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_霸形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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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閱典籍:《管子》——「管子·霸形」原文
桓公坐在位置上,管仲、隰朋進見。站了一會兒,有兩只鴻雁飛過?;腹珖@息說:“仲父,那些鴻雁時而南飛,時而北飛,時而去,時而來,不論四方多遠,愿到哪里就到哪里,是不是因為有兩只羽翼,所以才能把它們的意向通達于天下呢?”管仲和隰朋都沒有回答。桓公說:“你們兩位為什么都不回答?”管子回答說:“君上您有成就霸王之業(yè)的心愿,而我則不是成就霸王之業(yè)的大臣,所以不敢回答?!被腹f:“仲父何必這樣,為什么不進直言,使我有個方向呢?我有仲父,就像飛鴻有羽翼,過河有船只一樣,仲父不發(fā)一言教導(dǎo)我,我雖然有兩只耳朵,又怎么聽到治國之道和學(xué)得治國的法度呢?”管子回答說:“您要成就霸王之業(yè)興舉大事么?這就必須從它的根本事情做起?!被腹苿由眢w離開席位,拱手而發(fā)問說:“敢問什么是它的根本?”管子回答說:“齊國百姓,便是它的根本。百姓很怕饑餓,而當(dāng)前收稅很重;百姓很怕死罪,而當(dāng)前刑政嚴(yán)酷;百姓很怕勞頓,而國家舉事竟沒有時間限定。您若能輕征賦稅,百姓就不愁饑餓;寬緩刑政,百姓就不愁死罪;舉事有時間限定,百姓就不愁勞頓了?!被腹f:“我聽到仲父說的這三點,算是懂得了。我不敢私聽這些話,要舉薦給先君才行?!庇谑敲畎俟儆兴荆骱媚景宀浜媚P。第二天,全體都在太廟的門庭朝見,為百官確立了法令。使納稅者只出百分之一,孤幼不準(zhǔn)處刑,水澤按時開放,關(guān)卡只查問而不征稅,市場只書契而不深稅,對近處示以忠信,對遠處示以禮義。這樣實行了幾年,人民歸附之眾,竟好象流水一樣?! ≡谶@以后,宋國攻伐杞國,狄人攻伐邢國和衛(wèi)國,桓公沒有出兵援救,光著身子纏著胸部稱病。召見管仲說:“我有千年的食品,而沒有百年的壽命,現(xiàn)在又有疾病,姑且行樂一番吧!”管子說:“好?!庇谑窍旅顟移痃婍啵愒O(shè)歌舞吹竿鼓瑟的音樂,每天殺牛數(shù)十頭,連續(xù)了幾十天。群臣都來進諫說:“宋國伐杞,狄國伐邢、衛(wèi),君上您不可不出兵援救。”桓公說:“我擁有千年的食品,而沒有百年的壽命,現(xiàn)在又有疾病,姑且行樂吧:而且,人家并沒有進攻我的國家,不過是征伐鄰國,你們都是平安無事的。”宋國已經(jīng)取得杞國,狄國已經(jīng)攻下邢、衛(wèi)了?;腹€盤桓在鐘磬的行列里。管子跟著他,走在大鐘的西側(cè),桓公面南而立,管仲面北對站著,大鐘響奏起來。桓公看著管仲說:“快樂么,仲父?”管子回答說:“我說這是悲哀,而不是樂。據(jù)我所知,古代君王稱得上行樂于鐘碧之間的,不是這種情況。而是話說出口命令就行于天下;游于鐘磬之間,而沒有四面兵革的憂慮?,F(xiàn)在您的情況是:話說出口,命令并不能行于天下;身在鐘磬之間,而存在四面兵革的憂慮。這就是我的所謂悲哀,而不是樂呵?!被腹f:“好?!庇谑强车翮婍嗟膽伊?,撤除歌舞音樂,’宮中空虛無人了?;腹f:“我已經(jīng)砍掉鐘磬的懸列,撤除歌 舞音樂了,請問國事將開始做些什么?”管子回 答:“宋國伐杞,狄國攻伐邢、衛(wèi),您沒有出兵援救,我是為您慶幸的。據(jù)我所知,諸侯爭強的時候就不必與之分強。現(xiàn)在,您何不安下三國國君的居處呢?”桓公說:“好。”于是命令以車百乘,士卒千人,把緣陵封給杞國;以車百乘,士卒千人,把夷儀封給邢國;又以車五百乘,士卒五千人,把楚丘封給衛(wèi)國?;腹f:“我已經(jīng)安下三國國君的居處了,現(xiàn)在還要做些什么事?”管子回答說:“據(jù)我所知,諸侯貪利的時候,就不必與之分利。您何不送出虎皮、豹皮和花錦,讓使臣給予各諸侯國,而只要各諸侯國用素帛、鹿皮回報呢?”桓公說:“好。”于是就用虎皮、豹皮和花錦出使各諸侯國,各諸侯國也只用素帛和鹿皮回報。這樣,齊國的命令便開始通行天下各國了。這以后,楚國攻伐宋國和鄭國:火燒鄭地,使鄭國城池壞得不堪重建,屋毀不可復(fù)修,又使人男女喪其配偶,屋室如鳥巢鼠洞一樣。楚國又?jǐn)r截宋國的農(nóng)田,從兩側(cè)堵塞兩條河水,使其不能東流,結(jié)果東山的西面,水深沒墻,四百里以外才能種地。楚國想吞并宋、鄭而害伯齊國,他考慮人眾兵強能夠加害于自己的,一定是齊國。于是楚王在國內(nèi)發(fā)令說:“我在國君中稱其為明的,莫如桓公;在人臣中稱其為賢的,莫如管仲。稱明其君又稱賢其臣,我愿意事奉他們。誰能夠替我交好齊國,我不吝借用一個封侯的君長賜給他?!庇谑?,楚國的賢士都拿貴重的寶物和布帛來事奉齊國?;腹笥遥瑳]有不接受其貴重寶物和布帛的。于是桓公召見管仲說:“我聽說,對人好人家也對他好?,F(xiàn)在楚王對我已是太好了,我不修好,將是不合道理的。仲父何不就同楚國交好呢?”管子回答說:“不可。楚人攻伐宋國和鄭國:火燒鄭地,使城壞不堪重建,屋毀不可復(fù)修,又使人男女喪其配偶,居室如鳥巢鼠洞;攔截宋國的農(nóng)田,從兩旁堵塞兩道河流,使水不得東流,結(jié)果東山的西面,水深沒墻,四百里以外才能種地。楚國要吞并宋國和鄭國,但考慮人眾兵強而能加害于自己的,一定是齊國。所以要用‘文’的辦法勝齊,而用武的辦法取得宋、鄭。楚國攻取宋、鄭,而我們不予禁止,就等于脫離宋國和鄭國;予以禁止,則又失信于楚國。計謀失誤于國內(nèi),軍隊就會被困于國外。交楚不是一個好辦法?!被腹f:“好,那么怎樣進行?”管子回答說:“請興兵而南下保全宋、鄭,同時下令說:‘不要反攻楚國,我將與楚王相遇。’到相遇的地方,就提出鄭城和宋水的問題。楚國若答應(yīng),就等于我們用‘文’的方式命令他;楚國若不答應(yīng),就用武力命令好了?!被腹f:“好。”于是便興兵南下保全宋國和鄭國,與楚王遇在召陵的地方?;腹谙嘤鲋幭铝钫f:“不準(zhǔn)囤集糧食,不準(zhǔn)到處修筑堤壩,不準(zhǔn)擅自廢除嫡子,不準(zhǔn)立妄為妻?!蓖瑫r就提出鄭城與宋水問題,問于楚國。楚國沒有同意。遂退七十里屯駐軍隊。命令軍隊在鄭國的南邊筑城,立了百代城。指明:從此處往北到黃河,由鄭國自己建立城郭,楚國是沒有敢于拆毀的。東面開放了宋國的田地,從兩面處理兩道河流,使水再向東流,而楚國也沒有敢于堵塞。于是南伐楚國,越過方城。渡過汝水,奔向汶山,南進而召見吳、越的國君。而且西伐秦國,北伐狄國,東回保全晉公于南部;北伐孤竹,回程保全燕公。兵車的會集諸侯有六次,乘車的會集諸侯有三次,共九次會集諸侯,在桓公反位已成霸業(yè)之后,又修治鐘磬樂器并重新宴樂起來了。管子說:“這才是我所說的快樂呵!”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見。立有間,有貳鴻飛而過之?;腹珖@曰:“仲父,今彼鴻鵠有時而南,有時而北,有時而往,有時而來,四方無遠,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對。桓公曰:“二子何故不對?”管子對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敢對。”桓公曰:“仲父胡為然?盍不當(dāng)言,寡人其有鄉(xiāng)乎??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鴻之有羽翼也,若濟大水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之有耳,將安聞道而得度哉?!惫茏訉υ唬骸熬魧⒂酝跖e大事乎?則必從其本事矣?!被腹児w席,拱手而問曰:“敢問何謂其本?”管子對曰:“齊國百姓,公之本也。人甚憂饑,而稅斂重;人甚懼死,而刑政險;人甚傷勞,而上舉事不時。公輕其稅斂,則人不憂饑;緩其刑政,則人不懼死;舉事以時,則人不傷勞。”桓公曰:“寡人聞仲父之言此三者,聞命矣,不敢擅也,將薦之先君?!庇谑橇畎俟儆兴荆鞣侥P。明日,皆朝于太廟之門朝,定令于百吏。使稅者百一鐘,孤幼不刑,澤梁時縱,關(guān)譏而不征,市書而不賦;近者示之以忠信,遠者示之以禮義。行此數(shù)年,而民歸之如流水。
此其后,宋伐杞,狄伐邢、衛(wèi)?;腹痪龋泱w紉胸稱疾。召管仲曰:“寡人有千歲之食,而無百歲之壽,今有疾病,姑樂乎!”管子曰:“諾?!庇谑橇钪h鐘磬之榬,陳歌舞竽瑟之樂,日殺數(shù)十牛者數(shù)旬。群臣進諫曰:“宋伐杞,狄伐邢、衛(wèi),君不可不救?!被腹唬骸肮讶擞星q之食,而無百歲之壽,今又疾病,姑樂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國也,伐鄰國也,子無事焉?!彼我讶¤?,狄已拔邢、衛(wèi)矣。桓公起,行筍虡之間,管子從。至大鐘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鄉(xiāng)對之,大鐘鳴?;腹暪苤僭唬骸皹贩颍俑??”管子對曰:“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臣聞之,古者之言樂于鐘磬之間者不如此。言脫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鐘磬之間,而無四面兵革之憂。今君之事,言脫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鐘磬之間,而有四面兵革之憂。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被腹唬骸吧??!庇谑欠ョ婍嘀h,并歌舞之樂。宮中虛無人?;腹唬骸肮讶艘苑ョ婍嘀h,并歌舞之樂矣,請問所始于國,將為何行?”管子對曰:“宋伐杞,狄伐邢、衛(wèi),而君之不救也,臣請以慶。臣聞之,諸侯爭于強者,勿與分于強。今君何不定三君之處哉?”于是桓公曰:“諾。”因命以車百乘、卒千人,以緣陵封杞;車百乘、卒千人,以夷儀封邢;車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衛(wèi)?;腹唬骸肮讶艘远ㄈ犹幰樱裼謱⒑涡??”管子對曰:“臣聞諸侯貪于利,勿與分于利。君何不發(fā)虎豹之皮、文錦以使諸侯,令諸侯以縵帛鹿皮報?”桓公曰:“諾?!庇谑且曰⒈ぁ⑽腻\使諸侯,諸侯以縵帛、鹿皮報。則令固始行于天下矣。此其后,楚人攻宋、鄭。燒焫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fù)筑也,屋之燒者不得復(fù)葺也;令其人有喪雌雄,居室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鄭而畏齊,曰思人眾兵強能害己者,必齊也。于是乎楚王號令于國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桓公;所賢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賢其臣,寡人愿事之。誰能為我交齊者,寡人不愛封侯之君焉。”于是楚國之賢士皆抱其重寶幣帛以事齊?;腹笥?,無不受重寶幣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聞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將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對曰:“不可。楚人攻宋、鄭,燒焫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fù)筑也,屋之燒者不得復(fù)葺也,令人有喪雌雄,居室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后可田也。楚欲吞宋。鄭,思人眾兵強而能害己者,必齊也。是欲以文克齊,而以武取宋、鄭也,楚取宋、鄭而不知禁,是失宋、鄭也;禁之,則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內(nèi),兵困于外,非善舉也?!被腹唬骸吧啤H粍t若何?”管子對曰:“請興兵而南存宋、鄭,而令曰:‘無攻楚,言與楚王遇?!劣谟錾?,而以鄭城與宋水為請,楚若許,則是我以文令也;楚若不許,則遂以武令焉?!被腹唬骸吧啤!庇谑撬炫d兵而南存宋、鄭,與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上曰:“毋貯粟,毋曲堤,無擅廢嫡子,無置妾以為妻?!币蛞脏嵆桥c宋水為請于楚,楚人不許。遂退七十里而舍。使軍人城鄭南之地,立百代城焉。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鄭自城之,而楚不敢隳也。東發(fā)宋田,夾兩川,使水復(fù)東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及逾方城,濟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東存晉公于南,北伐孤竹,還存燕公。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九合諸侯,反位已霸。修鐘磬而復(fù)樂。管子曰:“此臣之所謂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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