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_后梁紀后梁紀四段譯

查閱典籍：《資治通鑒》——「資治通鑒·后梁紀后梁紀四」原文

均王上乾化三年（癸酉、913）后梁紀四 后梁均王乾化三年（癸酉，公元913年）　　[1]十二月，吳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平盧節(jié)度使朱瑾帥諸將拒之，遇于趙步。吳征兵未集，溫以四千馀人與景仁戰(zhàn)，不勝而卻。景仁引兵乘之，將及于隘，吳吏士皆失色，左驍衛(wèi)大將軍宛丘陳紹援槍大呼曰：“誘敵太深，可以進矣?！避S馬還斗，眾隨之，梁兵乃退。溫拊其背曰：“非子之智勇，吾幾困矣?！辟n之金帛，紹悉以分麾下。吳兵既集，復戰(zhàn)于霍丘，梁兵大?。煌蹙叭室詳?shù)騎殿，吳人不敢逼。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涉之津；霍丘守將朱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淵。及梁兵敗還，望表而涉，溺死者太半。吳人聚梁尸為京觀于霍丘?！　1]十二月，吳國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平盧節(jié)度使朱瑾率領(lǐng)諸將抵御后梁王景仁，兩軍在趙步相遇。當時，吳國征集的士卒還未到齊，徐溫率領(lǐng)著四千余士卒與王景仁交戰(zhàn)。終因寡不敵眾而戰(zhàn)敗退卻。王景仁乘勝率兵追擊，快追到險要的地方，吳國的官兵都嚇得驚恐失色。這時，吳國的左驍衛(wèi)大將軍宛丘人陳紹舉起槍來高聲疾呼，說：“誘敵太深了，可以進攻了。”于是他躍上戰(zhàn)馬，回頭還擊后梁軍，吳國的士卒也跟著他一起與后梁軍作戰(zhàn)，后梁軍才撤退。事后徐溫拍著陳紹的背說：“若不是你聰明勇敢，我們幾乎就要陷入困境了?！庇谑琴p賜給陳紹很多金帛，陳紹全部賞賜分給部下。吳國的軍隊征集起來以后，又與后梁軍戰(zhàn)于霍丘，結(jié)果后梁軍大敗，王景仁和幾個騎兵走在隊伍的后面，吳國的士卒不敢逼近。后梁軍在渡過淮水向南撤退時，在水淺的渡津作了標志；吳軍霍丘守將朱景將這些標志浮在木頭上移到水深的地方。等到后梁軍戰(zhàn)敗回逃的時候，都按照過河時設(shè)置的標志涉水渡河，結(jié)果被溺死的士卒有一半以上，吳國人把被溺死的后梁軍尸體集中起來在霍丘封筑成高士家，以此來炫耀自己軍隊所取得的勝利?！　2]庚午，晉王以周德威為盧龍節(jié)度使，兼侍中，以李嗣本為振武節(jié)度使?！　2]庚午（初三），晉王李存勖任命周德威為盧龍節(jié)度使兼侍中，任命李嗣本為振武節(jié)度使。　　燕主守光將奔滄州就劉守奇，涉寒，足腫，且迷失道，至燕樂之境，晝匿坑谷，數(shù)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張師造家。師造擇婦人異狀。詰知守光處，并其三子擒之。癸酉，晉王方宴，將吏擒守光適至，王語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并仁恭置之館舍，以器服膳飲賜之。王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緘不知故事，書之于布，遣人曳之?！　⊙嘀鲃⑹毓獗恢艿峦魯『螅瑢⒁蚰贤侗紲嬷輨⑹仄?，由于步行過河，水寒冷，腳腫了，而且迷失了道路，行至燕樂縣境內(nèi)時，白天藏匿在谷之中，好幾天都沒有吃上飯，就讓他的妻子祝氏到老農(nóng)張師造家討飯。老農(nóng)張師造覺得劉守光的妻子祝氏形狀很怪異，盤問得知劉守光的住處，于是連劉守光的三個兒子一并捉拿起來，癸酉（初六），晉王正要舉行宴會時，將吏把劉守光押送剛剛到達，晉王對他們說：“主人為什么要這樣畏避客人呢？”于是將劉仁恭和劉守光一并安置到客舍，并賜給他們衣食用具。隨后晉王又命令掌管書牘記錄的官員王緘起草露布，曉示天下。王緘不知露布的舊例，便把情況書寫在布匹上，派人拉著?！　x王欲自云、代歸，趙王熔及王處直請由中山、真定趣井陘，王從之。庚辰，晉王發(fā)幽州，劉仁恭父子皆荷校于露布之下。守光父母唾其面而罵之曰：“逆賊，破我家至此！”守光俯首而已。甲申，至定州，舍于關(guān)城。丙戌，晉王與王處直謁北岳廟；是日，至行唐，趙王熔迎謁于路?！　x王打算經(jīng)過云州、代州回晉陽，趙王王熔和王處直請求經(jīng)由中山、真定，并取道井陘返回晉陽，晉王聽從了他們的意見。庚辰（十三日），晉王從幽州出發(fā)，劉仁恭父子都戴著枷鎖在露布之下。劉守光的母親和父親將唾沫唾在他的臉上并罵他說：“逆賊，把我的家敗壞到這種地步！”劉守光只是低著頭而已。甲申（十七日），行至定州，住在關(guān)口的城樓里面。丙戌（十九日），晉王和王處直拜謁北岳廟。這一天，行至行唐，趙王王熔在路上迎接謁見了晉王。四年（甲戌、914）四年（甲戌，公元914年）　　[1]春，正月，戊戍朔，趙王熔詣晉王行帳上壽置酒。熔愿識劉太師面，晉王命吏脫仁恭及守光械，引就席同宴；熔答其拜，又以衣服鞍馬酒饌贈之。己亥，晉王與熔畋于行唐之西，熔送境上而別。　　[1]春季，正月，戊戍朔（初一），趙王王熔到晉王的軍帳中為晉王上壽敬酒。王熔希望能見劉太師一面，晉王命令看守劉仁恭、劉守光的官吏卸掉劉仁恭、劉守光所戴的枷械，并把他們領(lǐng)到帳中同宴，王熔回拜了他們，又贈送給他們衣服、鞍馬、酒饌。已亥（初二），晉王和王熔在行唐的西面打獵，隨后王熔把晉王送到邊境上才分別?！　2]丙子，蜀主命太子判六軍，開崇勛府，置僚屬，后更謂之天策府。　　[2]丙午（二十一日），前蜀主王建命令太子元膺判管六軍，始建崇勛府，設(shè)置僚屬，后來改稱為天策府?！　3]壬子，晉王以練劉仁恭父子，凱歌入于晉陽，丙辰，獻于太廟，自臨斬劉守光。守光呼曰：“守光死不恨，然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蓖跽傩∠沧C之，小喜目叱守光曰：“汝內(nèi)亂禽獸行，亦我教邪！”王怒其無禮，先斬之。守光曰：“守光善騎射，王欲成霸業(yè)，何不留之使自效！”其二妻李氏、祝氏讓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可益！”即伸頸就戮。守光至死號泣哀祈不巳。王命節(jié)度副使盧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后斬之。　　[3]壬子（十五日），晉王用白絹捆綁著劉仁恭父子，高奏凱歌進入了晉陽城。丙辰（十九日），晉王將俘虜劉仁父子獻于太廟，并親臨刑場斬殺劉守光。臨刑前劉守光高聲呼喊說：“我劉守光死而無恨，然而教我劉守光不降服的人是李小喜。”晉王把李小喜召來證明劉守光的話是否事實，李小喜怒目斥罵劉守光說：“你luàn倫的禽獸行為也是我教的嗎？”晉王對他出言無禮的行為十分生氣，于是先斬殺了李小喜。劉守光說：“我劉守光善于騎馬射箭，大王要成功霸業(yè)，為什么不留下我，讓我為您效勞呢？”劉守光的兩個妻子李氏和祝氏在一旁責備地說：“皇上，事已如此，活著又有什么好處呢？”隨即伸出脖子接受砍戮。劉守光至死都不停地號泣求饒。晉王命令節(jié)度副使盧汝弼等給劉仁恭戴上枷鎖。押送到代州，刺取了他的心血祭祀了先王李克用陵墓，然后將他斬殺?！　』蛘f趙王熔曰：“大王所稱尚書令，乃梁官也，大王既與梁為仇，不當稱其官。且自太宗踐阼已來，無敢當其名者。今晉王為盟主，勛高位卑，不若以尚書令讓之?！比墼弧吧?！”乃與王處直各遣使推晉王為尚書令，晉王三讓，然后受之，始開府置行臺如太宗故事。　　有人勸趙王王熔說：“大王所稱尚書令是梁國的官名，大王既然與梁國為仇敵，就不應(yīng)當再用梁國的官名，況且自從唐太宗登位以來，沒有敢稱這種官名的?，F(xiàn)在晉王為盟主，功高位低，不如用尚書令這個官位來推崇他?！蓖跞壅f：“很對?！庇谑桥c王處直各自派一些人去推舉晉王為尚書令，晉王再三辭讓，最后才接受了，并和過去的唐太宗一樣，開建府署，設(shè)置行臺?！　4]高季昌以蜀夔、萬、忠、涪四州舊隸荊南，興兵取之，先以水軍攻夔州。時鎮(zhèn)江節(jié)度使兼侍中嘉王宗壽鎮(zhèn)忠州，夔州刺史王成先請甲，宗壽但以白布袍給之。成先帥之逆戰(zhàn)，季昌縱火船焚蜀浮橋，招討副使張武鐵拒之，船不得進。會風反，荊南兵焚溺死者甚眾。季昌乘戰(zhàn)艦，蒙以牛革，飛石中之，折其尾，季昌易小舟而遁。荊南兵大敗。俘斬五千級。成先密遣人奏宗壽不給甲之狀，宗壽獲之，召成先，斬之?！　4]高季昌因為前蜀的夔州、萬州、忠州、涪州四州過去隸屬荊南，打算用武力來奪取這些地方。一開始用水軍攻打夔州。當時前蜀鎮(zhèn)江節(jié)度使兼侍中嘉王王宗壽鎮(zhèn)守忠州，夔州刺史王成先請求率領(lǐng)甲士作戰(zhàn)，王宗壽只把穿白布袍的士卒配備給他。王成先率領(lǐng)這些白袍士卒迎戰(zhàn)高季昌，高季昌放出火船焚燒了前蜀的浮橋，前蜀招討副使張武架起鐵索橋來阻攔高季昌的火船，結(jié)果火船無法通過。這時正好遇上風向調(diào)轉(zhuǎn)，荊南高季昌的部隊被火燒死和淹死的士卒很多。高季昌改乘戰(zhàn)船逃跑，并給船蒙上牛皮，但被飛石擊中，船尾被砸斷，高季昌又改乘小船逃跑。在這次戰(zhàn)役中，荊南兵大敗，被俘虜和斬殺的共有五千人左右。夔州刺史王成先秘密派人向前蜀主奏告王宗壽不配備給戴甲士卒的情況，結(jié)果被王宗壽獲知，于是召見王成先，并斬殺了他?！　5]帝以岐人數(shù)為寇，二月，徙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英為永平節(jié)度使，鎮(zhèn)長安。懷英即懷貞也，避帝名改焉?！　5]后梁帝因為岐人曾多次來侵犯，二月，甲戌（初七），調(diào)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英為永平節(jié)度使，鎮(zhèn)守長安?？祽延⒓纯祽沿?，因為避諱后梁帝均王朱友貞的名字而改為康懷英。　　[6]夏，四月，丙子，蜀主徙鎮(zhèn)江軍治夔州?！　6]夏季，四月丙子（初十），前蜀主王建調(diào)鎮(zhèn)江軍去治理夔州?！　7]丁丑，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坐挾私遷補軍校，罷為工部侍郎，再貶萊州司馬?！　7]丁丑（十一日），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因為犯了徇私遷補軍校的罪，降為工部侍郎，后來又貶任萊州司馬。　　[8]吳袁州刺史劉崇景叛，附于楚。崇景，威之子也。楚將許貞將萬人授之，吳都指揮使柴再用、米志誠帥諸將討之?！　8]吳國的袁州刺史劉景崇叛背吳國，歸附于楚。劉景崇是劉威的兒子。楚將許貞率領(lǐng)一萬人馬來援救他，吳國的都指揮使柴再用、米志誠率領(lǐng)許多將領(lǐng)來討伐他?！　9]楚岳州刺史許德勛將水軍巡邊，夜分，南風暴起，都指揮使王環(huán)乘風趣黃州，以繩梯登城，徑趣州署，執(zhí)吳刺史馬鄴，大掠而還。德勛曰：“鄂州將邀我，宜備之。”環(huán)曰：“我軍入黃州，鄂人不知，奄過其城，彼自救不暇，安敢邀我！”乃展旗鳴鼓而行，鄂人不敢逼?！　9]楚國的岳州刺史許德勛率領(lǐng)水軍在楚吳邊境上巡邏，到了半夜的時候，突然刮起了南風，楚國的都指揮使王環(huán)乘風直搗吳國的黃州，用繩梯登上了城墻，然后直奔州署，俘獲了吳國刺史馬鄴，大肆搶劫之后返回，許德勛說：“鄂州的軍隊很可能阻截我們，應(yīng)該防備他們的進攻?！蓖醐h(huán)說：“我軍進入黃州時，鄂人根本不知道，這次路過是突然通過州城，此時他們自救不暇，哪里還敢阻截我們?！庇谑桥e起旗敲起鼓列隊而行，鄂人根本沒敢逼近他們。　　[10]五月，朔方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潁川王韓遜卒，軍中推其子洙為留后。癸丑，詔以洙以節(jié)度使?！　10]五月，朔方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潁川王韓遜去世，軍中推選他的兒子韓洙為留后。癸丑（十七日），后梁帝正式頌詔任用韓洙為朔方節(jié)度使?！　11]吳柴再用等與劉崇景、許貞戰(zhàn)于萬勝岡，大破之，崇景、貞棄袁州遁去?！　11]吳國都指揮使柴再用與劉崇景、許貞在萬勝岡打仗，結(jié)果柴再用大敗敵軍，劉崇景和許貞放棄了袁州而逃跑。　　[12]晉王既克幽州，乃謀入寇。秋，七月，會趙王熔及周德威于趙州，南寇邢州，李嗣昭引昭義兵會之。楊師厚引兵救邢州，軍于漳水之東。晉軍至張公橋，裨將曹進金來奔。晉軍退，諸鎮(zhèn)兵皆引歸。八月，晉王還晉陽。　　[12]晉王攻克幽州以后，打算入侵別的地方。秋季，七月，晉王在趙州會見趙王王熔和周德威，并向南入侵邢州，李嗣昭率領(lǐng)昭義軍和他們會師。楊師厚從魏州率領(lǐng)軍隊去援救邢州，在漳水東面安營扎寨。晉王軍隊行至張公橋時，裨將曹進金率軍投奔來降。后來，晉軍撤退，燕、趙、諸鎮(zhèn)的軍隊也都率兵回營。八月，晉王回到晉陽?！　13]蜀武泰節(jié)度使王宗訓鎮(zhèn)黔州，貪暴不法；擅還成都，庚辰，見蜀主，多所邀求，言辭狂悖。蜀主怒，命衛(wèi)士毆殺之。戊子，以內(nèi)樞密使潘峭為武泰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學士承旨毛文錫為禮部尚書，判樞密院?！　13]前蜀武泰節(jié)度使王宗訓鎮(zhèn)守黔州，貪暴不法，擅自回到成都。庚辰（十六日），他見到前蜀主王建以后，提出很多要求，而且說話時語言十分狂悖。王建十分生氣，便命令他的衛(wèi)士把王宗訓活活打死。戊子（二十四日），任命內(nèi)樞密使潘峭為武泰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學士承旨毛文錫為禮部尚書，判樞密院?！　{上有堰，或勸蜀主乘夏秋江漲，決之以灌江陵，毛文錫諫曰：“高季昌不服，其民何罪！陛下方以德懷天下，忍以鄰國之民為魚鱉食乎！”蜀主乃止?！　〈ń龒{上有一座擋水的低壩，有人勸說王建趁夏秋川江水漲時，打開低壩，直灌江陵。毛文錫進諫說：“高季昌雖然不順服，但他的百姓們有什么罪呢？陛下將要用崇高的品德來懷柔天下，怎么能忍心把鄰國的百姓當成魚鰲的食物呢？”王建于是停止了水灌江陵的計劃。　　[14]帝以福王友璋為武寧節(jié)度使。前節(jié)度使王殷，友所置也，懼，不受代，叛附于吳；九月，命淮南西北面招討應(yīng)接使牛存節(jié)及開封尹劉將兵討之。冬，十月，存節(jié)等軍于宿州。吳平盧節(jié)度使朱瑾等將兵救徐州，存節(jié)等逆擊，破之，吳兵引歸。　　[14]后梁帝任命福王朱友璋為武寧節(jié)度使。以前的武寧節(jié)度使王殷是朱友所立的，他因為害怕，不敢接受替代的制命，便背叛后梁而歸附了吳國。九月，后梁命淮南西北面招討應(yīng)接使牛存節(jié)和開封尹劉率兵討伐王殷。冬季，十月，牛存節(jié)等駐扎在宿州。這時吳國派遣平盧節(jié)度使朱瑾等率兵援救徐州，牛存節(jié)等率兵迎戰(zhàn)，結(jié)果朱瑾的部隊被擊敗，吳國的軍隊才撤回?！　15]十一月，乙巳，南詔寇黎州，蜀主以夔王宗范、兼中書令宗播、嘉王宗壽為三招討以擊之。丙辰，敗之于潘倉嶂，斬其酋長趙嵯政等；壬戌，又敗之于山口城；十二月，乙亥，破其武侯嶺十三寨；辛巳，又敗之于大渡河，俘斬數(shù)萬級，蠻爭走渡水，橋絕，溺死者數(shù)萬人。宗范等將作浮梁濟大渡河攻之，蜀主召之令還?！　15]十一月，乙巳（十三日），南詔國侵犯黎州，前蜀主派遣夔王王宗范、兼中書令王宗播、嘉王王宗壽為三招討，阻擊南詔的侵略軍。丙辰（二十四日），在潘倉嶂打敗了南詔侵略軍，斬殺南詔酋長趙嵯政等。壬戌（三十日），又在山口城擊敗了南詔軍隊。十二月，乙亥（十三日），攻下南詔武侯嶺等十三個村寨。辛巳（十九日），又在大渡河擊敗了南詔軍隊，俘獲和斬殺數(shù)萬南詔士卒，南詔人爭先恐后地搶著過河逃跑，橋被壓斷，又有數(shù)萬人被水淹死。王宗范等將要制成浮橋渡過大渡河繼續(xù)攻打南詔軍隊，前蜀主通知王宗范等，命令他們撤回。　　[16]癸未，蜀興州刺史兼北路制置指揮使王宗鐸攻岐階州及固鎮(zhèn)，破細砂等十一寨，斬首四千級。甲申，指揮使王宗儼破岐長城關(guān)第四寨，斬首二千級?！　16]癸未（二十一日），前蜀光州刺史兼北路制置指揮使王崇鐸向岐國的階州和固鎮(zhèn)發(fā)起進攻，攻下細砂等十一個村寨，斬殺四千人。甲申（二十二日），指揮使王崇儼又攻下岐國長城關(guān)等四個村寨，斬殺二千人?！　17]岐靜難節(jié)度使李繼徽，為其子彥魯所毒而死，彥魯自為留后?！　17]岐國靜難節(jié)度使李繼徽被他的兒子李彥魯毒死，李彥魯自己當了留后官。貞明元年（乙亥、915）貞明元年（乙亥，公元915年）　　[1]春，正月，己亥，蜀主御得賢門受蠻俘，大赦。初，黎、雅蠻酋劉昌嗣、郝玄鑒、楊師泰，雖內(nèi)屬于唐，受爵賞，號金堡三王，而潛通南詔，為不導；鎮(zhèn)蜀者多文臣，雖知其情，不敢詰。至是，蜀主數(shù)以漏泄軍謀，斬于成都市，毀金堡。自是南詔不復犯邊。　　[1]春季，正月，己亥（初八），前蜀主駕臨得賢門接受蠻夷的俘虜，并大赦了他們。起初，黎、雅蠻夷酋長劉昌嗣、郝玄鑒、楊師泰三人雖然向內(nèi)歸屬于唐，也曾受過后唐的封爵和賞賜，號稱金堡三王，實際上卻偷偷地私通南詔，并為南詔充當偵察和向?qū)Аｆ?zhèn)守蜀地的人多數(shù)是文官，雖然知道他們的情況，但不敢去問個究竟。此時，前蜀主責備他們泄漏軍機，在成都把他們斬了，并且搗毀了金堡。從此以后，南詔不敢再侵犯前蜀的邊境?！　2]二月，牛存節(jié)等拔彭城，王殷舉族自焚?！　2]二月，牛存節(jié)等攻下了彭城，王殷全族都自焚?！　3]三月，丁卯，以右仆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逢為太子太保，致仕?！　3]三月，丁卯（初七），封右仆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逢以太子太保，退休歸居?！　4]天雄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鄴王楊師厚卒。師厚晚年矜功恃眾，擅割財賦，選軍中驍勇，置銀槍效節(jié)都數(shù)千人，給賜優(yōu)厚，欲以復故時牙兵之盛。帝雖外加尊禮，內(nèi)實忌之，及卒，私于宮中受賀。租庸使趙巖、判官邵贊言于帝曰：“魏博為唐腹心之蠹，二百馀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廣兵強之故也。羅紹威、楊師厚據(jù)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乘此時為之計，所謂‘彈疽不嚴，必將復聚，’安知來者不為師厚乎！宜分六州為兩鎮(zhèn)以弱其權(quán)。”帝以為然，以平盧節(jié)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jié)度使；置昭德軍于相州，割澶、衛(wèi)二州隸焉，以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jié)度使，仍分魏州將士府庫之半于相州。筠，海州人也。二人既赴鎮(zhèn)，朝廷恐魏人不服，遣開封尹劉將兵六萬自白馬濟河，以討鎮(zhèn)、定為名，實張形勢以脅之?！　4]天雄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鄴王楊師厚去世。楊師厚在晚年時常居功自，擅自奪取財賦，并挑選軍中勇敢善戰(zhàn)的士卒設(shè)置私人軍隊數(shù)千人，號稱銀槍效節(jié)都，供給賞賜十分優(yōu)厚，打算恢復過去牙兵的盛況。后梁帝雖然表面上對他尊禮有加，內(nèi)心卻很忌恨他，到他死后，在宮中暗自慶賀。租庸使趙巖、判官邵贊對后梁帝說：“魏博一帶是唐朝心腹中的蠹蟲，之所以二百余年來不能鏟除它的割據(jù)形勢，主要原因是地廣兵強。羅紹威、楊師厚占據(jù)這塊地方以后，朝廷都不能夠控制它。陛下如果不乘此時重新考慮，就像所說的‘彈除膿血不凈，必將重新瘀結(jié)’，怎么能夠知道未來的天雄節(jié)度使不像楊師厚呢？應(yīng)當將魏博六州分為兩鎮(zhèn)，削弱它的權(quán)力?！焙罅旱壅J為言之有理，于是任命原平盧節(jié)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jié)度使。在相州增置了昭德軍，割出澶、衛(wèi)二州隸屬相州，任命原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jié)度使，又將魏州的將士、府庫財產(chǎn)的一半分給相州。張筠是海州人。賀德倫、張筠已經(jīng)赴任，但朝廷又害怕魏州人不服，于是又派遣開封尹劉率兵六萬，從白馬渡過黃河，以討伐鎮(zhèn)州、定州為名，其實是虛張聲勢用威力來強迫魏人服從。　　魏兵皆父子相承數(shù)百年，族姻磐結(jié)，不愿分徙。德倫屢趣之，應(yīng)行者皆嗟怨，連營聚哭。已丑，劉屯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將龍驤五百騎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與謀曰：“朝廷忌吾軍府強盛，欲設(shè)策使之殘破耳。吾六州歷代藩鎮(zhèn)，兵未嘗運出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笔窍Γ妬y，縱火大掠，圍金波亭，王彥章斬關(guān)而走。詰旦，亂兵入牙城，殺賀德倫之親兵五百人，劫德倫置樓上。有效節(jié)軍校張彥者，自帥其黨，拔白刃，止剽掠?！　∥褐菔孔鋽?shù)百年來都是父子相承，族與族之間婚姻盤結(jié)，不愿意分離。天雄節(jié)度使賀德倫多次催促他們分離，但答應(yīng)離開的人都哀嘆怨恨，甚至連營聚集在一起號啕大哭。己丑（二十九日），開封尹劉的軍隊駐扎在南樂，先派澶州刺史王彥章率領(lǐng)龍驤騎兵五百人進入魏州，駐扎在金波亭。魏州的士卒們互相謀劃說：“朝廷非常忌恨我們的軍府強盛，打算用計策讓我們軍府自行殘破。我們六個州歷代都是一個藩鎮(zhèn)，士卒從來沒有遠出過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碑斕焱砩?，魏軍大亂，放火掠奪，包圍了金波亭，澶州刺史王彥章斬殺了守門士卒才得以逃出。第二天早晨，魏州亂兵進入了后梁軍主將居住的牙城，殺了賀德倫的親兵五百余人，并劫持了賀德倫，把他放到了牙城的城樓上。有個郊節(jié)軍軍校叫張彥的人，率領(lǐng)自己的同伙，拔出刀槍，制止搶劫活動?！　∠?，四月，帝遣供奉官扈異撫諭魏軍，許張彥以刺史。彥請復相、澶、衛(wèi)三州如舊制。異還，言張彥易與，但遣劉加兵，立當傳首。帝由是不許，但以優(yōu)詔答之。使者再返，彥裂詔書抵于地，戟手南向詬朝廷，謂德倫曰：“天子愚暗，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茍無外援，不能獨立，宜投款于晉?！彼毂频聜愐詴笤跁x?！　∠募?，四月，后梁帝派遣供奉官扈異前往撫慰魏軍，并答應(yīng)讓張彥做刺史。張彥請求恢復相、澶、衛(wèi)三州隸屬天雄的舊制。扈異回到朝廷以后說，張彥容易對付，只需命令劉派兵增援，馬上就可以拿回張彥的首級來。后梁帝因此沒有同意任命張彥做刺吏，僅僅以褒揚的詔書回答他。使者返回魏軍時，張彥將詔書撕碎扔在地上，用手指著南面怒罵朝廷，并對賀德倫說：“天子遇昧昏庸，聽憑別人牽著鼻子走?，F(xiàn)在我的軍隊雖然還很強盛，但是如果沒有外援，仍然不能自立，應(yīng)當向晉王表示親善?！庇谑潜浦R德倫寫信向后晉王求援?！　5]李繼徽假子保衡殺李彥魯，自稱靜難留后，舉、寧二州來附。詔以保衡為感化節(jié)度使，以河陽留后霍彥威為靜難節(jié)度使?！　5]李繼徽的養(yǎng)子李保衡殺死了李彥魯，自稱靜難留后，并帶著、寧二州歸附后梁。后梁帝下詔，任命李保衡為感化節(jié)度使，任命河陽留后霍彥威為靜難節(jié)度使?！　6]吳徐溫以其子牙內(nèi)都指揮使知訓為淮南行軍副使、內(nèi)外馬步諸軍副使?！　6]吳國的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讓他的兒子牙內(nèi)都指揮使徐知訓出任淮南行軍副使和內(nèi)外馬步諸軍副使?！　7]晉王得賀德倫書，命馬步副總管李存審自趙州進據(jù)臨清。五月，存審至臨清，劉屯洹水。賀德倫復遣使告急于晉，晉王引大軍自黃澤嶺東下，與存審會于臨清，猶疑魏人之詐，按兵不進。德倫遣判官司空犒軍，密言于晉王曰：“除亂當除根。”因言張彥兇狡之狀，勸晉王先除之，則無虞矣。王默然。，貝州人也?！　7]晉王接到賀德倫的信以后，便命令馬步副總管李存審從趙州出發(fā)去占據(jù)臨清。五月，李存審到達臨清，后梁開封尹劉的軍隊駐扎在洹水。賀德倫又派出使者向晉王告急，晉王親率大軍從黃澤嶺東下，在臨清與李存審會師，這時他們?nèi)匀粦岩晌喝擞性p，所以按兵不進。賀德倫派判官司空前去慰勞晉王軍隊，秘密地對晉王說：“除亂當除根?！边M而把張彥兇殘狡詐的情況告訴了晉王，勸說晉王首先把張彥除掉，就沒有什么憂患了。晉王聽了之后沒有表態(tài)。司空是貝州人。　　晉王進屯永濟，張彥選銀槍效節(jié)五百人，皆執(zhí)兵自衛(wèi)，詣永濟謁見，王登驛樓語之曰：“汝陵脅主帥，殘虐百姓，數(shù)日中迎馬訴冤者百馀輩。我今舉兵而來，以安百姓，非貪人土地。汝雖有功于我，不得不誅以謝魏人?！彼鞌貜┘捌潼h七人，馀眾股栗。王召諭之曰：“罪止八人，馀無所問。自今當竭力為吾爪牙?！北娊园莘?，呼萬歲。明日，王緩帶輕裘而進，令張彥之卒擐甲執(zhí)兵，翼馬而從，仍以為帳前銀槍都。眾心由是大服?！　x王率領(lǐng)軍隊向前推進，駐扎在永濟。張彥挑選銀槍效節(jié)五百人，都全副武裝，加強自衛(wèi)，到永濟拜見晉王，晉王登上驛站的城樓對他說：“你欺凌逼迫主帥，殘害百姓，連日來迎馬訴冤的就有百余批。我今天率兵而來，目的是安定百姓，并非來貪圖別人的土地。你雖然對我有功，但為了向魏州人民謝罪，不得不將你殺掉?！庇谑菚x王斬了張彥及其同伙共七人，其余的亂兵嚇得腿都發(fā)抖，十分恐懼。晉王把其余亂兵召集來對他們說：“有罪的只有八人、其余的一概不追究。從今以后你們應(yīng)當竭力成為我的親信。”大家聽后都跪伏在地感謝，高呼萬歲。第二天，晉王寬帶輕衣，十分從容地繼續(xù)前進，命令張彥的士卒披甲執(zhí)槍，全副武裝，跟隨在晉王的兩側(cè)，把他們?nèi)匀蛔鳛閹で般y槍都。亂軍士兵從此順服了晉王。　　劉聞晉軍至，選兵萬馀人，自洹水趣魏縣；晉王留李存審屯臨清，遣史建瑭屯魏縣以拒之，王自引親軍至魏縣，與夾河為營?！　⒙牭綍x軍將要到來，選出一萬多士卒從洹水直達魏縣。晉王留下李存審的軍隊駐扎在臨清，同時派遣史建瑭屯兵魏縣來抵御劉，晉王親自率領(lǐng)隨身護衛(wèi)的士兵到了魏縣，與劉在漳河的兩岸安營扎寨。　　帝聞魏博叛，大悔懼，遣天平節(jié)度使牛存節(jié)將兵屯楊劉，為聲援。會存節(jié)病卒，以匡國節(jié)度使王檀代之?！　『罅旱勐犝f魏博這個重要軍鎮(zhèn)投降了晉王，感到十分悔恨和恐懼，于是派遣天平節(jié)度使牛存節(jié)率兵駐扎在楊劉，聲援劉。不久，牛存節(jié)病死，又用匡國節(jié)度使王檀代替了他?！　8]岐王遣彰義節(jié)度使劉知俊圍州，霍彥威固守拒之。　　[8]岐王李茂貞派遣彰義節(jié)度使劉知俊包圍了州，后梁將霍彥威堅守州抵御?！　9]六月，庚寅朔，賀德倫帥將吏請晉王入府城慰勞。既入，德倫上印節(jié)，請王兼領(lǐng)天雄軍，王固辭，曰：“比聞汴寇侵逼貴道，故親董師徒，遠來相救；又聞城中新罹涂炭，故暫入存撫。明公不垂鑒信，乃以印節(jié)見推，誠非素懷?！钡抡撛侔菰唬骸敖窨軘趁苓儯姵切掠写笞?，人心未安，德倫心腹綱為張彥所殺殆盡，形孤勢弱，安能統(tǒng)眾！一旦生事，恐負大恩?！蓖跄耸苤?。德倫師將吏拜賀，王承制以德倫為大同節(jié)度使，遣之官。德倫至晉陽，張承業(yè)留之?！　9]六月，庚寅朔（初一），賀德倫率領(lǐng)將吏請求晉王入府慰勞士卒。晉王入府以后，賀德倫送上天雄軍府印和天雄旌節(jié)，請求晉王兼管天雄軍，晉王一再辭讓說：“近來聽說汴梁強寇侵逼您的軍鎮(zhèn)，所以親自督率士卒，遠道來相救；又聽說城中百姓最近遭到嚴重殘害和災(zāi)難，所以親自暫時進城安撫一下。您卻不能理解、信任，竟用印節(jié)來表示推讓，這不合我的心愿?！辟R德倫又一再拜謝說：“現(xiàn)在寇敵逼近，軍營中最近又有大的變化，人心未安，我的親信臣仆都被張彥殺死，形勢十分孤弱，怎么能統(tǒng)率大家呢？一旦發(fā)生事情，唯恐辜負晉王的大恩。”晉王于是接受了他的印節(jié)。賀德倫帶領(lǐng)將吏拜賀，晉王按照規(guī)制任命賀德倫為大同節(jié)度使，并派他立即赴任。賀德倫到了晉陽，被張承業(yè)留了下來?！　r銀槍效節(jié)都在魏城猶驕橫，晉王下令：“自今有朋黨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殺無赦！”以沁州刺史李存進為天雄都巡按使。有訛言搖眾及強取人一錢已上者，存進皆梟首磔尸于市。旬日，城中肅然，無敢喧嘩者。存進本姓孫，名重進，振武人也?！　∵@個時候，銀槍效節(jié)都在魏州城仍然很驕橫，于是晉王下令：“從今以后如有結(jié)為朋黨、傳播流言和以暴力掠奪百姓的人，堅決殺掉，決不寬容?！比蚊咧荽淌防畲孢M為天雄都巡按使。凡有傳播流言蜚語來動搖民眾及用武力強奪別人一錢以上的人，李存進都砍頭裂尸示眾。過了十來天，城中非常安靜，沒有敢吵吵嚷嚷的人。李存進本姓孫，名字叫重進，振武人。　　晉王多出征討，天雄軍府事皆委判官司空決之。恃才挾勢，睚眥必報，納賄驕侈。有從子在河南，密使人召之，都虞候張裕執(zhí)其使者以白王，王責曰：“自吾得魏博，庶事悉以委公，公何得見欺如是！獨不可先相示邪！”揖令歸第：是日，族誅于軍門，以判官王正言代之。正言，鄆州人也?！　x王經(jīng)常出征打仗，天雄軍府的事情都委托判官司空處理。司空依仗他的才干和勢力，小怨小忿都要報復，經(jīng)常受賄，又很驕橫奢侈。他有個侄兒在黃河以南，司空秘密派人把他召來，都虞候張裕抓住司空的使者，報告了晉王，晉王遣責司空說：“自從我得到魏博以后，日常事務(wù)都委托你來處理，你為什么如此欺騙我？難道不可以事先向我報告嗎？”很客氣地讓他回家。就在這一天，在軍門將司空的家族都殺掉。隨即讓判官王正言代替了他的職務(wù)。王正言是鄆州人?！　∥褐菘啄坷艨字t，勤敏多計數(shù)，善治簿書，晉王以為支度務(wù)使。謙能曲事權(quán)要，由是寵任彌固。魏州新亂之后，府庫空竭，民間疲弊，而聚三鎮(zhèn)之兵，戰(zhàn)于河上，殆將十年，供億軍須，未嘗有闕，謙之力也。然急征重斂，使六州愁苦，歸怨于王，亦其所為也?！　∥褐菘啄坷艨字t，勤勞敏捷，多計謀，善于管理簿記帳冊，晉王任命他為支度務(wù)使?？字t能夠婉轉(zhuǎn)變通，討好有權(quán)勢的要人，因此對他的寵信和任用越來越穩(wěn)固。魏州新遭動亂以后，府庫財物空竭，民間也很疲憊。集中并、魏、鎮(zhèn)三鎮(zhèn)的士卒，在黃河邊作戰(zhàn)將近十年，軍隊的供給從未有過短缺，這些全靠孔謙之力。然而緊急征集重斂財物，使魏博六州的百姓愁苦不堪，以致百姓歸怨于晉王，也是孔謙所為。　　張彥之以魏博歸晉也，貝州刺史張源德不從，北結(jié)滄德，南連劉以拒晉，數(shù)斷鎮(zhèn)、定糧道。或說晉王：“請先發(fā)兵萬人取源德，然后東兼滄景，則海隅之地皆為我有?！睍x王曰：“不然。貝州城堅兵多，未易猝攻。德州隸于滄州而無備，若得而戍之，則滄、貝不得往來，二壘既孤，然后可取?！蹦饲豺T兵五百，晝夜兼行，襲德州。刺史不意晉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遼州守捉將馬通為刺史?！　垙┇I魏博叛歸晉國時，貝州刺史張源德不聽從他，北面聯(lián)合滄州、德州，南面連接劉來抵御晉軍，曾多次斷絕鎮(zhèn)州、定州的糧路。有人勸晉王說：“請先派兵萬人奪取張源德占據(jù)的貝州，然后再向東奪取滄州、景州，這樣沿海一帶的地方都可以歸我們晉國所有?！睍x王說：“不像你們說的那樣。貝州城防堅固，兵士很多，不易突然襲擊，德州隸屬滄州，且沒有防備，如能奪取并派兵防守，這樣滄州、貝州就不能往來，兩個州孤立之后，就可以奪取?！庇谑菚x王派遣五百騎兵，晝夜兼行，前往襲擊德州。德州刺史沒想到晉軍會到來，翻越城墻逃走，德州被晉軍攻下，晉王任命遼州守捉將馬通為德州刺史。　　秋，七月，晉人夜襲澶州，陷之。刺史王彥章在劉營，晉人獲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間使誘彥章，彥章斬其使，晉人盡滅其家。晉王以魏州將李巖為澶州刺史。　　秋季，七月，晉軍在一個晚上偷襲澶州，并攻破。此時澶州刺史王彥章正在劉的軍營中，晉人在城內(nèi)俘獲了王彥章的妻子，晉人待他們十分優(yōu)厚。晉人派出秘密使者前去引誘王彥章，王彥章殺了晉使，晉人把他的全家都殺死。晉王任命魏州將領(lǐng)李巖為澶州刺史?！　x王勞軍于魏縣，因帥百馀騎循河而上，覘劉營。會天陰晦，伏兵五千于河曲叢林間，鼓噪而出，圍王數(shù)重。王躍馬大呼，帥騎馳突，所向披靡。裨將夏魯奇等操短兵力戰(zhàn)，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騎，魯奇手殺百馀人，傷夷遍體，會李存審救兵至，乃得免。王顧謂從騎曰：“幾為虜嗤。”皆曰：“適足使敵人見大王之英武耳?！濒斊妫嘀萑艘?，王以是益愛之，賜姓名曰李紹奇?！　x王在魏縣慰勞軍隊，趁機率領(lǐng)百余騎兵沿河而上，偷偷地偵察劉的軍營。此時正好遇上天氣陰暗，劉在河流拐彎處的叢林中埋伏下五千多士兵，一邊呼叫一邊擊鼓沖了出來，把晉王包圍了好幾層。晉王策馬騰躍，大聲疾呼，率領(lǐng)騎兵突圍，所向披靡。副將夏魯奇等手持刀劍與劉的圍兵奮力戰(zhàn)斗，從午時一直打到申時才逃出去，有七名騎兵在戰(zhàn)斗中死亡，夏魯奇親手殺死百余人，他自己遍體傷痕，正好這時李存審的援兵趕到，這才得免于難。晉王回過頭來對隨從騎兵說：“差點兒成為俘虜被人譏笑?！彬T兵們說：“這次正足以讓敵人見見大王的英俊威武?！毕聂斊媸乔嘀萑?。晉王因此更加喜愛他，并賜姓名叫李紹奇?！　⒁詴x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欲以奇計襲取之，乃潛引兵自黃澤西去。晉人怪軍數(shù)日不出，寂無聲跡，遣騎覘之，城中無煙火，但時見旗幟斤循堞往來，晉王曰：“吾聞劉用兵，一步百計，此必詐也?！备挂椫丝`芻為人，執(zhí)旗乘驢在城上耳。得城中老弱者詰之，云軍去已二日矣。晉王曰：“劉長于襲人，短于決戰(zhàn)，計彼行才及山下?！必桨l(fā)騎兵追之。會陰雨積旬，黃澤道險，堇泥深尺馀，士卒援藤葛而進，皆腹疾足腫，死者什二三。晉將李嗣恩倍道先入晉陽，城中知之，勒兵為備。至樂平，糗糧且盡；又聞晉有備，追兵在后，眾懼，將潰，諭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敵境，腹背有兵，山谷高深，如墜井中，去將何之！惟力戰(zhàn)庶幾可免，不則以死報君親耳。”眾泣而止。周德威聞西上，自幽州引千騎救晉陽，至土門，已整眾下山，自邢州陳宋口逾漳水而東，屯于宗城。軍往還，馬死殆半?！　⒄J為晉軍都在魏州作戰(zhàn)，晉陽城一定空虛，打算用奇計襲取晉陽，于是偷偷地率兵從黃澤出發(fā)向西開進。晉軍感到劉軍隊好多天沒有出來，寂靜無聲，也沒有什么活動跡象，于是派出騎兵去偵察劉的軍營，結(jié)果城中沒有煙火，只是有時看到旗幟順著城堞來回走動。晉王說：“我聽說劉用兵，一步百計，這里面一定有詐。”于是又派出一些人去偵察，發(fā)現(xiàn)順著城堞來回走動的旗幟是用草捆綁的草人打著旗幟騎著驢在城上來回走動。后來抓到城里年老體弱的人查問，都說劉軍隊已經(jīng)離開兩天了。晉王說：“劉擅長于偷襲別人，但在決戰(zhàn)上有所欠缺，估計劉的軍隊剛剛走到山下?！庇谑菚x王迅速派出騎兵去追趕劉。這時正好遇上十幾天來陰雨連綿，黃澤的道路更加艱險，爛泥有一尺多深，士卒們都是拉著藤葛等樹木向前推進，好多人都腹泄腳腫，有十分之二三的士卒因此而死亡。晉將李嗣恩領(lǐng)兵日夜兼行，搶先進入晉陽城，晉陽城內(nèi)的人得知他回來，便整頓軍隊，防備劉的進攻。劉行到樂平時，干糧將要吃完，又聽說晉陽已有防備，追兵又在后面，士卒們都感到害怕，行將潰散，劉告諭他的將士們說：“現(xiàn)在我們離開家鄉(xiāng)已有一千多里，深入了敵境，前面和背后都有敵兵，這里山高谷深，就像掉在井里一樣，下一步將怎么辦呢？只有奮力戰(zhàn)斗，也許可以免于不幸，否則就只能以死來回報君王、父老了?！睂⑹總兺Ｖ沽丝奁?。晉將周德威聽說劉率軍自黃澤西上，于是率領(lǐng)一千多騎兵從幽州出發(fā)前往援救晉陽，行至土門時，劉已經(jīng)整頓部隊下了山，從邢州陳宋口渡過漳河水向東而去，駐扎在宗城。劉在進軍、撤軍往來中，戰(zhàn)馬死掉將近一半?！　r晉軍乏食，知臨清有蓄積，欲據(jù)之以絕晉糧道，德威急追，再宿，至南宮，遣騎擒其斥候者數(shù)十人，斷腕而縱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據(jù)臨清矣！”軍大駭。詰朝，德威略營而過，入臨清，引軍趨貝州。時晉王出師屯博州，劉軍堂邑，周德威攻之，不克。翌日，軍于莘縣，晉軍踵之，治莘城，塹而守之，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饋餉；晉王營于莘西三十里，煙火相望，一日數(shù)戰(zhàn)?！　∵@時，晉軍缺乏軍糧，劉得知臨清有晉軍的積蓄，打算占據(jù)臨清來斷絕晉軍的糧道。周德威緊急追趕劉的軍隊，兩天兩夜趕到南宮，然后派出騎兵抓了劉的十多個哨兵，把他們的手腕打斷以后放了他們，讓他們回去告訴劉說：“周德威已經(jīng)占據(jù)了臨清?！眲⒌氖孔涫煮@駭。第二早晨，周德威率軍劫掠劉的軍營而過，進入臨清，劉率領(lǐng)部隊迅速到了貝州。這時，晉王率軍駐扎在博州，劉駐扎在堂邑，周德威率軍攻打劉，沒有攻下。第二天，劉駐扎在莘縣，晉軍接踵而來，劉整治莘城，挖了壕溝堅守著，并從莘城到黃河筑起了甬道，用來運送糧餉。晉王則在莘城以西三十里安下軍營，兩軍煙火相望，每天都要打好幾次仗?！　x王愛元行欽驍健，從代州史李嗣源求之，嗣源不得已獻之，以為散員都部署，賜姓名曰李紹榮。紹榮嘗力戰(zhàn)深入，劍中其面，未解，高行周救之得免。王復欲求行周，重于發(fā)言，密使人以官祿啖之，行周辭曰：“代州養(yǎng)壯士，亦為大王耳，行周事代州，亦猶事大王也。代州脫行周兄弟于死，行周不忍負之?！蹦酥??！　x王特別喜愛元行欽的勇猛剛強，便向代州刺史李嗣源索求，李嗣源不得已，把元行欽獻給晉王，晉王任命他為散員都部署。并賜給他姓名叫李紹榮。李紹榮曾深入敵軍奮力作戰(zhàn)，不幸面部被劍刺中，但他沒有放松戰(zhàn)斗，幸好高行周率軍救了他，才免于一死。晉王又打算索求高行周，但難以啟齒，便秘密派人去用官祿來引誘他。高行周推辭說：“代州培養(yǎng)的壯士也是為了大王，我侍奉代州也就同侍奉大王一樣。代州人從死亡中解救了行周兄弟，我不忍心辜負了代州人?！睍x王才作罷?！　10]絳州刺史尹皓攻晉之隰州，八月，又攻慈州，皆不克。王檀與昭義留后賀攻澶州，拔之，執(zhí)李巖，送東都。帝以楊師厚故將楊延直為澶州刺史，使將兵萬人助劉，且招誘魏人?！　10]絳州刺史尹皓攻打晉王的隰州，八月，又攻打慈州，都沒有攻克。王檀與昭義節(jié)度使留后賀一起攻打澶州，把澶州攻克，并抓獲了晉王任命的澶州刺史李巖，將他押送到東都。后梁帝任命楊師厚舊部楊延直為澶州刺史，讓他率一萬士卒去援助劉，并招誘魏州人前去。　　[11]晉王遣李存審將兵五千擊貝州。張源德有卒三千，每夕分出剽掠，州民苦之，請塹其城以安耕耘。存審乃發(fā)八縣丁夫塹而圍之?！　11]晉王派遣馬步副總管李存審率領(lǐng)五千士卒去攻打貝州。貝州刺史張源德有三千士卒，每天夜晚出去搶劫，貝州人民甚為痛苦，請求李存審挖溝阻止他們出城騷擾，以使人民能安居耕耘。李存審便發(fā)動貝州八縣的丁夫，挖塹壕把城圍起來?！　⒃谳肪茫佭\不給，晉人數(shù)抵其寨下挑戰(zhàn)，不出。晉人乃絕其甬道，以千余斧斬寨木，梁人驚擾而出，因俘獲而還。　　劉在莘城駐守了很長時間，軍糧不能運輸供給，晉軍曾多次到他的營寨下挑釁，劉的部隊不出來。于是晉軍斷絕了他的甬道，一千多人手持斧刀砍伐劉的寨木，后梁的士卒驚恐地逃出營寨，被晉人俘獲回去。　　帝以詔書讓老師費糧，失亡多，不速戰(zhàn)，奏：“臣比欲以奇兵搗其腹心，還取鎮(zhèn)、定，期以旬時再清河朔。無何天未厭亂，淫雨積旬，糧竭士病。又欲據(jù)臨清斷其饋餉，而周楊五奄至，馳突如神。臣今退保莘縣，享士訓兵以俟進取。觀其兵數(shù)甚多，便習騎射，誠為敵，未易輕也。茍有隙可乘，臣豈敢偷安養(yǎng)寇！”帝復問決勝之策，曰：“臣今無策，惟愿人給十斛糧，賊可破矣。”帝怒，責曰：“將軍蓄米，欲破賊邪，欲療饑邪？”乃遣中使往督戰(zhàn)。　　后梁帝下詔書譴責劉勞師費糧，造成傷亡大，又不速戰(zhàn)，劉回奏說：“我們本來計劃用騎兵攻打他的心腹晉陽，回師時奪取鎮(zhèn)、定二州，以十天為期，清除河朔一帶的敵人。但天時不利，十多天陰雨連綿，軍糧匱乏，士卒疲病。此后，又打算占據(jù)臨清斷絕晉軍的糧餉，然而周德威突然來到，奔馳如神。我現(xiàn)在退保莘縣，讓士卒們一邊休息一邊訓練，以待下一步繼續(xù)作戰(zhàn)。我看到晉軍的士卒很多，又善于騎射，確實是一支強敵，從來沒有敢輕視。如果有空隙可乘，我哪敢偷安養(yǎng)寇！”后梁帝又向劉詢問取決勝利的策略，劉回答說：“我今天還沒有什么好的策略，只希望能得到每人十斛糧食，這樣敵人就可以打敗?！焙罅旱凼稚鷼?，譴責劉說：“將軍你儲備糧食，是準備打敗敵人呢，還是打算防止饑餓呢？”于是派遣中使前往督戰(zhàn)?！　〖T將問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軍旅，徒與少年新進輩謀之。夫兵在臨機制變，不可預(yù)度。今敵尚強，與戰(zhàn)必不利，柰何？”諸將皆曰：“勝負當一決，曠日何待！”默然，不悅，退，謂所親曰：“主暗臣諛，將驕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復集諸將于軍門，人置河水一器于前，令飲之，眾莫之測。諭之曰：“一器猶難，滔滔之河，可勝盡乎！”眾失色。　　劉召集諸軍將領(lǐng)說：“主上深居宮中，不了解軍隊作戰(zhàn)，僅僅和一些新提升的年輕人商量對策。作戰(zhàn)在于隨機應(yīng)變，不能預(yù)先估計?，F(xiàn)在敵軍還很強大，和他們作戰(zhàn)一定不利于我們，怎么辦呢？”諸位將領(lǐng)都說：“不管勝負應(yīng)當決于一戰(zhàn)，這樣一直拖下去又能等到什么呢？”劉沒有說話，不高興，退下來對他親近的人說：“主上昏暗愚昧，臣下阿諛奉承，將帥驕傲，士兵懈惰；我不知將要死在什么地方！”一天，劉在軍營門口又召集諸軍將領(lǐng)，每人面前放了一杯河水，讓他們喝掉，眾將領(lǐng)不解其中的意思。劉給們解釋說：“一杯水都難以喝掉，滔滔不絕的河水難道能夠窮盡嗎？”諸將都嚇得變了臉色?！　『髷?shù)日，將萬余人薄鎮(zhèn)、定營，鎮(zhèn)、定人驚擾。晉李存審以騎兵二千橫擊之，李建及以銀槍千人助之，大敗，奔還。晉人逐之，及寨下，俘斬千計?！　滋煲院螅瑒⒙暑I(lǐng)一萬多士卒逼近鎮(zhèn)、定的軍營，鎮(zhèn)、定二州的人都感到害怕。晉將李存審率領(lǐng)二千騎兵攔腰擊劉，李建及率領(lǐng)一千多銀槍軍前來援助，結(jié)果劉被打得大敗，奔逃回去。晉軍奮力追趕，一直追到劉營寨之下，俘虜和斬殺了一千多人。　　[12]劉巖逆婦于楚，楚王殷遣永順節(jié)度使存送之?！　12]劉巖到楚國迎接他的妻子，楚王馬殷派永順節(jié)度使馬存護送他們?！　13]乙未，蜀主以兼中書令王宗綰為北路行營都制置使，兼中書令王宗播為招討使，攻秦州；兼中書令王宗瑤為東北面招討使，同平章事王宗翰為副使，攻鳳州?！　13]乙未（初七），前蜀主王建任命兼中書令王宗綰為北路行營都制置使，兼中書令王宗播為招討使，一起攻打秦州。任命兼中書令王宗瑤為東北面招討使，同平章事王宗翰為副使，一起攻打鳳州?！　14]庚戌，吳以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為管內(nèi)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兩浙都招討使、守侍中、齊國公，鎮(zhèn)潤州，以升、潤、常、宣、歙、池六州為巡屬，軍國庶務(wù)參決如故；留徐如訓居廣陵秉政?！　14]庚戌（二十二日），吳國任命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為管內(nèi)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兩浙都招討使、守侍中、齊國公，鎮(zhèn)守潤州，并把升、潤、常、宣、歙、池六州都作為他的巡察范圍，國家的各種軍政事務(wù)他都參與決策，和過去一樣。把徐知訓留在廣陵掌管那里的政權(quán)。　　[15]初，帝為均王，娶河陽節(jié)度使張歸霸女為妃，即位，欲立為后；后以帝未南郊，固辭。九月，壬午，妃疾甚，冊為德妃，是夕，卒?！　15]當初，后梁帝做均王時，娶了河陽節(jié)度使張歸霸的女兒作為妃子，即位以后，打算把她立為皇后?；屎笳J為皇帝沒有去祭祀天帝，所以一直辭讓。九月，壬午（二十四日），張妃病重，于是冊封她為德妃，當天晚上她就病死了。　　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謂當為天子，遂謀作亂。冬，十月，辛亥夜，德妃將出葬，友敬使腹心數(shù)人匿于寢殿；帝覺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衛(wèi)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壬子，捕友敬，誅之?！　】低踔煊丫?，眼睛里有兩個瞳子，自己說他可以當天子，于是就陰謀發(fā)動叛亂。冬季，十月，辛亥（二十四日）夜晚，德妃將要出葬，朱友敬派了幾個心腹偷偷藏在寢殿。后梁帝發(fā)現(xiàn)這后，光著腳翻墻逃了出去。召集宿衛(wèi)兵在寢殿里搜查，只要抓住叛亂的人就馬上殺死。壬子（二十五日），抓獲了朱友敬，并把他殺死?！　〉塾墒鞘杓勺谑?，專任趙巖及德妃兄弟漢鼎、漢杰、從兄弟漢倫、漢融，咸居近職，參預(yù)謀議，每出兵必使之監(jiān)護。巖等依勢弄權(quán)，賣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zhí)政，所言多不用。振每稱疾不預(yù)事，以避趙、張之族，政事日紊，以至于亡?！　『罅旱垡虼瞬录伞⑹柽h了宗室人員，只信用趙巖及德妃的兄弟張漢鼎、張漢杰，從兄弟張漢倫、張漢融，讓他們擔任了親近皇帝的官職，讓他們參與朝廷謀議，每次出兵一定派他們監(jiān)護。趙巖等依權(quán)弄勢，貪臟枉法，在舊有將相中挑拔離間。敬翔、李振雖然主持政務(wù)，但他們所說的話很多都不被采用。李振經(jīng)常裝病不去參與政事，以此來回避趙巖、張歸霸家族。后來政事越來越亂，以至于后梁朝滅亡?！　16]劉遣卒詐降于晉，謀賂膳夫以毒晉王；事泄，晉王殺之，并其黨五人?！　16]劉派遣士卒去晉王那里詐降，企圖賄賂為晉王做飯的廚師來毒死晉王，后來事情敗露，晉王殺死了這些士卒及其同黨五人?！　17]十一月，己未夜，蜀官火。自得成都以來寶貨貯于百尺樓，悉為煨燼。諸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宗侃等帥衛(wèi)兵欲入救火，蜀主閉門不內(nèi)。庚申旦，火猶未熄，蜀主出義興門見群臣，命有司聚太廟神主，分巡都城，言訖，復入宮閉門。將相皆獻帷幕飲食?！　17]十一月，己未（初三）夜晚，前蜀的宮中失火。自從前蜀得到成都以來，一些寶物奇貨都儲藏在百尺樓里，這次大火，全部化為灰燼。諸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王宗侃率領(lǐng)衛(wèi)打算進入宮中救火，但蜀主關(guān)起門來不讓他們進去。庚申（初四）的早晨，大火還沒有熄滅，蜀主走出義興門外會見了群臣，并命令有司把太廟神都召集起來，又讓他們?nèi)ヒ暡於汲?，說完以后，又回到宮中，把宮門關(guān)閉起來，將相們都向蜀主進獻帷幕和食物?！　18]壬戌，蜀大赦?！　18]壬戌（初六），前蜀實行大赦?！　19]乙丑，改元?！　19]乙丑（初九），后梁帝改換了年號?！　20]己巳，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嶺，克固鎮(zhèn)，與秦州將郭守謙戰(zhàn)于泥陽川；蜀兵敗，退保鹿臺山。辛未，王宗綰等敗秦州兵于金沙谷，擒其將李彥巢等，乘勝趣秦州。興州刺史王宗鐸克階州，降其刺史李彥安。甲戌，王宗綰克成州，擒其刺史李彥德。蜀軍至上梁坊，秦州節(jié)度使節(jié)李繼崇遣其子彥秀奉牌印迎降。宗絳入秦州，表排陳使王宗儔為留后。劉知俊攻霍彥威于州，半歲不克，聞秦州降蜀，知俊秉子皆遷成都；知俊解圍還鳳翔，終懼及禍，夜帥親兵七十人，斬關(guān)而出，庚辰，奔于蜀軍。王宗綰自河池、兩當進兵，會王宗瑤攻鳳州，癸未，克之。　　[20]己巳（十三日），前蜀王宗翰率兵出青泥嶺，攻克固鎮(zhèn)，與秦州將領(lǐng)郭守謙在泥陽川交戰(zhàn)。前蜀兵敗退，撤到鹿臺山堅守。辛未（十五日），王宗綰率軍在金沙谷擊敗秦州士兵，抓獲了他們的將領(lǐng)李彥巢等，乘勝開赴秦州。興州刺史王宗鐸攻克階州，階州刺史李彥安投降。甲戌（十八日），王宗綰攻下成州，階州刺史李彥安投降。甲戌（十八日），王宗綰攻下成州，俘獲刺史李彥德。前蜀軍行至上染坊，秦州節(jié)度使李繼宗派他的兒子李彥秀拿著牌印迎降于前蜀軍。王宗絳進入秦州，上表薦排陣使王宗儔為秦州留后。后梁將領(lǐng)劉知俊在州進攻霍彥威，半年也沒有攻克，后來聽說秦州已經(jīng)投降前蜀軍，劉知俊的妻、子都遷往成都。劉知俊撤軍回到鳳翔，很害怕禍及已身，于是在夜晚率領(lǐng)七十個親信，過關(guān)斬將逃出軍營，庚辰（二十四日），投奔前蜀軍。王宗綰從河池、兩當率兵前進，適逢王宗瑤攻打鳳州，癸未（二十七日），攻克鳳州。　　[21]岐義勝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李彥韜知岐王衰弱，十二月，舉耀、鼎二州來降。彥韜即溫韜也。乙未，詔改耀州為崇州，鼎州為裕州，義勝軍為靜勝軍，復彥韜姓溫氏，名昭圖，官任如故?！　21]岐國義勝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李彥韜知道岐王很衰弱，十二月，率領(lǐng)耀、鼎州來投降。李彥韜就是溫韜。乙未（初九），后梁帝下詔改耀州為崇州，改鼎州為裕州，改義勝軍為靜勝軍，恢復李彥韜姓溫，名叫昭圖，他所任的一切官職和原來一樣?！　22]丁未，蜀大赦；改明年元曰通正。置武興軍于鳳州，割文、興二州隸之，以前利州園練使王宗魯為節(jié)度使?！　22]丁未（二十一日），前蜀對犯罪的人實行大赦；改明年的年號為通正。鳳州設(shè)置了武興軍，割出文州、興州隸屬于鳳州，任命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為鳳州節(jié)度使?！　23]是歲，清海、建武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劉巖，以吳越王為國王而已獨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統(tǒng)，帝不許。巖謂僚屬曰：“今中國紛紛，孰為天子！安能梯航萬里，遠事偽庭乎！”自是貢使遂絕?！　23]這一年，清海、建武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劉巖任命吳越王錢為吳越國王，而自己則為南平王，并上表請求封自己為南越王并加都統(tǒng)，后梁帝沒有答應(yīng)。劉巖對他的僚屬們說：“現(xiàn)在中國雜亂紛紛，誰為天子！怎能長途跋涉，經(jīng)歷險阻來侍奉偽庭呢？”從此和朝廷斷絕了貢獻和使臣。二年（丙子、916）二年（丙子，公元916年）[　　[1]春，正月，宣武節(jié)度使、守中書令、廣德靖王全昱卒?！　1]春季，正月，后梁朝宣武節(jié)度使、守中書令、廣德靖王朱全昱去世?！　2]帝聞前河南府參軍李愚學行，召為左拾遺，充崇政院直學士。衡王友諒貴重，李振等見，皆拜之，愚獨長揖，帝聞而讓之，曰：“衡王于朕，兄也，朕猶拜之，卿長揖，可乎？”對曰：“陛下以家人禮見衡王，拜之宜也。振等陛下家臣；臣于王無素，不敢妄有所屈?！本弥挂钥怪绷T為鄧州觀察判官。　　[2]后梁帝聽說原來的河南府參軍李愚學問與操行都很好，于是召他來擔任左拾遺官，并充當崇政院直學士。衡王朱友諒位尊身貴，李振等人見都要向他跪拜，李愚見了只行拱手禮，后梁帝聽說以后責備他，說：“衡王朱友諒是我的兄長，我見了他都要跪拜，而你卻行拱手禮，這樣可以嗎？”李愚回答說：“陛下是以本家人的禮來見衡王的，向他跪拜是應(yīng)該的。李振等是陛下的家臣。我和衡王素無來往，不也妄有所屈?！崩钣抟娏撕馔跻恢笔沁@樣，后梁帝竟以他固執(zhí)抗命而罷他為鄧州觀察判官?！　3]蜀主以李繼崇為武泰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隴西王。　　[3]前蜀主任命李繼崇為武泰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隴西王?！　4]二月，辛丑夜，吳宿衛(wèi)將馬謙、李球劫吳王登樓，發(fā)庫兵討徐知訓；知訓將出走，嚴可求曰：“軍城有變，公先棄眾自去，眾將何依！”知訓乃止。眾猶疑懼，可求闔戶而寢，鼾息聞于外，府中稍安。壬寅，謙等陳于天興門外，諸道副都統(tǒng)朱瑾自潤州至，視之，曰：“不足畏也?！狈殿櫷獗姡e手大呼，亂兵皆潰，擒謙、球，斬之?！　4]二月，辛丑（十六日）夜，吳國的宿衛(wèi)將馬謙、李球劫持著吳王楊隆演登上城樓，并派守庫士兵去討伐徐知訓。徐知訓將要逃出城外，嚴可求勸他說：“軍城有變，你首先丟棄了眾將士而自己逃跑，眾將士又將依靠誰呢？”徐知訓因此才沒有出走。此時眾將士仍然猶豫害怕，但嚴可求卻關(guān)起門來去睡覺，在門外邊都可以聽見他的鼾聲，這樣府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壬寅（十七日），馬謙等在天興門外擺開陣勢，此時諸道副都統(tǒng)朱瑾從潤州來到，看了看馬謙擺出的陣勢，說：“不必害怕?！被剡^頭來對著外面的人眾舉手高呼，亂兵紛紛潰散。于是抓獲了馬謙和李球，將他們斬殺?！　5]帝屢趣劉戰(zhàn)，閉壁不出。晉王乃留副總管李存審守營，自勞軍于貝州，聲言歸晉陽。聞之，奏請襲魏州，帝報曰：“今掃境內(nèi)以屬將軍，社稷存亡，系茲一舉，將軍勉之！”令澶州刺史楊延直引兵萬人會于魏州，延直夜半到城南，城中選壯士五百潛出擊之，延直不為備，潰亂而走，詰且自莘縣悉眾至城東，延直馀眾合，李存審引營中后踵其后，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戰(zhàn)，晉王亦自貝州至，與嗣源當其前。見之，驚曰：“晉王邪！”引兵稍卻，晉王躡之，至故元城西，與李存審遇。晉王為方陳于西北，存審為方陳于東南，為圓陳于其中間，四面受敵；合戰(zhàn)良久，梁兵大敗，引數(shù)十騎突圍。梁步卒凡十萬，晉兵環(huán)而擊之，敗卒登木，木為之折，追至河上，殺溺殆盡。收散卒自黎陽渡河，?；?。　　[5]后梁帝曾多次催促劉作戰(zhàn)，但劉卻閉門不出。于是晉王留副總管李存審堅守軍營，他親自去貝州慰勞包圍張源德的軍隊，并揚言回歸晉陽。劉聽到之后，上奏請求襲擊魏州，后梁帝告訴他說：“現(xiàn)在全國都交給你，社稷存亡，在此一舉，希望你努力去作戰(zhàn)。”于是劉命令澶州刺史楊延直率領(lǐng)一萬人開赴魏州，楊延直半夜時到達魏州城南，城中晉軍選拔了五百壯士偷偷出城襲擊楊延直的軍隊，楊延直沒有防備，潰散逃跑。第二早晨，劉的全部軍隊從莘縣來到魏州城東，和楊延直剩下的軍隊會合。李存審率領(lǐng)營中的軍隊緊跟在他們的后面，李嗣源率領(lǐng)城中的部隊出城迎戰(zhàn)后梁軍。這時晉王也從貝州到達，與李嗣源的軍隊正好在劉軍隊的前面。劉看到，驚訝地說：“是晉王啊！”于是劉引兵稍作退卻，晉王率軍緊隨其后，一直到了舊元城的西面，與李存審的部隊相遇。晉王的軍隊在西北面擺出方陣，李存審在東南面擺出方陣，劉的軍隊則在他們的中間擺開圓陣，劉軍隊四面受敵，雙方交戰(zhàn)很久，后梁軍大敗，劉率數(shù)十騎兵沖出了包圍逃跑。后梁軍有七萬多步卒，被晉軍包圍住攻打，后梁軍敗兵爬上了樹，以致樹被壓斷。晉軍一直追到黃河邊上，后梁軍幾乎全部被殺死或淹死。劉收集起被擊散的軍隊從黎陽渡過黃河，退守滑州。　　匡國節(jié)度使王檀密疏請發(fā)關(guān)西兵襲晉陽，帝從之，發(fā)河中、陜、同華諸鎮(zhèn)兵合三萬，出陰地關(guān)，奄至晉陽城下，晝夜急攻；城中無備，發(fā)諸司丁匠及驅(qū)市人乘城拒守，城幾陷者數(shù)四，張承業(yè)大懼。代北故將安金全退居太原，往見承業(yè)曰：“晉陽根本之地，若失之，則大事去矣。仆雖老病，憂兼家國，請以庫甲見授，為公擊之。”承業(yè)即與之。金全帥其子弟及退將之家得數(shù)百人，夜出北門，擊梁兵于羊馬城內(nèi)；梁兵大驚，引卻。昭義節(jié)度使李嗣昭聞晉陽有寇，遣牙將石君立將五百騎救之；君立朝發(fā)上黨，夕至晉陽。梁兵扼汾河橋，君立擊破之，徑至城下大呼曰：“昭義侍中大軍至矣?！彼烊氤?。夜，與安金全等分出諸門擊梁兵，梁兵死傷二三。詰朝，王檀引兵大掠而還。晉王性矜伐，以策非己出，故金全等賞皆不行。　　匡國節(jié)度使王檀秘密上疏建議派關(guān)西軍隊襲擊晉陽，后梁帝聽從了他的意見，派河中、陜、同華諸鎮(zhèn)軍隊共計三萬余人，開出陰地關(guān)，很快到達晉陽城下，晝夜急攻。由于城中沒有準備，于是征發(fā)各司的工匠以及市民們登城拒守，城墻有好幾處幾乎被踩陷。監(jiān)軍張承業(yè)感到非常害怕。這時原來代北的將領(lǐng)安金全退居在太原，前去拜見張承業(yè)，并對他說：“太原是晉王的根本之地，如果失守，國家大事就全部完了。我雖看老有病，但仍為國擔憂，請求把庫存兵甲交給我，我為你去攻打后梁軍?！睆埑袠I(yè)將庫存兵甲交給了安金全。安金全率領(lǐng)著他的子弟以及退下來將領(lǐng)的家人共有幾百人，乘夜間出晉陽北門，在羊馬城內(nèi)向后梁軍發(fā)起了進攻。后梁軍將士感到非常驚恐，引兵退卻。晉昭義節(jié)度使李嗣昭聽說晉陽被敵人侵襲，派牙將石君立率領(lǐng)五百騎兵前往援救。石君立早上從上黨出發(fā)，晚上就趕到了晉陽。后梁軍扼守汾河橋，石君立擊敗了他們，直奔晉陽城下，他高聲大呼說：“昭義侍中大軍已經(jīng)到來?！庇谑锹受婇_進晉陽城。當天夜晚，石君立與安金全等率兵分別從晉陽城各門出擊后梁軍，后梁軍被打死打傷的有十分之二三。次日晨，王檀領(lǐng)兵在晉陽城外大肆搶劫一番后撤回。晉王的性情喜歡居功自夸，因為這次晉陽解圍的謀略不是他想出來的，所以對安金全等也就都沒有獎賞?！　×罕跁x陽城下也，大同節(jié)度使賀德倫部兵多逃入梁軍，張承業(yè)恐其為變，收德倫，斬之?！　‘敽罅罕刂匕鼑跁x陽城下時，大同節(jié)度使賀德倫軍隊的士兵有很多人逃奔后梁軍，張承業(yè)害怕賀德倫策劃兵變，就將他抓了起來，并斬殺了他?！　〉勐剟?，又聞王檀無功，嘆曰：“吾事去矣！”　　后梁帝聽說劉戰(zhàn)敗，又聽說王檀也沒有成功，嘆息地說：“我的事業(yè)就要完了?！薄　6]三月，乙卯朔，晉王攻衛(wèi)州，壬戌，刺史米昭降之。又攻惠州，刺史靳紹走，擒斬之，復以惠州為磁州。晉王還魏州?！　6]三月，乙卯朔（初一），晉王進攻衛(wèi)州，壬戌（初八），衛(wèi)州刺史米昭投降了晉王。晉王又攻惠州，惠州刺史靳紹逃走，晉王抓住他斬了，把惠州改為磁州。晉王回到魏州?！　7]上屢召劉不至，己巳，即以為宣義節(jié)度使，使將后屯黎陽。　　[7]后梁帝曾多次要召見劉，劉始終沒有到，己巳（十五日），后梁帝任命劉為宣義節(jié)度使，并讓他率兵駐扎在黎陽?！　8]夏，四月，晉人拔州，以魏州都巡檢使袁建豐為州刺史。　　[8]夏季，四月，晉人攻下州，并任命魏州都巡檢使袁建豐為州刺史?！　9]劉即敗，河南大恐，復不應(yīng)召，由是將卒皆搖心。帝遣捉生都指揮使李霸帥所部千人戍楊劉，癸卯，出宋門，其夕，復自水門入，大噪，縱火剽掠，攻建國門，帝登樓拒戰(zhàn)。龍驤四軍都指揮使杜晏球以五百騎屯球場，賊以油沃幕，長木揭之，欲焚樓，勢甚危；晏球于門隙窺之，見賊無甲胄，乃出騎擊之，決力死戰(zhàn)，俄而賊潰走，帝見騎兵擊賊，呼曰：“非吾龍驤之士乎，誰為亂首？”晏球曰：“亂者惟李霸一都，馀軍不動。陛下但帥控鶴守宮城，遲明，臣必破之?！奔榷糖蛴憗y者，闔營皆族之，以功除單州刺史。　　[9]劉被打敗后，河南地區(qū)的人們都十分害怕，劉又多次沒有接受后梁帝的召見，因此將帥部卒都有些動搖。后梁帝派遣捉生都指揮使李霸率領(lǐng)他的所屬部隊一千多人駐扎在楊劉，癸卯（十九日），他率領(lǐng)部隊開出宋門，當天晚上，又率部隊從水門入城，大聲喧鬧，放火剽掠，反叛了后梁帝，攻打梁宮的建國門，后梁帝登上建國門樓抵抗。龍驤四軍都指揮使杜晏球率領(lǐng)五百騎兵駐扎在球場，李霸的叛軍把帳篷上澆上油，用長竿子架起來，準備點燃后燒毀城樓，形勢十分危急。杜晏球從門縫里看到李霸的軍隊沒有穿戴鎧甲、頭盔，于是率領(lǐng)騎兵向李霸發(fā)起進攻，士卒們奮力作戰(zhàn)，一會兒李霸的叛軍就被打敗逃走了。后梁帝看到有騎兵去抗擊反叛的軍隊，便高聲地說：“這不是我的龍驤將士嗎！誰是叛軍的首領(lǐng)？”杜晏球回答說：“叛亂者只有李霸一部，其他的軍隊都沒有動。陛下只管率領(lǐng)控鶴禁軍守住宮城，等到天明，我一定能夠擊敗叛軍?！苯又?，杜晏球就率軍討伐李霸的反叛軍隊，并將叛軍全營將士以及他們的家屬全部誅滅。杜晏球也因此功而被提拔為單州刺史?！　10]五月，吳越王遣浙西安撫判官皮光業(yè)自建、汀、虔、郴、潭、岳、荊南道入貢。光業(yè)，日休之子也?！　10]五月，吳越王錢派遣浙西安撫判官皮光業(yè)從建州、汀州、虔州、郴州、潭州、岳州、荊南一路后梁朝廷入貢。皮興業(yè)是皮日休的兒子。　　[11]六月，晉人攻邢州，保義節(jié)度使閻寶拒守；帝遣捉生都指揮使張溫將兵五百救之，溫以其眾降晉。　　[11]六月，晉王對邢州發(fā)起進攻，保義節(jié)度使閻寶在邢州抗拒堅守。后梁帝派捉生都指揮使張溫率領(lǐng)五百士卒前往救援，張溫卻率領(lǐng)軍隊投降了晉王?！　12]秋，七月，甲寅朔，晉王至魏州?！　12]秋季，七月，甲寅朔（初一），晉王到達魏州?！　13]上嘉吳越王貢獻之勤，壬戌，加諸道兵馬元帥。朝議多言之入貢，利于市易，不宜過以名器假之；翰林學士竇夢征執(zhí)麻以泣，坐貶蓬萊尉。夢征，棣州人也?！　13]后梁帝嘉許吳越王錢貢獻勤快。壬戌（初九），加封錢為諸道兵馬元帥。朝廷里很多人認為錢入貢，是貪圖市場貿(mào)易，不應(yīng)當過份地用名爵來封。翰林學士竇夢征拿著喪服麻布哭泣，后梁帝認為他犯了罪，貶他為蓬萊尉。竇夢征是棣州人?！　14]甲子，吳潤州牙將周郊作亂，入府，殺大將秦帥權(quán)等，大將陳等討斬之?！　14]甲子（十一日），吳國牙將周郊發(fā)動叛亂，進入府署，殺了大將秦師權(quán)等人，大將陳等出兵討伐周郊，并把他斬殺。　　[15]八月，丁酉，以太子少保致仕趙光逢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15]八月，丁酉（十五日），起用以太子少保退休的趙光逢為司空，兼任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16]丙午，蜀主以王宗綰為東北面都招討，集王宗翰、嘉王宗壽為第一、第二招討，將兵十萬出鳳州；以王宗播為西北面都招討，武信軍節(jié)度使劉和俊、天雄節(jié)度使王宗儔、匡國軍使唐文裔為第一、第二、第三招討，將兵十二萬出秦州，以伐岐?！　16]丙午（二十四日），前蜀主任命王宗綰為東北面都招討，集王王宗翰、嘉王王宗壽為第一、第二招討，率領(lǐng)十萬大軍從鳳州出發(fā)。任命王宗播為西北面招討，武信軍節(jié)度使劉知俊、天雄節(jié)度使王宗儔、匡國軍使唐文裔為第一、第二、第三招討，率領(lǐng)十二萬大軍從秦州出發(fā)，前往討伐岐王?！　17]晉王自將攻邢州，昭德節(jié)度使張筠棄相州走；晉人復以相州隸天雄軍，以李嗣源為刺史。晉王遣人告閻寶以相州已拔，又遣張溫帥援兵至城下諭之，寶舉城降；晉王以寶為東南面招討使，領(lǐng)天平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以李存審為安國節(jié)度使，鎮(zhèn)邢州?！　17]晉王親自率領(lǐng)軍隊進攻邢州，昭德節(jié)度使張筠丟棄相州逃跑，晉王又將相州隸屬于天雄軍，任命李嗣源為相州刺史。晉王派人告訴后梁保義軍節(jié)度使閻寶說相州已被攻下，又派降將張溫率領(lǐng)援兵到邢州城下向他指明利害，閻寶便獻城投降了晉王。晉王任命閻寶為東南面招討使、領(lǐng)天平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任命李存審為安國節(jié)度使，鎮(zhèn)守邢州?！　18]契丹王阿保機帥諸部兵三十萬，號百萬，自麟、勝攻晉蔚州，陷之，虜振武節(jié)度使李嗣本。遣使以木書求貨于大同防御使李存璋，存璋斬其使；契丹進攻云州；存璋悉力拒之?！　18]契丹王阿保機率領(lǐng)三十萬大軍，號稱百萬大軍，從麟州、勝州出發(fā)向晉王的蔚州發(fā)動進攻，并攻下了蔚州，俘虜了振武節(jié)度使李嗣本。阿保機又派出使者向大同防御使李存璋送去了木刻的書信向他索求貨財，李存璋斬殺了使者。契丹又向云州發(fā)起了進攻，李存璋傾全力抗拒。　　[19]九月，晉王還晉陽。王性仁孝，故雖經(jīng)營河北，而數(shù)還晉陽省曹夫人，歲再三焉?！　19]九月，晉王回到晉陽。晉王的性情仁厚孝敬，所以他雖然經(jīng)營著河北，但還經(jīng)常回到晉陽去看望曹夫人，每年有兩三次?！　20]晉人以兵逼滄州，順化節(jié)度使戴思遠棄城東都；滄州將毛璋據(jù)城降晉，晉王命李嗣源將兵鎮(zhèn)撫之，嗣源遣璋詣晉陽。晉王徒李存審為橫海節(jié)度使，鎮(zhèn)滄州，以嗣源為安國節(jié)度使。嗣源以安重誨為中門使，委以心腹，重誨亦為嗣源盡力。重誨，應(yīng)州胡人也?！　20]晉人派兵威脅滄州，順化節(jié)度使戴思遠放棄滄州城而跑到東都，滄州將領(lǐng)毛璋帶領(lǐng)全城投降晉王。晉王命令李嗣率兵前去鎮(zhèn)守安撫滄州，李嗣源派毛璋回到晉陽。晉王調(diào)李存審為橫海節(jié)度使，鎮(zhèn)守滄州。任命李嗣源為安國節(jié)度使。李嗣源又任用安重誨為中門使，把他當做自己的心腹，安重誨也盡力為李嗣源效力。安重誨是應(yīng)州的胡人?！　21]晉王自將兵救云州，行至代州，契丹聞之，引去，王亦還。以李存璋為大同節(jié)度使。　　[21]晉王親自率兵去援救云州，走到代州時，契丹人聽說晉王來救，就領(lǐng)兵離去，晉王也就還師。之后晉王又任命李存璋為大同節(jié)度使?！　22]晉人圍貝州逾年，張源德聞河北諸州皆為晉有，欲降；謀于其眾，眾以窮而后降，恐不免死，不從；共殺源德，嬰城固守。城中食盡，啖人為糧，乃謂晉將曰：“出降懼死，請擐甲執(zhí)兵而降，事定而釋之。”晉將許之，其眾三千出降，既釋甲，圍而殺之，盡殪。晉王以毛璋為貝州刺史。于是河北皆入于晉，惟黎陽為梁守?！　22]晉人包圍貝州已一年有余，張源德聽說河北諸州都已經(jīng)歸晉王所有，所以打算投降晉國。于是他就和大家商量，大家認為打算投降晉國。于是他就和大家商量，大家認為彈盡糧絕的時候投降，恐怕仍不能免于一死，所以沒有只從張源德的意見。大家一起殺死了張源德，全城士卒繞城堅守。后來城中的糧食吃完了，以至食人為糧。這時才對晉國將領(lǐng)說：“我們出去投降，又害怕被你們殺死，請求讓我們穿著甲胄，拿著兵器出去投降，等到事情安定然后就把我們放了?！睍x國將領(lǐng)答應(yīng)了他們的請求，貝州士卒三千余人出城投降了晉軍，他們把兵甲放下以后，晉軍包圍了他們，并全部殺死。然后晉王任命毛璋為貝州刺史。從此以后河北地區(qū)都歸晉國所有，只有黎陽還被后梁占據(jù)著。　　[23]晉王如魏州?！　23]晉王到達魏州?！　24]吳光州將王言殺刺史載肇，吳王遣楚州團練使李厚討之。廬州觀察使張崇不俟命，引兵趣光州，言棄城走。以李厚權(quán)知光州。崇，慎縣人也。　　[24]吳國光州將領(lǐng)王言殺死了光州刺史載肇，吳王派遣楚州團練使李厚前往討伐王言。廬州觀察使張崇沒等接到命令就率兵趕往光州，王言棄城逃跑。吳王讓李厚暫時管理光州。張崇是慎縣人?！　25]庚申，蜀新宮成，在舊宮之北?！　25]庚申（初八日），前蜀的新營落成，它的位置在舊宮的北面?！　26]天平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瑯邪忠毅王王檀，多募群盜，置帳下為親兵，己卯，盜乘檀無備，突入府殺檀。節(jié)度副使裴彥帥府兵討誅之，軍府由是獲安。　　[26]天平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瑯邪忠毅王王檀招募了很多資賊，安置在他的帳下充當親兵，己卯（二十七日），盜賊乘王檀沒有防備，突然進入王檀軍府將王檀殺死。天平節(jié)度副使裴彥率領(lǐng)軍府的部隊討伐盜賊，并把他們都誅殺了，因此，軍府才獲得了安定?！　27]冬，十月，甲申，蜀王宗綰等出大散關(guān)，大破岐兵，俘斬萬計，遂取寶雞。己丑，王宗播等出故關(guān)，至隴州。丙寅，保勝節(jié)度使兼侍中李繼岌畏岐王猜忌，帥其眾二萬，棄隴州奔于蜀軍。蜀兵進攻隴州，以繼岌為西北面行營第四招討。劉知俊會王宗綰等圍鳳翔，岐兵不出。會大雪，蜀主召軍還。復李繼岌姓名曰桑弘志。弘志，黎陽人也?！　27]冬季，十月，甲申（初二），前蜀王宗綰等率領(lǐng)軍隊開出大散關(guān)，大敗岐兵，俘虜和斬殺了一萬余人，奪取了寶雞。己丑（初七），王宗播等率兵開出舊關(guān)，到達隴州。丙寅（疑誤），岐國保勝節(jié)度使兼侍中李繼岌害怕岐王對他有所猜忌，于是率領(lǐng)二萬多士卒放棄隴州，投奔前蜀軍。前蜀兵對隴州發(fā)起進攻，并任命李繼岌為西北面行營第四招討。前蜀將劉知俊會合王宗綰等圍攻鳳翔，岐兵不敢出城作戰(zhàn)。這時正遇上下大雪，于是前蜀主下詔撤回軍隊。前蜀主恢復了李繼岌的姓名，叫桑弘志。桑弘志是黎陽人?！　28]丁酉，以禮部侍郎鄭玨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玨，綮之侄孫也。　　[28]丁酉（十五日），后梁帝任命禮部侍郎鄭玨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鄭玨是鄭綮的侄孫子?！　29]己亥，蜀大赦?！　29]己亥（十七日），前蜀實行大赦。　　[30]晉王遣使如吳，會兵以擊梁。十一月，吳以行軍副使徐知訓為淮北行營都招討使，及朱瑾等將兵趣宋、亳與晉相應(yīng)。既渡淮，移檄州縣，進圍穎州?！　30]晉王派遣使者出使吳國，商量兩國共同攻打后梁。十一月，吳國任命行軍副使徐知訓為淮北行營都招討使，以及朱瑾等率兵開赴宋、亳和晉軍配合。過了淮河以后，將討伐后梁的檄文張貼到各州縣，進兵包圍了潁州?！　31]十二月，戊申，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天漢，國號大漢?！　31]十二月，戊申（二十七日），前蜀實行大赦，改明年的年號為天漢，國號為大漢?！　32]楚王殷聞晉王平河北，遣使通好；晉王亦遣使報之?！　32]楚王馬殷聽說晉王攻下河北一帶，便派出使者要求互通友好，晉王也派使者回報楚王?！　33]是歲，慶州叛附于岐，岐將李繼陟據(jù)之。詔以左龍虎統(tǒng)軍賀為西面行營馬步都指揮使，將兵討之，破岐兵，下寧、衍二州?！　33]這一年，慶州又背叛后梁歸屬于岐，岐將李繼陟率兵占據(jù)了這個地方。后梁帝下詔任命左龍虎統(tǒng)軍賀為西面行營馬步都指揮使，讓他率兵討伐慶州，打敗岐兵，并攻下寧、衍二州。　　[34]河東監(jiān)軍張承業(yè)既貴用事，其侄等五人自同州往依之，晉王以承業(yè)故，皆擢用之，承業(yè)治家甚嚴，有侄為盜，殺販牛者，承業(yè)立斬之；王亟使救之，已不及。王以為麟州刺史，承業(yè)謂曰：“汝本車度一民，與劉開道為賊，慣為不法；今若不悛，死無日矣！”由此所至不敢貪暴。　　[34]河東監(jiān)軍張承業(yè)既顯貴又當權(quán)，他的侄兒張等五人從同州來這里投靠他，晉王因為張承業(yè)的緣故，都予以提拔任用。張承業(yè)治家非常嚴格，他有個侄兒成為強盜，殺死販牛人，張承業(yè)立刻將他處死，晉王派人去解救，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晉王任命張為麟州刺史，張承業(yè)對張說：“你本來是車度的一個普通百姓，曾與劉開道一起為賊，一貫不守法，現(xiàn)在如果你還不改悔，不知哪天你就會被殺死?！睆拇艘院?，張無論到了哪，都不敢貪暴?！　35]吳越牙內(nèi)先鋒都指揮使錢傳逆婦于閩，自是閩與吳越通好?！　35]吳越牙內(nèi)先鋒都指揮使錢傳在閩國娶了妻，從此以后閩與吳越互通友好往來?！　36]閩鑄鉛錢，與銅錢并行。　　[36]閩國開始鑄造鉛錢，與過去使用的銅錢并行?！　37]初，燕人苦劉守光殘虐，軍士多歸地契丹，及守光被圍于幽州，其北邊士民多為契丹所掠；契丹日益強大。契丹王阿保機自稱皇帝，國人謂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為皇后，置百官；至是，改元神冊?！　37]起初，燕人苦于劉守光對他們的殘酷虐待，軍士中有很多人歸屬契丹，劉守光被圍困在幽州時，幽州北面的士民們有很多被契丹人搶奪過去，契丹由是日益強大起來。契丹王阿保機自稱皇帝，契丹國人稱他為天皇王，以他的妻子述律氏為皇后，設(shè)置了百官。至此，契丹王改年號為神冊?！　∈雎珊笥聸Q多權(quán)變，阿保機行兵御眾，述律后常預(yù)其謀。阿保機嘗度磧擊黨項，留述律后守其帳，黃頭、臭泊二室韋乘虛合兵掠之；述律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奮擊，大破之，由是名震諸夷。述律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睍x王方經(jīng)營河北，欲結(jié)契丹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機，以叔母事述律后?！　∈雎珊笥赂夜麛?，又多權(quán)變，阿保機每興師動眾，述律后經(jīng)常參與謀劃。阿保機曾經(jīng)穿過沙漠攻打黨項，留下述律后守衛(wèi)帳幕，黃頭、臭泊二室韋打算乘阿保機不在而合伙率兵搶掠帳幕。述律后知道了這件事后，整治兵眾等待他們到來，率兵奮力反擊，大破二室韋的士兵，由此，述律后名震諸夷。述律后有母親、婆婆，述律后都坐在床上接受她們的禮拜，述律后說：“我只拜天，是不拜人的?！睍x王李顧勖剛剛治理河北時，打算結(jié)交契丹作為后援，所以經(jīng)常把阿保機當作叔父來侍奉，把述律后當作叔母來侍奉?！　⑹毓饽┠晁ダ?，遣參軍韓延徽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使牧馬于野。延徽，幽州人，有智略，頗知屬文。述律后言于契丹主曰：“延徽能守節(jié)不屈，此今之賢者，柰何辱以牧圉！宜禮而用之?！逼醯ぶ髡傺踊张c語，悅之，遂以為謀主，舉動訪焉。延徽始教契丹建牙開府，筑城郭，立市里，以處漢人，使各有配偶，墾藝荒田。由是漢人各安生業(yè)，逃亡者益少。契丹威服諸國，延徽有助焉?！　⑹毓獾耐砟攴浅Ｋダ?，曾派遣參軍韓延徽到契丹國去求援，契丹主對于他不行拜見禮十分生氣，于是就把韓延徽發(fā)配到野外牧馬。韓延徽是幽州人，很有智謀，也很懂寫文章。述律后對契丹主說：“韓延徽能夠操守氣節(jié)而不屈服，是當今的賢者，怎么能侮辱他而讓他去放馬呢？應(yīng)當以禮相待而起用他?！庇谑瞧醯ぶ髡僖婍n延徽，并和他談話，非常喜歡他，于是把他當作主要的參謀人物，只要一有舉動，就要去和他商量。韓延徽初到契丹時就教契丹建牙開府，修筑城郭，設(shè)立市場里巷，用來安置漢民，使每個人都有配偶，開墾種植荒田。從此以后，漢族人都各自安居樂業(yè)，逃亡的人越來越少。契丹能夠威服各國，韓延徽給予了很大幫助?！　№曋踊仗颖紩x陽。晉王置之幕府，掌書記王緘疾之；延徽不自安，求東歸省母，過真定，止于鄉(xiāng)人王德明家，德明問所之，延徽曰：“今河北皆為晉有，當復詣契丹耳。”德明曰：“叛而復往，得無取死乎！”處徽曰：“彼自吾來，如喪手目；今往詣之，彼手目復完，安肯害我！”既省母，遂復入契丹。契丹主聯(lián)其至，大喜，如自天而下，拊其背曰：“向者何往？”延徽曰：“思母，欲告歸，恐不聽，故私歸耳?！逼醯ぶ鞔婧瘛＜胺Q帝，以延徽為相，累遷至中書令。　　沒多久，韓延徽逃奔到晉陽。晉王打算把他安置在自己的幕府里，掌書記王緘很嫉妒他。韓延徽感到不能自安，所以請求回幽州看望母親，路過真定時，在同鄉(xiāng)人王德明家住下。王德明問他下一步到哪里去，韓延徽說：“現(xiàn)在河北地區(qū)都歸晉國所有，應(yīng)當重新回到契丹國去?！蓖醯旅髡f：“你叛背了契丹國，而今又要返回去，這不是去找死嗎？”韓延徽說：“契丹國自從我出走后，國王如喪手目，今天我再返回契丹國，契丹國王的手目不是又完備了嗎？他怎么能夠殺害我呢？”等他看望了母親以后，就又重新回到了契丹國。契丹國主聽說韓延徽回來非常高興，就好像韓延徽從天而降，國王撫著韓延徽的背說：“前一段你走到哪里去了？”韓延徽說：“我很思念母親，本想請假回去看看，但又害怕國王不答應(yīng)我，所以我就私自回去了。”從此以后，契丹國主待他更加豐厚。契丹國主稱皇帝時，就任命韓延徽為宰相，一直提拔到中書令?！　x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書于晉王，敘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戀英主，非不思故鄉(xiāng)，所以不留，正懼王緘之讒耳?！币蛞岳夏笧橥校以唬骸把踊赵诖?，契丹必不南牧。”故終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為寇，延徽之力也?！　x王派出使者到契丹國，韓延徽借機給晉王寫信，追敘了當初所以北去契丹的原因。并且說：“不是我不留戀英明的君主，也不是我不思念故鄉(xiāng)，我之所以不能留在晉國，正是害怕王緘嫉妒我而說我的壞話?！币虼擞忠岳夏赶嗤?，信中又說：“有我韓延徽在此，契丹國一定不會向南侵擾?！彼栽诶畲孥贸蔀楹筇魄f宗的時期，契丹不向南面深入侵擾，靠的是韓延徽之力。三年（丁丑、917）三年（丁丑，公元917年）　　[1]春，正月，詔宣武節(jié)度使袁象先救穎州，既至，吳軍引還。　　[1]春季，正月，后梁帝下詔命令宣武節(jié)度使袁象先前往援救穎州，到達穎州時，吳軍已自撤退。　　[2]二月，甲申，晉王攻黎陽，劉拒之，數(shù)日，不克而去?！　2]二月，甲申（初五），晉王率兵進攻黎陽，劉率兵抗拒，雙方交戰(zhàn)幾天，晉軍因攻不下而退去。　　[3]晉王之弟威塞軍防御使存矩在新州，驕惰不治，侍婢預(yù)政。晉王使募山北部落驍勇者及劉守光亡卒以益南討之軍；又率其民出馬，民或鬻十牛易一戰(zhàn)馬，期會迫促，邊人嗟怨。存矩得五百騎，自部送之，以壽州刺史盧文進為裨將。行者皆憚遠役，存矩復不存恤。甲午，至祁溝關(guān)，小校宮彥璋與士卒謀曰：“聞晉王與梁人確斗，騎兵死傷不少。吾儕捐父母妻子，為人客戰(zhàn)，千里送死，而使長復不矜恤，柰何？”眾曰：“殺使長，擁盧將軍還新州，據(jù)城自守，其如我何！”因執(zhí)兵大噪，趣傳舍，詰朝，存矩寢未起，就殺之。文進不能制，撫膺哭其尸曰：“奴輩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復見晉王！”因為眾所擁，還新州，守將楊全章拒之；又攻武州，雁門以北都知防御兵馬使李嗣肱擊敗之。周德威亦遣兵追討，文進帥其眾奔契丹。晉王聞存矩不道以致亂，殺侍婢及幕僚數(shù)人?！　3]晉王的弟弟威塞軍防御使李存矩駐守新州，他驕橫懶惰，不能治理，他的侍從奴婢們經(jīng)常干預(yù)政事。晉王命他到山北面的部落地區(qū)去招募一些勇敢善戰(zhàn)的人以及劉守光的逃兵，來擴充向南討伐的軍隊。他又強迫百姓出馬，百姓們有的用十頭牛去換一匹戰(zhàn)馬，加上期限非常緊迫，以至邊境的百姓悲嘆憤怒。李存矩征得五百匹戰(zhàn)馬，自己帶領(lǐng)送往前方，派壽州刺史盧文進為裨將。前去送馬的人們都害怕長途差役，李存矩對他們不加體恤。甲午（十五日），行到祁溝關(guān)，小校宮彥璋和士卒們謀劃說：“我聽說晉王的軍隊和梁國的軍隊旗鼓相當，晉王的騎兵又死傷不少。我們舍棄父母妻兒，為別人在異鄉(xiāng)作戰(zhàn)，千里來送死，而使長又不憐惜我們，怎么辦呢？”大家都說：“殺死使長，擁護盧將軍回到新州，據(jù)城自守，他們能把我們怎么樣呢？”于是拿起武器，大聲疾呼，直奔傳舍。次日晨，李存矩還沒有起床，就被這些人給殺死了。盧文進未能制止，自己捶著胸哭李存矩說：“奴輩害了郎君，讓我以什么臉面去見晉王呢？”于是被大家擁簇回到新州，新州守將楊全章拒絕接納。他們又攻打武州，結(jié)果又被雁門以北都知防御兵馬使李嗣肱打敗。晉將周德威也派兵追討，盧文進率眾投奔契丹。晉王聽說李存矩因為治理不得法而導致叛亂，于是殺了李存矩的侍從奴婢及幕僚數(shù)人?！　4]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關(guān)，下有渝水通海。自關(guān)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才數(shù)盡，，旁皆亂山，高峻不可越。比至進?？?，舊置八防御軍，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軍食，不入于薊，幽州歲致繒纊以供戰(zhàn)士衣。每歲早獲，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輒閉壁不戰(zhàn)，俟其去，選驍勇?lián)醯こＪЮ?。土兵皆自為田園，力戰(zhàn)有功則賜勛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入寇。及周德威為盧龍節(jié)度使，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關(guān)之險，契丹每芻牧于營、平之間。德威又忌幽州舊將有名者，往往殺之?！　4]當初，在幽州以北七百里的地方有一個渝關(guān)，關(guān)下有一條渝水直通于海。從關(guān)東北順著海有一條路，這條路的狹窄處只有幾尺寬，旁邊都是高低起伏的山峰，山高不可攀越。北至進牛口，過去在這里設(shè)置有八防御軍，招募鄉(xiāng)土兵士把守。這里的田租都供給軍用，不需送到薊縣，幽州每年往這里運送布帛和綿絮，做成衣服供士兵穿戴。這里每年都收獲很早，堅壁清野后等待契丹的入侵，契丹軍來了，他們就關(guān)起壁壘不出去作戰(zhàn)，等到契丹軍離開，就選拔一些勇敢善戰(zhàn)的士卒占據(jù)隘口阻截他們，契丹軍經(jīng)常失利而退走。這里的土兵們都自己耕種田園，奮力作戰(zhàn)而立功者，會加賞封官。因此，契丹人也不敢輕易進來侵略。周德威任盧龍節(jié)度使時，他依仗自己勇敢而從不修整邊防設(shè)備，于是慢慢失掉了渝關(guān)的險要，契丹人也經(jīng)常來營州、平州之間放牧和割草。周德威還嫉妒幽州舊將領(lǐng)中有名望的人，往往把他們殺掉?！　峭跚彩惯z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樓櫓，敵以水沃之，火愈熾?！逼醯ぶ鞔笙玻催x騎三萬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豈有試油而攻一國乎！”因指帳前樹謂契丹主曰；“此樹無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笔雎珊笤唬骸坝闹莩且嗒q是矣。吾但以三千騎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無食，不過數(shù)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動輕舉！萬一不勝，為中國笑，吾部落亦解體矣?！逼醯ぶ髂酥埂！　峭跖汕彩拐咚徒o契丹主“猛火油”，說：“攻城時，用這種油點燃焚燒城樓，敵人用水來澆它，火勢更旺?！逼醯ぶ魈貏e高興，便選拔三萬騎兵準備攻打幽州，述律后譏笑他說：“哪里有為了試驗油而發(fā)起對一國的攻打？”因此指著軍帳前面的樹對契丹主說：“這棵樹沒有樹皮，它還可以生長嗎？”契丹主回答說：“不可以”。述律后說：“幽州城也和這棵樹一樣。我們只用三千騎兵埋伏在幽州城的旁邊，搶掠了它的四周，使城中沒有糧食可吃，不用幾年，幽州城自然會處于困境，何必如此輕舉妄動！萬一打不勝，被中原各國所譏笑，我們的部落也就會解體?！逼醯ぶ饔谑峭Ｖ沽藢τ闹莸倪M攻?！　∪?，盧文進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守，棄城走；文進以其部將劉殷為刺史，使守之。晉王使周德威合河東、鎮(zhèn)、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契丹主帥眾三十萬救之，德威眾寡不敵，大為契丹所敗，奔歸?！　∪?，盧文進引契丹兵迅速向新州發(fā)起進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堅守，棄城逃跑。盧文進因此任命他的部將劉殷為新州刺史，讓他堅守新州。晉王派周德威會合河東、鎮(zhèn)州、定州的部隊向新州發(fā)起進攻，十幾天都未能攻克。契丹主率領(lǐng)三十萬大軍前往援救，周德威由于寡不敵眾，被契丹打得大敗，趕快逃奔回去?！　5]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吳上高，俘獲而還?！　5]楚王馬殷派遣他的弟弟馬存攻打吳國的上高，俘獲了很多人口、財物而回?！　6]契丹乘勝進圍幽州，聲言有眾百萬，氈車毳幕彌漫山澤。盧文進教之攻城，為地道，晝夜四面俱進，城中穴地然膏以邀之；又為土山以臨城，城中熔銅以灑之，日殺千計，而攻之不止。周德威遣間使詣晉王告急，王方與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則兵少，欲勿救恐失之，謀于諸將，獨李嗣源、李存審、閻寶勸王救之。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猶擒頡利，今吾有猛將三人，復何憂哉！”存審、寶以為虜無輜重，勢不能久，俟其野無所掠，食盡自還，然后踵而擊之。李嗣源曰：“周德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變生于中，何暇待虜之衰！臣請身為前鋒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奔慈?，命治兵。夏，四月，晉王命嗣源將兵先進，軍于淶水，閻寶以鎮(zhèn)、定之兵繼之。　　[6]契丹乘勝前進包圍了幽州，聲言有百萬大軍，掛氈毯的大車和氈帳布滿了山上山下。盧文進教他們攻城的方法，挖地道，白天黑夜四面一起進攻，城里挖地穴點燃膏油來阻截他們。又在城邊壘起土山以居高臨城，城中熔銅來投灑敵人，每天殺死的人近一千，就這樣還進攻不止。周德威秘密派出使者到晉王那里告急，此時晉王剛和后梁軍相持在河上，想分兵救援，又覺得兵力太少，打算不去救援，又怕失去幽州。于是和諸將商量，只有李嗣源、李存審、閻寶勸晉王去解救幽州。晉王高興地說：“從前唐太宗得到一個李靖還能抓獲頡利，今天我有猛將三人，又有什么可憂慮的呢？”李存審、閻寶認為敵人沒有帶多少軍用物資，這種形勢就會維持太久，等到他們在野外掠奪不到什么，糧食吃完的時候，就會自己撤回去。然后緊追其后而攻打。李嗣源說：“周德威是國命所系的大臣，現(xiàn)在幽州朝夕難保，恐怕這段時間里就會發(fā)生變化，哪有時間等待敵人的衰弱！我請求身為前鋒趕赴前線戰(zhàn)?！睍x王說：“你說的很對?！碑斕炀妥屗碥婈?。夏季，四月，晉王命令李嗣源領(lǐng)兵率先前進，在淶水駐扎下來，閻寶率領(lǐng)鎮(zhèn)州、定州的軍隊跟在后面?！　7]吳升州刺史徐知誥治城市府舍甚盛。五月，徐溫行部至升州，愛其繁富。潤州司馬陳彥謙勸溫徙鎮(zhèn)海軍治所于升州，溫從之，徙知誥為潤州團練使。知誥求宣州，溫不許，知誥不樂。宋齊丘密言于知誥曰：“三郎驕縱，敗在朝夕。潤州去廣陵隔一水耳，此天授也?！敝a悅，即之官。三郎，謂溫長子知訓也。溫以陳彥謙為鎮(zhèn)海節(jié)度判官。溫但舉大綱，細務(wù)悉委彥謙，江、淮稱治。彥謙，常州人也?！　7]吳國升州刺史徐知誥整治城市府舍非常興盛。五月，徐溫巡行到升州，非常喜歡這里的繁華富裕。潤州司馬陳彥謙勸徐溫把鎮(zhèn)海軍的治所遷到升州，徐溫聽從了他的意見，把徐知誥調(diào)任為潤州團練使。徐知誥請求調(diào)到宣州，徐溫沒有答應(yīng)，徐知誥很不高興。宋齊丘偷偷對徐知誥說：“三郎驕傲放縱，遲早要失敗。潤州離廣陵只是一水之隔，這是上天授與你的?！毙熘a聽后也覺得高興，于是馬上去上任。三郎，指的是徐溫的長子徐知訓。于是徐溫任命陳彥謙為鎮(zhèn)海節(jié)度判官。徐溫只抓大事，具體事情全部委托陳彥謙來辦理，從此江、淮南區(qū)也可稱得上是管理得不錯的地方。陳彥謙是常州人。　　[8]高季昌與孔修好，復通貢獻?！　8]高季昌和孔重新和好，又恢復了過去的進奉。

　　起昭陽作噩十二月，盡強圉赤奮若六月，凡三年有奇。

均王上

　　◎　乾化三年癸酉，公元九一三年

　　十二月，吳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平盧節(jié)度使硃瑾帥諸將拒之，遇于趙步。吳征兵未集，溫以四千馀人與景仁戰(zhàn)，不勝而卻。景仁引兵乘之，將及于隘，吳吏士皆失色，左驍衛(wèi)大將軍宛丘陳紹援槍大呼曰：“誘敵太深，可以進矣！”躍馬還斗，眾隨之，梁兵乃退。溫拊其背曰：“非子之智勇，吾幾困矣！”賜之金帛，紹悉以分麾下。吳兵既集，復戰(zhàn)于霍丘，梁兵大敗。王景仁以數(shù)騎殿，吳人不敢逼。梁之渡淮而南也，表其可涉之津?；羟鹗貙⒊p景浮表于木，徙置深淵。及梁兵敗還，望表而涉，溺死者太半，吳人聚梁尸為京觀于霍丘。
　　庚午，晉王以周德威為盧龍節(jié)度使，兼侍中，以李嗣本為振武節(jié)度使。
　　燕主守光將奔滄州就劉守奇，涉寒，足腫，且迷失道。至燕樂之境，晝匿坑谷，數(shù)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張師造家。師造怪婦人異狀，詰知守光處，并其三子擒之。癸酉，晉王方宴，將吏擒守光適至，王語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并仁恭置之館舍，以器服膳飲賜之。王命掌書記王緘草露布，緘不知故事，書之于布，遣人曳之。
　　晉王欲自云、代歸，越王镕及王處直請由中山、真定趣井陘，王從之。庚辰，晉王發(fā)幽州，劉仁恭父子皆荷校于露布之下。守光父母唾其面而罵之曰：“逆賊，破我家至此！”守光俯首而已。甲申，至定州，舍于關(guān)城。丙戌，晉王與王處直謁北岳廟。是日，至行唐，趙王镕迎謁于路。

　　◎　乾化四年甲戌，公元九一四年

　　春，正月，戊戌朔，趙王镕詣晉王行帳上壽置酒。镕愿識劉太師面，晉王命吏脫劉仁恭及守光械，引就席同宴。镕答其拜，又以衣服、鞍馬、酒饌贈之，己亥，晉王與镕畋于行唐之西，镕送至境上而別。
　　丙子，蜀主命太子判六軍，開崇勛府，置僚屬，后更謂之天策府。
　　壬子，晉王以練纟斥劉仁恭父子，凱歌入于晉陽。丙辰，獻于太廟。自臨斬劉守光。守光呼曰：“守光死不恨，然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王召小喜證之，小喜瞋目叱守光曰：“汝內(nèi)亂禽獸行，亦我教邪！”王怒其無禮，先斬之。守光曰：“守光善騎射，王欲成霸業(yè)，何不留之使自效！”其二妻李氏、祝氏讓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何益！妾請先死?！奔瓷祛i就戮。守光至死號泣哀祈不已。王命節(jié)度副使盧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后斬之?；蛘f趙王镕曰：“大王所稱尚書令，乃梁官也，大王既與梁為仇，不當稱其官。且自太宗踐祚已來，無敢當其名者。今晉王為盟主，勛高位卑，不若以尚書令讓之。”镕曰：“善！”乃與王處直各遣使推晉王為尚書令，晉王三讓，然后受之，始開府置行臺如太宗故事。
　　高季昌以蜀夔、萬、忠、涪四州舊隸荊南，興兵取之，先以水軍攻夔州。時鎮(zhèn)江節(jié)度使兼侍中嘉王宗壽鎮(zhèn)忠州，夔州刺史王成先請甲，宗壽但以白布袍給之。成先帥之逆戰(zhàn)，季昌縱火船焚蜀浮橋，招討副使張武舉鐵絙拒之，船不得進。會風反，荊南兵焚溺死者甚眾。季昌乘戰(zhàn)艦，蒙以牛革，飛石中之，折其尾，季昌易小舟以遁。荊南兵大敗，俘斬五千級。成先密遣人奏宗壽不給甲之狀，宗壽獲之，召成先，斬之。
　　帝以岐人數(shù)為寇，二月，甲戌，徙感化節(jié)度使康懷英為永平節(jié)度使，鎮(zhèn)長安。懷英即懷貞也，避帝名改焉。
　　夏，四月，丙子，蜀主徙鎮(zhèn)江軍治夔州。
　　丁丑，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坐挾私遷補軍校，罷為工部侍郎，再貶萊州司馬。吳袁州刺史劉崇景叛，附于楚。崇景，威之子也。楚將許貞將萬人援之，吳都指揮使柴再用、米志誠帥諸將討之。
　　楚岳州刺史許德勛將水軍巡邊。夜分，南風暴起，都指揮使王環(huán)乘風趣黃州，以繩梯登城，徑趣州署，執(zhí)吳刺史馬鄴，大掠而還。德勛曰：“鄂州將邀我，宜備之?！杯h(huán)曰：“我軍入黃州，鄂人不知，奄過其城，彼自救不暇，安敢邀我！”乃展旗鳴鼓而行，鄂人不敢逼。
　　五月，朔方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潁川王韓遜卒，軍中推其子洙為留后。癸丑，詔以洙為節(jié)度使。
　　吳柴再用等與劉崇景、許貞戰(zhàn)于萬勝岡，大破之，崇景、貞棄袁州遁去。
　　晉王既克幽州，乃謀入寇。秋，七月，會趙王镕及周德威于趙州，南寇邢州，李嗣昭引昭義兵會之。楊師厚引兵救邢州，軍于漳水之東。晉軍至張公橋，裨將曹進金來奔。晉軍退，諸鎮(zhèn)兵皆引歸。八月，晉王還晉陽。
　　蜀武泰節(jié)度使王宗訓鎮(zhèn)黔州，貪暴不法，擅還成都。庚辰，見蜀主，多所邀求，言辭狂悖。蜀主怒，命衛(wèi)士毆殺之。戊子，以內(nèi)樞密使潘峭為武泰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學士承旨毛文錫為禮部尚書，判樞密院。峽上有堰，或勸蜀主乘夏秋江漲，決之以灌江陵。毛文錫諫曰：“高季昌不服，其民何罪！陛下方以德懷天下，忍以鄰國之民為魚鱉食乎！”蜀主乃止。
　　帝以福王友璋為武寧節(jié)度使。前節(jié)度使王殷，友珪所置也，懼，不受代，叛附于吳。九月，命淮南西北面招討應(yīng)接使牛存節(jié)及開封尹劉鄩將兵討之。冬，十月，存節(jié)等軍于宿州。吳平盧節(jié)度使硃瑾等將兵救徐州，存節(jié)等逆擊，破之，吳兵引歸。
　　十一月，乙巳，南詔寇黎州，蜀主以夔王宗范、兼中書令宗播、嘉王宗壽為三招討以擊之。丙辰，敗之于潘倉嶂，斬其酋長趙嵯政等。壬戌，又敗之于山口城。十二月，乙亥，破其武侯嶺十三寨。辛巳，又敗之于大度河，浮斬數(shù)萬級，蠻爭走度水，橋絕，溺死者數(shù)萬人。宗范等將作浮梁濟大渡河攻之，蜀主召之令還。
　　癸未，蜀興州刺史兼北路制置指揮使王宗鐸攻岐階州及固鎮(zhèn)，破細砂等十一寨，斬首四千級。甲申，指揮使王宗儼破岐長城關(guān)等四寨，斬首二千級。
　　岐靜難節(jié)度使李繼徽為其子彥魯所毒而死，彥魯自為留后。

　　◎　貞明元年乙亥，公元九一五年

　　春，正月，己亥，蜀主御得賢門受蠻俘，大赦。初，黎、雅蠻酋劉昌嗣、郝玄鑒、楊師泰，雖內(nèi)屬于唐，受爵賞，號<多周>金堡三王，而潛通南詔，為之诇導。鎮(zhèn)蜀者多文臣，雖知其情，不敢詰。于是，蜀主數(shù)以漏泄軍謀，斬于成都市，毀<多周>金堡。自是南詔不復敢犯邊。
　　二月，牛存節(jié)等拔彭城，王殷舉族自焚。
　　三月，丁卯，以右仆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趙光逢為太子太保，致仕。
　　天雄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鄴王楊師厚卒。師厚晚年矜功恃眾，擅割財賦，選軍中驍勇，置銀槍效節(jié)都數(shù)千人，給賜優(yōu)厚，欲以復故時牙兵之盛。帝雖外加尊禮，內(nèi)實忌之，及卒，私于宮中受賀。租庸使趙巖、判官邵贊言于帝曰：“魏博為唐腹心之蠹，二百馀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廣兵強之故也。羅紹威、楊師厚據(jù)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乘此時為之計，所謂‘彈疽不嚴，必將復聚，’安知來者不為師厚乎！宜分六州為兩鎮(zhèn)以弱其權(quán)?！钡垡詾槿唬云奖R節(jié)度使賀德倫為天雄節(jié)度使；置昭德軍于相州，割澶、衛(wèi)二州隸焉，以宣徽使張筠為昭德節(jié)度使，仍分魏州將士府庫之半于相州。筠，海州人也。二人既赴鎮(zhèn)，朝廷恐魏人不服，遣開封尹劉鄩將兵六萬自白馬濟河，以討鎮(zhèn)、定為名，實張形勢以脅之。
　　魏兵皆父子相承數(shù)百年，族姻磐結(jié)，不愿分徙。德倫屢趣之，應(yīng)行者皆嗟怨，連營聚哭。己丑，劉鄩屯南樂，先遣澶州刺史王彥章將龍驤五百騎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與謀曰：“朝廷忌吾軍府強盛，欲設(shè)策使之殘破耳。吾六州歷代籓鎮(zhèn)，兵未嘗遠出河門，一旦骨肉流離，生不如死?！笔窍?，軍亂，縱火大掠，圍金波亭，王彥章斬關(guān)而走。詰旦，亂兵入牙城，殺賀德倫之親兵五百人，劫德倫置樓上。有效節(jié)軍校張彥者，自帥其黨，拔白刃，止剽掠。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異撫諭魏軍，許張彥以刺史。彥請復相、澶、衛(wèi)三州如舊制。異還，言張彥易與，但遣劉鄩加兵，立當傳首。帝由是不許，但以優(yōu)詔答之。使者再返，彥裂詔書抵于地，戟手南向詬朝廷，謂德倫曰：“天子愚暗，聽人穿鼻。今我兵甲雖強，茍無處援，不能獨立，宜投款于晉。”遂逼德倫以書求援于晉。
　　李繼徽假子保衡殺李彥魯，自稱靜難留后，舉邠、寧二州來附。詔以保衡為感化節(jié)度使，以河陽留后霍彥威為靜難節(jié)度使。
　　吳徐溫以其子牙內(nèi)都指揮使知訓為淮南行軍副使、內(nèi)外馬步諸軍副使。
　　晉王得賀德倫書，命馬步副總管李存審自趙州引兵進據(jù)臨清。五月，存審至臨清，劉鄩屯洹水。賀德倫復遣使告急于晉，晉王引大軍自黃澤嶺東下，與存審會于臨清，猶疑魏人之詐，按兵不進。德倫遣判官司空颋犒軍，密言于晉王曰：“除亂當除根?！币蜓詮垙﹥唇浦疇?，勸晉王先除之，則無虞矣。王默然。颋，貝州人也。晉王進屯永濟，張彥選銀槍效節(jié)五百人，皆執(zhí)兵自衛(wèi)，詣永濟謁見，王登驛樓語之曰：“汝陵脅主帥，殘虐百姓，數(shù)日中迎馬訴冤者百馀輩。我今舉兵而來，以安百姓，非貪人土地。汝雖有功于我，不得不誅以謝魏人。”遂斬彥及其黨七人，馀眾股栗。王召諭之曰：“罪止八人，馀無所問。自今當竭力為吾爪牙?！北娊园莘?，呼萬歲。明日，王緩帶輕裘而進，令張彥之卒擐甲執(zhí)兵，翼馬而從，仍以為帳前銀槍都。眾心由是大服。
　　劉鄩聞晉軍至，選兵萬馀人，自洹水趣魏縣。晉王留李存審屯臨清，遣史建瑭屯魏縣以拒之，王自引親軍至魏縣，與鄩夾河為營。
　　帝聞魏博叛，大悔懼，遣天平節(jié)度使牛存節(jié)將兵屯楊劉，為鄩聲援。會存節(jié)病卒，以匡國節(jié)度使王檀代之。
　　岐王遣彰義節(jié)度使劉知俊圍邠州，霍彥威固守拒之。
　　六月，庚寅朔，賀德倫帥將吏請晉王入府城慰勞。既入，德倫上印節(jié)，請王兼領(lǐng)天雄軍，王固辭，曰：“比聞汴寇侵逼貴道，故親董師徒，遠來相救。又聞城中新罹涂炭，故暫入存撫。明公不垂鑒信，乃以印節(jié)見推，誠非素懷?！钡聜愒侔菰唬骸敖窨軘趁苓?，軍城新有大變，人心未安。德倫腹心紀綱為張彥所殺殆盡，形孤勢弱，安能統(tǒng)眾！一旦生事，恐負大恩?！蓖跄耸苤５聜悗泴⒗舭葙R，王承制以德倫為大同節(jié)度使，遣之官。德倫至晉陽，張承業(yè)留之。
　　時銀槍效節(jié)都在魏城猶驕橫，晉王下令：“自今有朋黨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殺無赦！”以沁州刺史李存進為天雄都巡按使。有訛言搖眾及強取人一錢已上者，存進皆梟首磔尸于市。旬日，城中肅然，無敢喧嘩者。存進本姓孫，名重進，振武人也。晉王多出征討，天雄軍府事皆委判官司空颋決之。颋恃才挾勢，睚眥必報，納賄驕侈。颋有從子在河南，颋密使人召之。都虞候張裕執(zhí)其使者以白王，王責颋曰：“自吾得魏博，庶事悉以委公，公何得見欺如是！獨不可先相示邪？”揖令歸第。是日，族誅于軍門，以判官王正言代之。正言，鄆州人也。
　　魏州孔目吏孔謙，勤敏多計數(shù)，善治簿書，晉王以為支度務(wù)使。謙能曲事權(quán)要，由是寵任彌固。魏州新亂之后，府庫空竭，民間疲弊，而聚三鎮(zhèn)之兵，戰(zhàn)于河上，殆將十年，供億軍須，未嘗有闕，謙之力也。然急征重斂，使六州愁苦，歸怨于王，亦其所為也。
　　張彥之以魏博歸晉也，貝州刺史張源德不從，北結(jié)滄德，南連劉鄩以拒晉，數(shù)斷鎮(zhèn)、定糧道?；蛘f晉王：“請先發(fā)兵萬人取源德，然后東兼滄景，則海隅之地皆為我有?！睍x王曰：“不然。貝州城堅兵多，未易猝攻。德州錄于滄州而無備，若得而戍之，則滄、貝不得往來，二壘既孤，然后可取?！蹦饲豺T兵五百，晝夜兼行，襲德州。刺史不意晉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遼州守捉將馬通為刺史。秋，七月，晉人夜襲澶州，陷之。刺史王彥章在劉鄩營，晉人獲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間使誘彥章，彥章斬其使，晉人盡滅其家。晉王以魏州將李巖為澶州刺史。
　　晉王勞軍于魏縣，因帥百馀騎循河而上，覘劉鄩營。會天陰晦，鄩伏兵五千于河曲叢林間，鼓噪而出，圍王數(shù)重。王躍馬大呼，帥騎馳突，所向披靡。裨將夏魯奇等操短兵力戰(zhàn)，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騎，魯奇手殺百馀人，傷夷遍體，會李存審救兵至，乃得免。王顧謂從騎曰：“幾為虜嗤?！苯栽唬骸斑m足使敵人見大王之英武耳?！濒斊?，青州人也，王以是益愛之，賜姓名曰李紹奇。
　　劉鄩以晉兵盡在魏州，晉陽必虛，欲以奇計襲取之，乃潛引兵自黃澤西去。晉人怪鄩軍數(shù)日不出，寂無聲跡，遣騎覘之，城中無煙火，但時見旗幟循堞往來。晉王曰：“吾聞劉鄩用兵，一步百計，此必詐也。更使覘之，乃縛芻為人，執(zhí)旗乘驢在城上耳。得城中老弱者詰之，云軍去已二日矣。晉王曰：“劉鄩長于襲人，短于決戰(zhàn)，計彼行才及山下?！必桨l(fā)騎兵追之。會陰雨積旬，黃澤道險，堇泥深尺馀，士卒援藤葛而進，皆腹疾足腫，或墜崖谷死者什二三。晉將李嗣恩倍道先入晉陽，城中知之，勒兵為備。鄩至樂平，糗糧且盡。又聞晉有備，追兵在后，眾懼，將潰。鄩諭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敵境，腹背有兵，山谷高深，如墜井中，去將何之！惟力戰(zhàn)庶幾可免，不則以死報君親耳。”眾泣而止。周德威聞鄩西上，自幽州引千騎救晉陽，至土門，鄩已整眾下山，自邢州陳宋口逾漳水而東，屯于宗城。鄩軍往還，馬死殆半。時晉軍乏食，鄩知臨清有蓄積，欲據(jù)之以絕晉糧道。德威急追鄩，再宿，至南宮，遣騎擒其斥候者數(shù)十人，斷腕而縱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據(jù)臨清矣！”鄩軍大駭。詰朝，德威略鄩營而過，入臨清，鄩引軍趨貝州。時晉王出師屯博州，劉鄩軍堂邑，周德威攻之，不克。翌日，鄩軍于莘縣，晉軍踵之，鄩治莘城，塹而守之，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饋餉。晉王營于莘西三十里，煙火相望，一日數(shù)戰(zhàn)。
　　晉王愛元行欽驍健，從代州刺史李嗣源求之，嗣源不得已獻之，以為散員都部署，賜姓名曰李紹榮。紹榮嘗力戰(zhàn)深入，劍中其面，未解，高行周救之得免。王復欲求行周，重于發(fā)言，密使人以官祿啖之。行周辭曰：“代州養(yǎng)壯士，亦為大王耳，行周事代州，亦猶事大王也。代州脫行周兄弟于死，行周不忍負之?！蹦酥埂?br />　　絳州刺史尹皓攻晉之隰州，八月，又攻慈州，皆不克。王檀與昭義留后賀瑰攻澶州，拔之，執(zhí)李巖，送東都。帝以楊師厚故將楊延直為澶州刺史，使將兵萬人助劉鄩，且招誘魏人。
　　晉王遣李存審將兵五千擊貝州。張源德有卒三千，每夕分出剽掠，州民苦之，請塹其城以安耕耘。存審乃發(fā)八縣丁夫塹而圍之。
　　劉鄩在莘久，饋運不給，晉人數(shù)抵其寨下挑戰(zhàn)，鄩不出。晉人乃攻絕其甬道，以千馀斧斬寨木，梁人驚憂而出，因俘獲而還。帝以詔書讓鄩老師費糧，失亡多，不速戰(zhàn)。鄩奏稱：“臣比欲以奇兵搗其腹心，還取鎮(zhèn)、定，期以旬時再清河朔。無何天未厭亂，淫雨積旬，糧竭士病。又欲據(jù)臨清斷其饋餉，而周楊五奄至，馳突如神。臣今退保莘縣，享士訓兵以俟進取。觀其兵數(shù)甚多，便習騎射，誠為勍敵，未易輕也。茍有隙可乘，臣豈敢偷安養(yǎng)寇！”帝復問鄩決勝之策，鄩曰：“臣今無策，惟愿人給十斛糧，賊可破矣。”帝怒，責鄩曰：“將軍蓄米，欲破賊邪，欲療饑邪？”乃遣中使往督戰(zhàn)。鄩集諸將問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軍旅，徒與少年新進輩謀之。夫兵在臨機制變，不可預(yù)度。今敵尚強，與戰(zhàn)必不利，奈何？”諸將皆曰：勝負須一決，曠日何待！”鄩默然，不悅。退謂所親曰：“主暗臣諛，將驕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復集諸將于軍門，人置河水一器于前，令飲之，眾莫之測。鄩諭之曰：“一器猶難，滔滔之河，可勝盡乎！”眾失色。后數(shù)日，鄩將萬馀人薄鎮(zhèn)、定營，鎮(zhèn)、定人驚擾。晉李存審以騎兵二千橫擊之，李建及以銀槍千人助之，鄩大敗，奔還。晉人逐之，及寨下，俘斬千計。
　　劉巖逆婦于楚，楚王殷遣永順節(jié)度使存送之。
　　乙未，蜀主以兼中書令王宗綰為北路行營都制置使，兼中書令王宗播為招討使，攻秦州；兼中書令王宗瑤為東北面招討使，同平章事王宗翰為副使，攻鳳州。
　　庚戌，吳以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徐溫為管內(nèi)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兩浙都招討使、守侍中、齊國公，鎮(zhèn)潤州，以升、潤、常、宣、歙、池六州為巡屬，軍國庶務(wù)參決如故；留徐知訓居廣陵秉政。
　　初，帝為均王，娶河陽節(jié)度使張歸霸女為妃，即位，欲立為后。后以帝未南郊，固辭。九月，壬午，妃疾甚，冊為德妃，是夕，卒。
　　康王友敬，目重瞳子，自謂當為天子，遂謀作亂。冬，十月，辛亥夜，德妃將出葬，友敬使腹心數(shù)人匿于寢殿。帝覺之，跣足逾垣而出，召宿衛(wèi)兵索殿中，得而手刃之。壬子，捕友敬，誅之。帝由是疏忌宗室，專任趙巖及德妃兄弟漢鼎、漢杰、從兄弟漢倫、漢融，咸居近職，參預(yù)謀議，每出兵必使之監(jiān)護。巖等依勢弄權(quán)，賣官鬻獄，離間舊將相，敬翔、李振雖為執(zhí)政，所言多不用。振每稱疾不預(yù)事，以避趙、張之族，政事日紊，以至于亡。劉鄩遣卒詐降于晉，謀賂膳夫以毒晉王。事泄，晉王殺之，并其黨五人。
　　十一月，己未夜，蜀宮火。自得成都以來，寶貨貯于百尺樓，悉為煨燼。諸軍都指揮使兼中書令宗侃等帥衛(wèi)兵欲入救火，蜀主閉門不內(nèi)。庚申旦，火猶未熄，蜀主出義興門見群臣，命有司聚太廟神主，分巡都城，言畢，復入宮閉門。將相皆獻帷幕飲食。
　　壬戌，蜀大赦。
　　乙丑，改元
　　己巳，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嶺，克固鎮(zhèn)，與秦州將郭守謙戰(zhàn)于泥陽川。蜀兵敗，退保鹿臺山。辛未，王宗綰等敗秦州兵于金沙谷，擒其將李彥巢等，乘勝趣秦州。興州刺史王宗鐸克階州，降其刺史李彥安。甲戌，王宗綰克成州，擒其刺史李彥德。蜀軍至上染坊，秦州節(jié)度使李繼崇遣其子彥秀奉牌印迎降。宗絳入秦州，表排陳使王宗儔為留后。劉知俊攻霍彥威于邠州，半歲不克，聞秦州降蜀，知俊妻子皆遷成都。知俊解圍還鳳翔，終懼及禍，夜帥親兵七十人，斬關(guān)而出，庚辰，奔于蜀軍。王宗綰自河池、兩當進兵，會王宗瑤攻鳳州，癸未，克之。
　　岐義勝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李彥韜知岐王衰弱，十二月，舉耀、鼎二州來降。彥韜即溫韜也。乙未，詔改耀州為崇州，鼎州為裕州，義勝軍為靜勝軍，復彥韜姓溫氏，名昭圖，官任如故。
　　丁未，蜀大赦；改明年元曰通正。置武興軍于鳳州，割文、興二州隸之，以前利州團練使王宗魯為節(jié)度使。
　　是歲，清海、建武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劉巖，以吳越王镠為國王而己獨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統(tǒng)，帝不許。巖謂僚屬曰：“今中國紛紛，孰為天子！安能梯航萬里，遠事偽庭乎！”自是貢使遂絕。

　　◎　貞明二年丙子，公元九一六年

　　春，正月，宣武節(jié)度使、守中書令、廣德靖王全昱卒。帝聞前河南府參軍李愚學行，召為左拾遺，充崇政院直學士。衡王友諒貴重，李振等見，皆拜之愚獨長揖，帝聞而讓之，曰：“衡王于朕，兄也，朕猶拜之，卿長揖，可乎？”對曰：“陛下以家人禮見衡王，拜之宜也。振等陛下家臣。臣于王無素，不敢妄有所屈?！本弥挂钥怪绷T為鄧州觀察判官。
　　蜀主以李繼崇為武泰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隴西王。
　　二月，辛丑夜，吳宿衛(wèi)將馬謙、李球劫吳王登樓，發(fā)庫兵討徐知訓。知訓將出走，嚴可求曰：“軍城有變，公先棄眾自去，眾將何依！”知訓乃止。眾猶疑懼，可求闔戶而寢，鼾息聞于外，府中稍安。壬寅，謙等陳于天興門外，諸道副都統(tǒng)硃瑾自潤州至，視之，曰：“不足畏也?！狈殿櫷獗姡e手大呼，亂兵皆潰，擒謙、球，斬之。
　　帝屢趣劉鄩戰(zhàn)，鄩閉壁不出。晉王乃留副總管李存審守營，自勞軍于貝州，聲言歸晉陽。鄩聞之，奏請襲魏州。帝報曰：“今掃境內(nèi)以屬將軍，社稷存亡，系茲一舉，將軍勉之！”鄩令澶州刺史楊延直引兵萬人會于魏州，延直夜半至城南，城中選壯士五百潛出擊之，延直不為備，潰亂而走。詰旦，鄩自莘縣悉眾至城東，與延直馀眾合，李存審引營中兵踵其后，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戰(zhàn)，晉王亦自貝州至，與嗣源當其前。鄩見之，驚曰：“晉王邪！”引兵稍卻，晉王躡之，至故元城西，與李存審遇。晉王為方陳于西北，存審為方陳于東南，鄩為圓陳于其中間，四面受敵。合戰(zhàn)良久，梁兵大敗，鄩引數(shù)十騎突圍走。梁步卒凡七萬，晉兵環(huán)而擊之，敗卒登木，木枝為之折，追至河上，殺溺殆盡。鄩收散卒自黎陽渡河，?；荨?br />　　匡國節(jié)度使王檀密疏請發(fā)關(guān)西兵襲晉陽，帝從之，發(fā)河中、陜、同華諸鎮(zhèn)兵合三萬，出陰地關(guān)，奄至晉陽城下，晝夜急攻。城中無備，發(fā)諸司丁匠及驅(qū)市人乘城拒守，城幾陷者數(shù)四，張承業(yè)大懼。代北故將安金全退居太原，往見承業(yè)曰：“晉陽根本之地，若失之，則大事去矣。仆雖老病，憂兼家國，請以庫甲見授，為公擊之。”承業(yè)即與之。金全帥其子弟及退將之家得數(shù)百人，夜出北門，擊梁兵于羊馬城內(nèi)。梁兵大驚，引卻。昭義節(jié)度使李嗣昭聞晉陽有寇，遣牙將石君立將五百騎救之。君立朝發(fā)上黨，夕至晉陽。梁兵扼汾河橋，君立擊破之，徑至城下大呼曰：“昭義侍中大軍至矣?！彼烊氤?。夜，與安金全等分出諸門擊梁兵，梁兵死傷什二三。詰朝，王檀引兵大掠而還。晉王性矜伐，以策非己出，故金全等賞皆不行。
　　梁兵之在晉陽城下也，大同節(jié)度使賀德倫部兵多逃入梁軍，張承業(yè)恐其為變，收德倫，斬之。
　　帝聞劉鄩敗，又聞王檀無功，嘆曰：“吾事去矣！”
　　三月，乙卯朔，晉王攻衛(wèi)州，壬戌，刺史米昭降之。又攻惠州，刺史靳紹走，擒斬之，復以惠州為磁州。晉王還魏州。
　　上屢召劉鄩不至，己巳，即以鄩為宣義節(jié)度使，使將兵屯黎陽。
　　夏，四月，晉人拔洺州，以魏州都巡檢使袁建豐為洺州刺史。
　　劉鄩既敗，河南大恐，鄩復不應(yīng)召，由是將卒皆搖心。帝遣捉生都指揮使李霸帥所部千人戍楊劉，癸卯，出宋門，其夕，復自水門入，大噪。縱火剽掠，攻建國門，帝登樓拒戰(zhàn)。龍驤四軍都指揮使杜晏球以五百騎屯球場，賊以油沃幕，長木揭之，欲焚樓，勢甚危。晏球于門隙窺之，見賊無甲胄，乃出騎擊之，決力死戰(zhàn)，俄而賊潰走。帝見騎兵擊賊，呼曰：“非吾龍驤之士乎，誰為亂首？”晏球曰：“亂者惟李霸一都，馀軍不動。陛下但帥控鶴守宮城，遲明，臣必破之?！奔榷糖蛴憗y者，闔營皆族之，以功除單州刺史。
　　五月，吳越王镠遣浙西安撫判官皮光業(yè)自建、汀、虔、郴、潭、岳、荊南道入貢。光業(yè)，日休之子也。
　　六月，晉人攻邢州，保義節(jié)度使閻寶拒守。帝遣捉生都指揮使張溫將兵五百救之，溫以其眾降晉。
　　秋，七月，甲寅朔，晉王至魏州。
　　上嘉吳越王镠貢獻之勤，壬戌，加镠諸道兵馬元帥。朝議多言镠之入貢，利于市易，不宜過以名器假之。翰林學士竇夢征執(zhí)麻以泣，坐貶蓬萊尉。夢征，棣州人也。
　　甲子，吳潤州牙將周郊作亂，入府，殺大將秦師權(quán)等，大將陳祐等討斬之。
　　八月，丁酉，以太子太保致仕趙光逢為司空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午，蜀主以王宗綰為東北面都招討，集王宗翰、嘉王宗壽為第一、第二招討，將兵十萬出鳳州；以王宗播為西北面都招討，武信軍節(jié)度使劉知俊、天雄節(jié)度使王宗儔、匡國軍使唐文裔為第一、第二、第三招討，將兵十二萬出秦州，以伐岐。
　　晉王自將攻邢州，昭德節(jié)度使張筠棄相州走。晉人復以相州隸天雄軍，以李嗣源為刺史。晉王遣人告閻寶以相州已拔，又遣張溫帥援兵至城下諭之，寶舉城降。晉王以寶為東南面招討使，領(lǐng)天平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以李存審為安國節(jié)度使，鎮(zhèn)邢州。
　　契丹王阿保機帥諸部兵三十萬，號百萬，自麟、勝攻晉蔚州，陷之，虜振武節(jié)度使李嗣本。遣使以木書求貨于大同防御使李存璋，存璋斬其使。契丹進攻云州，存璋悉力拒之。
　　九月，晉王還晉陽。王性仁孝，故雖經(jīng)營河北，而數(shù)還晉陽省曹夫人，歲再三焉。
　　晉人以兵逼滄州，順化節(jié)度使戴思遠棄城奔東都。滄州將毛璋據(jù)城降晉，晉王命李嗣源將兵鎮(zhèn)撫之，嗣源遣璋詣晉陽。晉王徙李存審為橫海節(jié)度使，鎮(zhèn)滄州，以嗣源為安國節(jié)度使。嗣源以安重誨為中門使，委以心腹，重誨亦為嗣源盡力。重誨，應(yīng)州胡人也。
　　晉王自將兵救云州，行至代州，契丹聞之，引去，王亦還。以李存璋為大同節(jié)度使。晉人圍貝州逾年，張源德聞河北諸州皆為晉有，欲降，謀于其眾。眾以窮而后降，恐不免死，不從。共殺源德，嬰城固守。城中食盡，啖人為糧，乃謂晉將曰：“出降懼死，請擐甲執(zhí)兵而降，事定而釋之?！睍x將許之，其眾三千出降，既釋甲，圍而殺之，盡殪。晉王以毛璋為貝州刺使。于是河北皆入于晉，惟黎陽為梁守。晉王如魏州。
　　吳光州將王言殺刺史載肇，吳王遣楚州團練使李厚討之。廬州觀察使張崇不俟命，引兵趣光州，言棄城走。以李厚權(quán)知光州。崇，慎縣人也。
　　庚申，蜀新宮成，在舊宮之北。
　　天平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瑯邪忠毅王王檀，多募群盜，置帳下為親兵。己卯，盜乘檀無備，突入府殺檀。節(jié)度副使裴彥帥府兵討誅之，軍府由是獲安。
　　冬，十月，甲申，蜀王宗綰等出大散關(guān)，大破岐兵，俘斬萬計，遂取寶雞。己丑，王宗播等出故關(guān)，至隴州。丙寅，保勝節(jié)度使兼侍中李繼岌畏岐王猜忌，帥其眾二萬，棄隴州奔于蜀軍。蜀兵進攻隴州，以繼岌為西北面行營第四招討。劉知俊會王宗綰等圍鳳翔，岐兵不出。會大雪，蜀主召軍還。復李繼岌姓名曰桑弘志。弘志，黎陽人也。
　　丁酉，以禮部侍郎鄭玨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玨，綮之侄孫也。
　　己亥，蜀大赦。
　　晉王遣使如吳，會兵以擊梁。十一月，吳以行軍副使徐知訓為淮北行營都招討使，及硃瑾等將兵趣宋、亳與晉相應(yīng)。即渡淮，移檄州縣，進圍潁州。
　　十二月，戊申，蜀大赦，改明年元曰天漢，國號大漢。
　　楚王殷聞晉王平河北，遣使通好。晉王亦遣使報之。
　　是歲，慶州叛附于岐，岐將李繼陟據(jù)之。詔以左龍虎統(tǒng)軍賀瑰為西面行營馬步都指揮使，將兵討之，破岐兵，下寧、衍二州。
　　河東監(jiān)軍張承業(yè)既貴用事，其侄瓘等五人自同州往依之，晉王以承業(yè)故，皆擢用之。承業(yè)治家甚嚴，有侄為盜，殺販牛者，承業(yè)立斬之，王亟使救之，已不及。王以瓘為麟州刺史，承業(yè)謂瓘曰：“汝本車度一民，與劉開道為賊，慣為不法，今若不悛，死無日矣！”由此瓘所至不敢貪暴。
　　吳越牙內(nèi)先鋒都指揮使錢傳珦逆婦于閩，自是閩與吳越通好。
　　閩鑄鉛錢，與銅錢并行。
　　初，燕人苦劉守光殘虐，軍士多歸于契丹。及守光被圍于幽州，其北邊士民多為契丹所掠，契丹日益強大。契丹王阿保機自稱皇帝，國人謂之天皇王，以妻述律氏為皇后，置百官。至是，改元神冊。述律后勇決多權(quán)變，阿保機行兵御眾，述律后常預(yù)其謀。阿保機嘗度磧擊黨項，留述律后守其帳，黃頭、臭泊二室韋乘虛合兵掠之。述律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奮擊，大破之，由是名震諸夷。述律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睍x王方經(jīng)營河北，欲結(jié)契丹為援，常以叔父事阿保機，以叔母事述律后。
　　劉守光末年衰困，遣參軍韓延徽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馬于野。延徽，幽州人，有智略，頗知屬文。述律后言于契丹主曰：“延徽能守節(jié)不屈，此今之賢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禮而用之?！逼醯ぶ髡傺踊张c語，悅之，遂以為謀主，舉動訪焉。延徽始教契丹建牙開府，筑城郭，立市里，以處漢人，使各有配偶，墾藝荒田。由是漢人各安生業(yè)，逃亡者益少。契丹威服諸國，延徽有助焉。頃之，延徽逃奔晉陽。晉王欲置之幕府，掌書記王緘疾之。延徽不自安，求東歸省母，過真定，止于鄉(xiāng)人王德明家，德明問所之，延徽曰：“今河北皆為晉有，當復詣契丹耳。”德明曰：“叛而復往，得無取死乎？”延徽曰：“彼自吾來，如喪手目；今往詣之，彼手目復完，安肯害我！”既省母，遂復入契丹。契丹主聞其至，大喜，如自天而下，拊其背曰：“曏者何往？”延徽曰：“思母，欲告歸，恐不聽，故私歸耳?！逼醯ぶ鞔婧?。及稱帝，以延徽為相，累遷至中書令。晉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書于晉王，敘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戀英主，非不思故鄉(xiāng)，所以不留，正懼王緘之讒耳?！币蛞岳夏笧橥校以唬骸把踊赵诖?，契丹必不南牧?！惫式K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為寇，延徽之力也。

　　◎　貞明三年丁丑，公元九一七年

　　春，正月，詔宣武節(jié)度使袁象先救潁州，既至，吳軍引還。
　　二月，甲申，晉王攻黎陽，劉鄩拒之，數(shù)日，不克而去。
　　晉王之弟威塞軍防御使存矩在新州，驕惰不治，侍婢預(yù)政。晉王使募山北部落驍勇者及劉守光亡卒以益南討之軍。又率其民出馬，民或鬻十牛易一戰(zhàn)馬，期會迫促，邊人嗟怨。存矩得五百騎，自部送之，以壽州刺史盧文進為裨將。行者皆憚遠役，存矩復不存恤。甲午，至祁溝關(guān)，小校宮彥璋與士卒謀曰：“聞晉王與梁人確斗，騎兵死傷不少。吾儕捐父母妻子，為人客戰(zhàn)，千里送死，而使長復不矜恤，奈何？”眾曰：“殺使長，擁盧將軍還新州，據(jù)城自守，其如我何！”因執(zhí)兵大噪，趣傳舍，詰朝，存矩寢未起，就殺之，文進不能制，撫膺哭其尸曰：“奴輩既害郎君，使我何面復見晉王！”因為眾所擁，還新州，守將楊全章拒之。又攻武州，雁門以北都知防御兵馬使李嗣肱擊敗之。周德威亦遣兵追討，文進帥其眾奔契丹。晉王聞存矩不道以致亂，殺侍婢及幕僚數(shù)人。
　　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關(guān)，下有渝水通海。自關(guān)東北循海有道，道狹處才數(shù)尺，旁皆亂山，高峻不可越。比至進?？?，舊置八防御軍，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軍食，不入于薊，幽州歲致繒纊以供戰(zhàn)士衣。每歲早獲，清野堅壁以待契丹，契丹至，輒閉壁不戰(zhàn)，俟其去，選驍勇?lián)醯こＪЮ?。土兵皆自為田園，力戰(zhàn)有功則賜勛加賞，由是契丹不敢輕入寇。及周德威為盧龍節(jié)度使，恃勇不修邊備，遂失渝關(guān)之險，契丹每芻牧于營、平之間。德威又忌幽州舊將有名者，往往殺之。
　　吳王遣使遺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樓櫓，敵以水沃之，火愈熾。”契丹主大喜，即選騎三萬欲攻幽州，述律后哂之曰：“豈有試油而攻一國乎！”因指帳前樹謂契丹主曰：“此樹無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笔雎珊笤唬骸坝闹莩且嗒q是矣。吾但以三千騎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無食，不過數(shù)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動輕舉！萬一不勝，為中國笑，吾部落亦解體矣。”契丹主乃止。三月，盧文進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守，棄城走。文進以其部將劉殷為刺史，使守之。晉王使周德威合河東、鎮(zhèn)、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契丹主帥眾三十萬救之，德威眾寡不敵，大為契丹所敗，奔歸。
　　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吳上高，俘獲而還。
　　契丹乘勝進圍幽州，聲言有眾百萬，氈車毳幕彌溫山澤。盧文進教之攻城，為地道，晝夜四面俱進，城中穴地然膏以邀之。又為土山以臨城，城中熔銅以灑之，日殺千計，而攻之不止。周德威遣間使詣晉王告急，王方與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則兵少，欲勿救恐失之，憂形于色，謀于諸將，獨李嗣源、李存審、閻寶勸王救之。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猶擒頡利，今吾有猛將三人，復何憂哉！”存審、寶以為虜無輜重，勢不能久，俟其野無所掠，食盡自還，然后踵而擊之。李嗣源曰：“周德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變生于中，何暇待虜之衰！臣請身為前鋒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奔慈?，命治兵。夏，四月，晉王命嗣源將兵先進，軍于淶水，閻寶以鎮(zhèn)、定之兵繼之。
　　吳升州刺史徐知誥治城市府舍甚盛。五月，徐溫行部至升州，愛其繁富。潤州司馬陳彥謙勸溫徙鎮(zhèn)海軍治所于升州，溫從之，徙知誥為潤州團練使。知誥求宣州，溫不許，知誥不樂。宋齊丘密言于知誥曰：“三郎驕縱，敗在朝夕。潤州去廣陵隔一水耳，此天授也?！敝a悅，即之官。三郎，謂溫長子知訓也。溫以陳彥謙為鎮(zhèn)海節(jié)度判官。溫但舉大綱，細務(wù)悉委彥謙，江、淮稱治。彥謙，常州人也。
　　高季昌與孔勍修好，復通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