔還,行密授之館,而高郵戍兵七百潰而來,行密責(zé)有謀,悉擊殺之, 因殺神劍。用之始詐行密曰:“廡下有瘞金五千斤,事平愿備一日乏?!毙忻芫虻?無埋金,但得銅人三尺,身桎梏,釘刺其口,刻駢名于背,蓋用蠱厭駢也。行密責(zé) 其罪,并張守一斬于三橋,妻子皆死,著其罪于路。

  儒攻城未得志,慮彥、師鐸有異謀,稍并其兵。唐宏度不免,即告儒曰:“師 鐸密遣人至汴。”儒大恐。明日,召彥、師鐸、漢璋會軍中,彥、師鐸先至,壯士 捽之至儒所,儒質(zhì)彥反駢罪,斬之。至師鐸,呼曰:“丈夫成則王,敗則虜,君何 多責(zé)為?吾嘗將數(shù)萬兵,不死常人手,得公之劍,瞑目矣!”儒罵曰:“庸賊欲污 我手邪!”趣斬之。漢璋至,奮臂擊殺數(shù)人,乃死,身首糜散。儒使宏主騎兵,厚 賜之。文德元年,儒諜知行密糧乏,自高郵襲之。行密拔其眾還廬州,儒遂據(jù)揚州。

  駢之死,裹以故氈,與子弟七人一坎而瘞。行密擢駢孫愈為副使,令主喪事, 未克葬,愈暴死,至是故吏鄺師虔收葬之。

  揚州雄富冠天下,自師鐸、行密、儒迭攻迭守,焚市落,剽民人,兵饑相仍, 其地遂空。

  硃玫,邠州人。少以材武為州戍將。黃巢盜長安,有王玫者為偽節(jié)度使,方調(diào) 兵,玫陽事之,乘間斬王玫,以留后讓李重古,約合兵討巢。廣明二年,玫襲賊, 戰(zhàn)開遠(yuǎn)門,槍洞咽,不死。以多擢晉州刺史,進(jìn)邠寧節(jié)度使,合涇、原、岐、隴兵 八萬屯興平,號定國砦。戰(zhàn)澇上,敗走邠,詔益靈、鹽軍,拜河南都統(tǒng)。引兵屯中 橋,列五壁,進(jìn)西北面都統(tǒng)。賊平,授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吳興侯。

  田令孜議討王重榮,以兵屬玫,合鄜、延、靈、夏軍三萬保沙苑。重榮上疏乞 誅玫、令孜。既戰(zhàn),玫輒北,因縱軍還掠。僖宗蒼黃幸鳳翔避其鋒。玫反與重榮、 李克用連和,請誅令孜。宰相蕭遘密召玫迎帝,玫趨鳳翔,令孜劫乘輿走陳倉,遂 至興元。玫追不及,劫嗣襄王煴,奉為帝。玫自號大丞相,專決萬機(jī)。

  始與李昌符共謀挾煴,至是反為讎,昌符乃自歸天子,人心浸離。及王行瑜敗 于大唐峰,懼歸且見殺,又聞購能得玫者以邠寧節(jié)度畀之,行瑜謂其下曰:“今敗 歸必以無功死,若斬玫,與北軍迎天子,取富貴,可乎?”眾曰:“諾?!奔蠢毡?倍道趨長安。玫居孔緯第,方據(jù)幾署事,聞兵入,趣召行瑜叱曰:“公擅歸,反邪?” 行瑜厲聲曰:“我非反者,將得君首為邠寧節(jié)度耳!”玫遽起,左右斬之,殺其徒 數(shù)百。諸軍遂大亂,燒京師。時盛寒,吏民被剽敚,僵死尸相藉。即傳首興元,帝 為受俘馘?;抡邆螛忻苁雇跄苤冉宰D。

  王行瑜,邠州人。少隸軍,從硃玫為列校,討黃巢數(shù)有功。煴即位,授行瑜天 平節(jié)度使,令率兵守大散關(guān),為李鋋所破,即奉款行在,還取玫首以獻(xiàn),擢邠寧節(jié) 度使。

  景福元年,與李茂貞、韓建及弟同州節(jié)度使行實請討楊守亮于山南,且言不敢 仰度支費,止請假茂貞招討一節(jié)?;鹿匐y之,昭宗亦顧茂貞等得山南則益橫,不許。 行瑜等因擅興軍擊取之。

  后茂貞拒覃王,殺宰相,行瑜參有力,得賜鐵券。稍憑兵跋扈,求為尚書令, 宰相韋昭度執(zhí)不可,但加號尚父,行瑜望甚。會河中王重榮喪,李克用請以其子珂 嗣節(jié)度,而行瑜、建、茂貞請授王珙,因各以兵陳闕下,欲廢天子,不克,即殺昭 度、李磎,留弟行約宿衛(wèi)。克用悉兵度河問行瑜等罪,行實棄同州趨長安,與行約 謀劫乘輿,又不克,皆奔邠州。行瑜屯梨園,克用與戰(zhàn),破行實等軍,執(zhí)其母及行 瑜子,俘大校。帝下詔削行瑜官爵。行瑜以銳卒五千營龍泉,茂貞壁其西??擞靡?發(fā)精騎擾餉道,岐軍走,行瑜歸邠州,嬰城守,厚賂克用求自歸。克用軍環(huán)其城, 行瑜窮,登城哭語克用曰:“我無罪,昨殺大臣,脅天子,岐人也。行實止宿衛(wèi), 而有司妄以劫遷罪歸之,今公討亂者,當(dāng)問茂貞,愿得束身歸,聽命天子?!笨擞?曰:“尚父何自卑?吾被命討三賊,公其一也。如歸國者,當(dāng)從中決,老夫敢專之 邪?”行瑜度不免,悉族奔慶州,為麾下斬于路,傳首京師,帝御延喜門納之,于 是乾寧二年也。其屬二百人,克用獻(xiàn)于朝。

  始,行瑜亂,宗正卿李涪盛陳其忠,必悔過。至是帝怒,放死嶺南。

  陳敬瑄,田令孜兄也。少賤,為餅師,得隸左神策軍。令孜為護(hù)軍中尉,敬瑄 緣藉擢左金吾衛(wèi)將軍、檢校尚書右仆射、西川節(jié)度使。性畏慎,善撫士。

  黃巢亂,僖宗幸奉天,敬瑄夜召監(jiān)軍梁處厚,號慟奉表迎帝,繕治行宮。令孜 亦倡西幸,敬瑄以兵三千護(hù)乘輿。冗從內(nèi)苑小兒先至,敬瑄知素暴橫,遣邏士伺之。 諸兒連臂歡咋行宮中,士捕系之,讠虖曰:“我事天子者!”敬瑄殺五十人,尸諸 衢,由是道路不嘩。帝次綿州,敬瑄謁于道,進(jìn)酒,帝三舉觴,進(jìn)檢校左仆射、同 中書門下平章事。時云南叛,請遣使與和親,乃聽命。敬瑄奉行在百官諸吏無敢乏, 帝欲命判度支,固讓,再加檢校司徒兼侍中,封梁國公。以弟敬珣為閬州刺史。討 定邛州首望阡能、涪州叛校韓秀升,再進(jìn)兼中書令,封潁川郡王,實封四百戶,賜 一歲上輸錢及上都田宅邸硙各十區(qū),鐵券恕十死。巢平,進(jìn)潁川王,增實戶二百。 車駕東,敬瑄供億豐馀,又進(jìn)檢校太師。

  俄而令孜得罪,敬瑄被流端州。會昭宗立,敬瑄拒詔,帝召為左龍武統(tǒng)軍,以 宰相韋昭度代領(lǐng)節(jié)度。使者至,敬瑄使百姓遮道剺耳訴己功,且言鐵券恕死。使者 馳還。令孜勸敬瑄募黃頭軍為自守計。

  時王建盜據(jù)閬、利,故令孜召建。建至綿州,發(fā)兵拒之,激建攻諸州,以限朝 廷?;蜓裕骸敖|視狼顧,惟利是賴,公何用之?”不聽。建詒顧彥朗書曰:“十 軍阿父召我,欲依太師丐一大州?!奔醇逆坭髦荩硪肼诡^關(guān)。敬瑄不納,漢 州刺史張頊逆戰(zhàn),敗,建入漢州。成都嚴(yán)守,建走城下遙謝令孜曰:“父召我,及 門而拒我,尚誰容?”與諸將斷發(fā)再拜辭曰:“今作賊矣!”因請兵于彥朗,攻成 都,殘掠州縣。彥朗亦畏建,表請大臣代敬瑄。建自請討敬瑄贖罪,詔立永平軍, 授建節(jié)度使,以昭度為行營招討使,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楊守亮副之,彥朗為行軍司馬。 有詔暴敬瑄殺孟昭圖罪,削官爵。昭度使建屯學(xué)射山,敬瑄迎戰(zhàn)不克,又戰(zhàn)蠶厓, 大敗。

  龍紀(jì)元年,昭度至軍中,持節(jié)諭人,約開門。守陴者詬曰:“鐵券在,安得違 先帝意!”今孜籍城中戶一人乘城,夜循行,晝浚濠伐薪。敬瑄屯彌牟、德陽,樹 二壁拒建。使富人自占貲多少,布巨梃,搒不實者,不三日輸錢如市。建、昭度傅 城而壘,簡州刺史張造攻笮橋,大敗,死之。

  大順元年,建稍擊降諸州。邛州刺史毛湘本令孜孔目官,謂其下曰:“吾不忍 負(fù)軍容,以頭見建可也?!蹦算逶∫皂?,吏斬其首降。敬瑄戰(zhàn)浣花,不勝,明日復(fù) 戰(zhàn),將士皆為建俘。城中謀降者,令孜支解之以怖眾。會大疫,死人相藉。

  明年三月,詔還敬瑄官爵,召昭度還,諭建罷兵,建不奉詔。帝更以建為西川 行營招討制置使。建知敬瑄可禽,欲遂有蜀地,即脅說昭度曰:“公以數(shù)萬眾討賊, 糧數(shù)不屬,關(guān)東諸節(jié)度相吞噬,朝廷危若贅斿,與其勞師遠(yuǎn)方,不如先中國,公宜 還為天子謀之?!闭讯任礇Q。會吏盜減諸軍稟食,建怒其眾曰:“招討吏之謀也?!?縱士執(zhí)之,醢食于軍。昭度大駭,是日授建符節(jié),跳馳出劍門。建絕棧梯,東道不 通。因急擊敬瑄,分親騎為十團(tuán),所當(dāng)輒披靡,烽塹相望幾百里,縱諜入城,以搖 眾心。建好謂軍中曰:“成都號‘花錦城’,玉帛子女,諸兒可自取?!敝^票將韓 武等:“城破,吾與公遞為節(jié)度使一日?!毕侣勚?,戰(zhàn)愈力。圍凡三歲,城中糧盡, 以筒容米,率寸鬻錢二百。敬瑄出家貲給民,募士出剽麥,收其半。民亦夜至建壘 市鹽,不可禁,吏請殺之。敬瑄曰:“民饑無以恤,使求生可也?!比酥料啾┮韵?啖,敬瑄不能止,乃行斬、劈二法,亦不為戢。敬瑄自將出犀浦,列二營邀建。建 軍偽遁,遇伏,敬瑄敗,建破斜橋、昝街二屯。明日戰(zhàn),又破一壁,降其將。建屯 七里亭,敬瑄攻之。建將張武馳入城,戰(zhàn)子城下,守陴皆噪,不能克。張勍破浣花 營,敬瑄諸將或死或降且盡。凡五十戰(zhàn),敬瑄皆北,乃上表以病丐還京師。令孜素 服至建軍。建入自西門,以張勍為斬斫使,建徇于軍曰:“與而等累年斗死,今日 如志。若橫恣有犯者,吾能全之;即為勍所斬,吾不得救也!”軍中肅然。囚敬瑄、 令孜,建自稱留后,表于朝。詔以建為西川節(jié)度副大使,知節(jié)度事。

  建以敬瑄居新津,食其租賦,累表請誅,不報。景福二年,陰令左右告敬瑄、 令孜養(yǎng)死士,約楊晟等反,于是斬敬瑄于家。初,敬瑄知不免,嘗置藥于帶,至就 刑,視帶,藥已亡矣。自是建盡有兩川、黔中地。

  李巨川,字下己,逢吉從曾孫。乾符中舉進(jìn)士。方天下崩騷,乃去京師,河中 王重榮辟為掌書記。重榮討黃巢,書檄奏請日紛沓,須報趣發(fā),皆屬巨川。神安思 敏,言輒中理,鄰籓皆驚。會賊走出關(guān),收京師,人言巨川有助力。重榮死于亂, 貶為興元參軍,節(jié)度使楊守亮喜曰:“天以生遺我邪!”復(fù)管記室。守亮為韓建所 禽,巨川械以從,題木葉遺建祈哀。建動容,因釋縛,置幕府。昭宗幸華,建患一 州供億不能濟(jì),使巨川傳檄天下,督轉(zhuǎn)餉。

  初,帝在石門,數(shù)遣嗣延王、通王將親軍,大選安圣、奉宸、保寧、安化四軍, 又置殿后軍,合士二萬。建惡衛(wèi)兵強,不利己,與巨川謀,即上飛變,告八王欲脅 帝幸河中,因請囚十六宅,選嚴(yán)師傅督教,盡散麾下兵。書再上,帝不得已,詔可。 又廢殿后軍,且言“無示天下不廣”。詔留三十人為控鶴排馬官,隸飛龍坊。自是 天子爪牙盡矣。建初懼帝不聽,以兵環(huán)宮,請誅定州行營將李筠。帝懼,斬筠,兵 乃解。又言:“七國災(zāi)漢,八王亂晉,永王帥江左謀不軌,吐蕃、硃玫亂,首立宗 支搖人望。今王室多故,渠可使諸王將命四方,惑征鎮(zhèn)?”于是詔諸王奉使者,悉 赴行在。巨川日夜導(dǎo)建不臣,乃請立德王為皇太子,文掩其惡。帝還京,拜諫議大 夫。

  光化初,硃全忠陷河中,將攻潼關(guān),建懼,使巨川往詣軍納款,因言當(dāng)世利害。 全忠屬官敬翔以文翰事左右,疑巨川用則全忠待己或衰,乃詭說曰:“巨川誠奇才, 顧不利主人,若何?”是日,全忠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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